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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暮 (14-25)作者:睡覺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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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25 12:39:2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十四)做戲
眾人步入武場,場中設有寬闊的草地,四周搭起了數座繡帷帳篷,帳下鋪了錦墊矮案,點心果脯擺列整齊,伺候的僕人井然有序。
草場中央立著一隻繡有五色花紋的蹴鞠球,幾名年輕男子正興致盎然地表演腳法,引得四周賓客拍手叫好。
近來京中蹴鞠正盛,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平民百姓,皆爭相效仿。無論男女,都樂於一展身手,或觀戰助興,或親自參與,各得其樂。
僕從將賓客引至各自家族帳下安坐,蘇婉與程舒儀一同入席,位置恰與葉家帳篷相鄰。
剛剛落座,便見葉浩然走了過來,拱手行禮,面帶些許愁容:「婉妹妹,怎得與我這般生分了,不知近來可好?」
蘇婉見狀,微微起身回禮,目光微垂,隱隱透著疏離。
葉浩然卻並未在意,繼續道:「前些日子聽聞你病了一場,我原還想著登門探望,無奈家中諸事繁雜,未能如願。今日得見,方才放心。」
他話語間帶著關切,神色坦然,卻不免讓旁人覺出親近之意。
未等蘇婉作答,葉忻然便從一旁走來,笑嘻嘻地挽住蘇婉的手,半開玩笑道:「哥哥,你這般關心我姐姐,難不成要煩得她坐不安穩了不成?她如今是蕭家人,還是莫要太惦記的好。」
葉浩然微愣,隨即收斂了笑意,退後半步,不再多言。
葉忻然見此,拉了拉蘇婉的袖子:「姐姐,別理他,我們去蹴鞠吧!聽說這場武場上還有幾位技藝極佳的女子,我們也去試試?」
蘇婉笑著搖頭:「你去便好,我不善這些,還是坐在這裡看著更舒適些。」她說罷,重新落座,拿起一盤果子,輕輕剝開一顆熟透的枇杷,神情自得。
程舒儀見狀,略帶調侃地笑道:「倒真是識趣的主兒,旁人來此都要爭個熱鬧,你倒樂得自在。」
蘇婉莞爾一笑:「姊姊有所不知,我自小便不愛動彈,能偷閒一時便偷得半日清靜。」說著,捻起一顆枇杷遞給程舒儀,兩人不由低聲笑談起來。
忽聞身後傳來低沉熟悉的聲音:「夫人倒是自在。」
聽聞此聲,蘇婉一驚,猛然回頭,竟見蕭允弘負手而立,丹鳳眼微微斂著看她。
他一身群青圓領窄袖袍服,腰間暗紋絹帶緊束,佩一柄長劍,顯得身形愈發挺拔。
蘇婉方才輕鬆愜意的神情瞬間斂去,也不知自己在緊張什麼,忙起身施禮:「將軍怎麼來了?不是在渭南駐守嗎?」
蕭允弘並未答話,只細細打量她一番。
目光自耳邊赤金墜子滑至腰間翠玉流蘇,再到她捻著一顆枇杷的纖細手指,最後停在她的面容上,眉目間是他平日未曾見過的輕快與嬌憨,不由得心頭一滯。
方才進府便聽聞蘇婉被人譏諷之事,心中便生出許多歉意,可當他步入武場,卻見她正與葉浩然低聲交談,神態親近,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竟讓他胸腔中瞬時充斥著說不出的怒意。
那股情緒如藤蔓一般瘋長,既是不悅,又夾雜著幾分不願承認的在意,如今站在她面前,明知她並無甚過錯,可無名怒火卻仍壓在心頭。
他沉著聲音道:「今日的詩作可驚艷眾人了?」
蘇婉見他語氣微冷,不禁微微一愣:「將軍此話何意?詩不過隨口而作,談不上什麼驚艷。」
他見蘇婉臉上浮現出不解與無辜的神情,更添了無從發作的煩悶:「無事,隨口問問罷了。」
程舒儀在一旁向蘇婉解釋道,原是今日旬休,蕭允弘這才得以回京,尚書府賞花宴不過是個順路的由頭。
蘇婉初時未察,待想明白時,在他面前坐立不安。她暗怪自己遲鈍——不是官員休假,這尚書府又怎會輕易擺宴款待?他既然能來,必是今日無須理軍中事務。
蘇婉方才還自在地飲茶吃果,如今卻只覺拘束,連手中的果核都不知該如何處置。偏他一來便言辭有刺,似是對她有所不滿,卻又不明說,教人無端生出懊惱。
蕭允弘見她如此模樣,竟又多了些許煩悶,以為是他阻斷了她與情郎幽會,語氣微冷道:「怎麼我一來夫人便生不快,今日宴會還不稱心夫人心意?」
蘇婉抬眸望他一眼,聽得他話中夾槍帶棍,心中委屈,低聲道:「妾身不知夫君今日歸京,未能恭迎。適才若有不周之處,還望夫君見諒。」
程舒儀見兩人這般模樣,嘴角噙笑,端起茶盞掩了掩唇,輕輕調侃道:「世子好雅興,難得得閒,竟也來尚書府參宴。
兩位這般並肩而坐,不知今日園中諸人,目光是盯著球多些,還是盯著你們多些呢。」
蘇婉聞言,臉上浮起一抹薄紅,不由暗中瞪了程舒儀一眼,卻聽蕭允弘不急不緩道:「左右他們愛看便看,倒是無妨。」
話雖淡然,眼角卻染著不明的笑意。他轉頭看向蘇婉,目光沉了沉,忽地挨著她坐下,順勢伸手摟住她,他一手穩穩環著她的纖腰,盈盈一握,觸感柔軟。
蘇婉猝不及防,身體微微一僵,又轉頭瞪他,見他面上波瀾不驚,只附身壓低了聲音說道:「人多眼雜,你我夫妻,還是別叫旁人有話可說為好。」
蘇婉氣得直咬牙,低聲譏諷道:「人前倒要擺出這般做派來,真是辛苦將軍了。」
她垂下眼睫,強忍怒意,感到蕭允弘環在腰間的臂膀有意收得更緊,連一旁的程舒儀都忍不住掩面輕笑。
蕭允弘聽著她冷嘲熱諷,側目掃了一眼不遠處的葉浩然。那人雖端坐案前,手中執盞,但眼角餘光卻似不經意地落在他們這一側。
蕭允弘眼神微眯,手上的動作不由自主地加重,似是要將人牢牢扣在懷中。
蘇婉只覺腰間越發勒緊,雖未至疼痛,卻難免有些不適。她側身稍稍躲開,用極低的聲音嗔道:「你倒是放些力氣!做樣子便罷了,怎地真要把人弄傷?」
蕭允弘聽言,神色如常,手卻緩了力道。
他目光沉沉掃過四周,似是若無其事地將蘇婉重新扶正,低聲道:「是你自個坐不安穩,怎能怨我?」
程舒儀見狀,更覺好笑,掩著唇笑道:「看來世子和婉兒的感情倒真是好得緊,旁人瞧著都要羨慕了。」
她話中調侃之意分明,卻語氣柔和,倒教蘇婉不好再發作。
蘇婉抿了抿唇,心中雖惱,卻只能勉強維持臉上的從容。眼角餘光瞥見葉浩然端坐如常,但面色較之方才似乎略顯蒼白,心中不免又添複雜。
蕭允弘卻似全然不覺她的糾結,低頭湊近,聲音壓得極低:「看樣子,你倒不願叫我靠近?」
蘇婉深吸一口氣,輕聲反問:「將軍若能自便,我豈敢阻攔?」她話里含著冷意,卻被旁人笑聲掩去,未曾引人注意。
場上彩球翻飛,陣陣呼喝聲中,似乎這對夫妻的爭鋒相對,也不過是一場春日小戲罷了。
天色漸晚,蹴鞠場上的喧鬧漸漸平息,尚書府設於庭中的晚宴也已準備妥當。
庭院之中,芍藥花開正盛,燈籠星羅棋布,將四下映得如晝。彩燈綴於花間,與五色芍藥交相輝映,光影浮動中宛若人間仙境。僕從們端著盤盞穿梭其間,步履輕盈,舉止從容。
男賓席中,絲竹悠揚,席間笑語晏晏,觥籌交錯。
蕭允弘端坐席間,眉目冷峻,手中玉盞不過輕晃,未曾沾唇,雖偶爾舉杯相應,卻始終未與他人多言。
忽一聲輕佻的笑聲傳來:「蕭世子今日也有閒情逸緻?真叫人意外。」白玄風身著青衣襯得風度翩翩,目光透著些許輕蔑。
他端著一盞酒,徑直走到蕭允弘面前,似笑非笑地說道:「渭南防線固若金湯,世子倒能放心得很。」
蕭允弘抬眼看他,目光平靜,淡聲道:「白公子既關心渭南,何不去問問令尊,這潼關之外,可有令公子操心的地方?」
白玄風聽言,隨即嗤笑一聲,抬手抿了一口酒,輕聲道:「我不過閒聊幾句,世子何必這般認真?」
周圍賓客隱隱察覺到兩人間的針鋒相對,紛紛投來探究的目光。
正是眾說紛紜之時,又是一道慵懶的聲音打破了僵局:「二位今日這番劍拔弩張的模樣,倒比那蹴鞠還叫人看得有趣。」
一人緩步而來,身著紫金長袍,步履從容,腰間懸著一塊雕龍玉佩,正是四皇子李珏。
他一手執盞,一手輕搖衣袖,帶著漫不經心的笑意:「蕭世子與白公子唇槍舌劍,本王遠遠便聽聞,莫非這盛宴,是特為二位的爭鬥所設不成?」
他掃了兩人一眼,逕自坐下,目光直接投向蕭允弘:「蕭世子既然得了空,倒該向父皇好好請罪,畢竟有人參你治軍不嚴,想必聖上還未能徹底釋懷。」
蕭允弘抬眼看向李珏,神色未變,只淡聲回道:「殿下說笑了。渭南兵備如何,聖上御覽天下,自然明辨虛實,豈需允弘多言?」
李珏聞言大笑,端起酒盞遙遙一舉:「世子果然深得父皇器重,本王不過閒言調侃,世子便要當真。如此剛直,果真令人敬畏!」
席間眾人見狀,紛紛附和笑談,氣氛漸漸恢復熱鬧。
唯有白玄風冷眼旁觀,仿佛仍不甘心受了這等輕視。李珏卻未再多言,只對蕭允弘舉杯示意。
蕭允弘眼中寒意稍散,微微勾唇,將盞中酒水一飲而盡。
(十五)醉酒
女賓的宴席設在東廊之側,皆用雕花低幾置於錦墊之上,四周鋪陳織錦毯,周圍芍藥花叢簇擁,雅致非常。
蘇婉與葉程相鄰而坐,案上珍饈美饌陳列,玉碟珊瑚盞間,蜜餞細軟,瓊脂如玉,令人口齒生香。
一旁置有果釀,每盞都用碧玉杯盛裝,酒色澄澈,醇香撲鼻。
席間玩起了行酒令。起初蘇婉只端坐一旁靜觀,偶爾以淺笑回應,然眾人興致正濃,互相笑鬧之間推杯換盞,葉忻然幾番拉她入局,她才舉盞入席。
蘇婉起初還小心克制,飲得不多,只覺果釀清甜無比,入口香氣馥郁,待酒令環環而進,眾人一時鬥趣,不知不覺間,蘇婉便多飲了幾杯,方覺微微醉意上涌。
葉忻然見她面頰暈紅,眼波微漾,不由笑道:「姐姐可是醉了?果釀雖淡,也禁不得多飲。」
蘇婉低聲笑道:「不過略覺頭昏,並無大礙。」說罷,又有人行酒令至她處,蘇婉不願掃興,只得勉力應對,未免又多飲了幾杯。
酒意漸濃,蘇婉臉頰染上一抹桃紅,雙眸水潤,笑聲里多了些許懶散。
程舒儀見狀,掩口笑道:「婉兒,莫要貪杯,小心醉倒,叫我們扶都扶不動。」
蘇婉含笑搖頭,語氣中略帶嬌嗔:「姊姊當我酒量淺了不成?這一點酒,如何醉得了我?」
然而不消多久,果釀的酒勁緩緩湧上,蘇婉已然靠在一旁的扶榻上不再作聲,眼中霧氣氤氳,似醒似醉。
今日與蕭府眾女眷同行,迎夏與藏冬未在身旁,葉忻然與程婉儀只得扶住她,邊輕聲喚著,邊半扶半勸地將她引出前廳。
兩人笑中帶著無奈,葉忻然嗔道:「早知如此,姐姐該少飲幾杯才好,如今倒教我們扶得手酸!」
方到庭門外,恰逢男眷散席,葉浩然正從廊下行來,見狀便快步上前,滿是擔憂之色道:「婉妹妹這是怎麼了?」
葉忻然見狀,揚手攔住他,沒好氣道:「好哥哥,你莫管閒事。姐姐不過是多飲了些酒,歇歇便好,不勞你費心!」
葉浩然似未聽見,仍欲上前攙扶,然而未及動手,另一道身影已然大步而來。
「蘇婉?」眾人轉頭,竟見蕭允弘不知何時已立在一旁,眉頭微皺,目光緊緊落在蘇婉身上。
程婉儀忙道:「婉兒貪杯多飲,稍稍醉了,現下不大清醒。」
蕭允弘聞言,神色微緩,卻並未多言,徑直上前,將蘇婉從兩人手中接過,動作利落地將她打橫抱起。
懷中的蘇婉因醉意微微掙動,嘴裡模糊地喃喃幾句,卻不曾睜眼,頭卻自然而然地靠在了他肩上。
「多謝兩位。」蕭允弘沉聲道,轉身便向門外走去,徒留三人面面相覷。
馬車在尚書府門外等候多時,蕭允弘抱著蘇婉步伐穩健,走至車旁,吩咐僕從掀開車簾。
他原欲將她放在車內軟座上,卻見她醉得雙目半合,身子微微傾斜,方一放手便東倒西歪,竟難以坐穩。他皺了皺眉,乾脆重新將她抱至懷中,靠在自己胸前,以免她再度歪倒。
車輪緩緩碾過石路,遠離喧囂的宴席。車廂內安靜下來,只有車轂聲與外頭的蟲鳴交織。
蕭允弘低頭看著懷中的蘇婉,臉頰因醉酒而暈染一層淺紅,長睫半垂,唇瓣微啟,呼吸輕緩,似夢中仍帶著笑意。
她的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軟軟地挨著,呼吸綿長,竟顯得前所未有的乖順。
他看著她,腦海中又浮現宴席上她與葉浩然親近交談的場景,方才那聲「婉妹妹」至今盤旋耳際,教他心中生出一股難以名狀的煩悶,低聲問道:「今日怎如此開心?可是見到你那情夫了?」
此言本是無心,倒是自己都未察覺的酸意。
話音方落,懷中的蘇婉似是聽到了,眼皮動了動,口齒含糊地嘟囔道:「什麼情夫……」
蕭允弘聞言一愣,竟不知為何心中更添煩躁,又有些按捺不住。
他俯身靠近,故意低聲追問:「既不是你的情夫,那他一口一個『婉妹妹』叫得如此親熱。他是哥哥,那我又是誰?」
他本以為蘇婉半醉之中不會應答,誰知她眼睫動了動,緩緩吐出兩個音節:「夫……君。」
聲音軟糯而低,聽在耳中竟教人心頭一震。
蕭允弘微微俯身,語氣卻不自覺柔和了些:「既喚我夫君,為何不見你挂念半分?倒與旁人談笑甚歡。」
蘇婉卻像沒聽清他的問話似的,眉心輕輕一蹙,仿佛下意識地答道:「哪有…新婚夜掐著我脖子,還甩臉離去的夫君……」說罷,似是將這份委屈借著醉意盡數吐露,語氣帶著埋怨。
蕭允弘聞言,只覺胸口像被什麼堵住一般,既是懊悔,又覺難安。
他沉默片刻,腦海中回想起成婚當夜的情景,自己一時失控,竟做出那等舉動。
如今想來,蘇婉不過是個年方及笄的女兒家,又怎會知曉父兄間的謀算?自己那般行徑,確實過了。
思及此,蕭允弘垂眸,他低聲喃喃:「是我錯怪你了。」
這些日子蕭允弘在渭南駐守,趙晟每隔兩日送來她的動向,她不是在府中與親眷來往,就是與程舒儀打理府內事務,偶爾出門不過是採買物件,行事端莊守禮。
他雖然對三皇子之事稍有介懷,也知其素來名聲不佳,喜好輕浮,京中多少貴女因與他稍有瓜葛而聲名受損。他不信蘇婉會與那樣的人糾纏,卻又無法完全釋懷,心中始終存著疑慮。
至於她對旁人的態度,他今日也看得分明,無甚特殊。
醉後的她褪去了白日的端莊與小心翼翼,眉目間儘是無辜的柔軟。
他伸手輕輕將她額前散亂的髮絲撥到耳後,蘇婉便不自覺往他懷中蹭了蹭,尋了個更為舒服的姿勢。
她這一動,衣襟鬆散,半截酥胸露出,瑩白如玉,在月光下晃了蕭允弘的目光。他身子一僵,喉間微微滾動,目光直直盯著懷中人,片刻後移開,卻不知該往何處看。
蘇婉身上醉香襲人,軟軟地依偎在他懷裡,胸口微微起伏,竟教他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悸動。他生平初次體會到「溫香軟玉在懷」是什麼滋味。平日對她的冷言相向,此刻竟不知怎地全然消散,只覺燥欲難當,心中竟生出慌亂。
車廂外,月光灑在山間小路,夜風帶著絲絲涼意,卻抵不過車廂內愈發升騰的溫度。
目光再移到她微啟的雙唇,唇色嫣然如桃花初綻。蕭允弘一時情難自禁,喉間滾了滾,理智與情感仿佛交戰,卻終究沒能戰勝那一瞬間的衝動。
他低下頭,靠近她,呼吸幾乎與她交迭。
「婉婉……」他低聲喚她,像是在夢中自語,聲音中夾雜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隱忍與渴求,大手仍緊緊摟著她的腰,那處柔軟透過手掌傳來微妙的觸感。
蘇婉抬眼看他,眼神仍是迷離未清,但那一瞬間,她的眸光如水,映出他的臉。
仿佛被這一眼打破了最後的堅持,終究緩緩俯身,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輕輕而後舔舐起柔軟的唇瓣,嘗到口中還帶著果酒的清香。
蘇婉沒有推開,反而雙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他的衣襟,像是沉溺在他的氣息中無法自拔。
「婉婉,」他聲音低啞:「你可知你在做什麼?」
蘇婉閉著眼睛,低低地「嗯」了一聲,臉上浮現出一絲淺笑,像是對他的話毫不在意。
蕭允弘輕嘆一聲,仿佛被她這一舉動徹底俘虜。他一手托著她的後頸,另一手緩緩扶住她的腰,巧舌中鑽進又濕又熱的口中,兩人的唇瓣便緊貼纏綿著。
蕭允弘肆無忌憚地索取起來,熱吻的水漬聲在狹小的車廂中迴蕩著,蘇婉被迫使著仰起雪白的脖頸,下意識迎合著他的吻。
蕭允弘還想渴望攫掠更多,一面親著,一面探上衣襟,令兩團瑩白簌地跳出束縛。大掌渴盼著揉捏起來,沉迷於這驚人的柔軟,又用兩指輕捻頂端的紅梅。
他不知覺間已放過蘇婉的雙唇,頭沉得更低,忘情地吸吮起嫩乳。體內的血液的炙熱都奔涌至兩跨之間,那物什已硬得發疼。
蘇婉不知何時微微睜開了眼,迷離的眸光落在他臉上,像是感知到什麼般輕聲嘟囔:「夫君,你做什麼……」
蕭允弘這才離了她的豐盈,喉間緊了緊,面上卻故作平靜,聲音低沉道:「什麼也沒做。你醉了,好好歇著。」
蘇婉似信非信,閉上眼睛繼續靠在他懷裡,嘴角仍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十六)關切
葉忻然見蕭允弘抱著蘇婉離去,笑著安撫一臉悲戚的葉浩然:「哥哥,你且別杞人憂天了,婉姐姐自有世子爺照顧。」
說罷,轉身準備離去,卻在轉過庭門的瞬間,被一名匆匆而來的宮中小太監撞了個正著。
葉忻然驚呼一聲,險些摔倒。還未站穩,便聽得身後一聲清朗的男子聲音響起:「慢著,別衝撞了姑娘。」
抬頭望去,一名身著深紫錦袍的青年緩步而來,頭戴金冠,面容俊秀,透著些許從容之氣。只見他略略抬手,示意小太監退下,又轉向葉忻然,微微頷首道:「這位姑娘無礙吧?」
見她揉了揉被撞疼的手腕,語氣隱隱不滿:「無礙倒是無礙,只是如此匆忙作甚,差點叫人摔了。」
葉忻然揉著手腕抬起頭時,金黃的燈火映襯下,俏臉籠了層溫潤的光。
她身著桃紅色的織錦長裙,外罩輕紗小披肩,纖腰如柳,身形窈窕。髮髻梳得清雅利落,髻上僅簪單朵絹制桃花,恰到好處地襯托出她的靈秀與嬌俏。
她不是京中貴女中艷麗奪目的那一類,卻似初春枝頭的一點新綠,讓人見之便移不開目光。
李珏不由自主地愣了一瞬,目光在她臉上流連,很快收斂神色,微微一笑:「方才是在下的過失,丟了些要緊之物,故讓人急急去取,望姑娘海涵。」
葉忻然見他態度坦然,心中仍有不快,卻不好多言,只淡淡道:「如此倒是葉某魯莽了。」
那青年微微一怔,復又展顏:「難道是葉大人府上的千金?」
葉忻然雖不知對方身份,但瞧他衣著氣度不凡,想來也是顯貴之人,便含笑答道:「正是,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對方聞言,笑意更深,故意賣了個關子:「今日一場小誤,改日若有緣再會,姑娘自會知曉。」
言罷,他不再多留,只向她略一點頭,便轉身離去,風姿自若。葉忻然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心中雖有疑惑,卻也未曾深想。
夜半子時,月色如霜,灑落在鎮國公府的高牆上,勾勒出層層檐影。馬車輕轍緩行,停在府邸西南角門。
門扉方開,守夜的僕人正欲詢問,卻見蕭允弘抱著一個纖細身影從車廂中邁步而出。守門僕從不敢多言,忙閃身退至一側。
院門外,迎夏與藏冬聽到動靜,匆匆提燈迎出,見到這一幕皆是一怔。
迎夏忙上前一步,略帶慌張地問:「世子,這——小姐……」話才出口便覺不妥,連忙改口道:「夫人可是醉了?」
蕭允弘並未在意她稱呼上的疏漏,只語氣淡然地道:「不過是宴上多飲了幾杯果釀,醉得不省人事,別嚇著了。」
說罷,他看向懷中依舊昏昏沉沉的蘇婉,低聲嘆道:「平日瞧著穩重,貪杯起來倒是不知道節制。」
迎夏和藏冬慌忙推開房門,蕭允弘小心地將蘇婉放在床榻上,她的身體輕得沒什麼分量,落下時錦被微微一盪。
「替她卸妝擦洗。」蕭允弘吩咐道,頓了頓,又補充道:「去煮碗解酒湯,快些。」
待迎夏幫蘇婉擦洗過,藏冬也把醒酒湯端來了。
蕭允弘接過湯盞擱在桌上,扶起她半倚在自己胸前,低聲哄道:「來,先把這個喝了。」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不易察覺的溫柔。
蘇婉不情不願地睜開一條縫,帶著些許醉態的嗓音:「不要……」她低聲嘟囔著,卻還是被蕭允弘哄得勉強張開嘴,含糊地喝下了幾口。
待碗中湯藥見底,蕭允弘又小心地將她重新放回榻上,為她掖好錦被,吩咐迎夏藏冬退了出去。
蕭允弘望著她,不禁苦笑,方才在馬車上被她勾起的那抹旖旎情思,此刻已盡數散去,他垂眸一瞥,只覺自己腰間的衣衫微微有些繃緊,胯下更是鼓鼓囊囊,抬手按了按眉心,轉身走向屏風後的凈室。
片刻後,他換上中衣,走回房中。看著蘇婉熟睡的模樣,輕嘆一聲,將帷帳輕輕放下,熄了燈火。
晨光微透,耦院中花影搖曳,鳥鳴聲漸漸響起,襯得一片清幽。
蘇婉昨夜醉酒,今早起身頭昏腦脹,扶著迎夏的手才勉強坐起。
她揉了揉額角,半眯著眼問道:「昨夜……後來是如何回來的?只記得舒儀與忻然送我至門外,再後便全無印象了。」
迎夏笑著遞上一碗溫熱的茶水,語氣裡帶著揶揄:「小姐竟不記得了?昨夜可是世子爺親自抱您回來的。
他還吩咐我們仔細替您擦洗換衣,怕您受涼。後來又親自喂了您醒酒湯,照顧得十分周到。」
蘇婉聞言一愣,抬眸看向迎夏,眼中儘是不信:「他?」她咬著唇,語氣中多了些不敢置信,「他如何會……」
藏冬在一旁忍不住插嘴笑道:「夫人莫非還不曉得?世子爺是個面冷心熱的。
昨夜的情景,我們瞧著倒真像模像樣,抱您時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半點也不含糊。」
蘇婉皺了皺眉,眉眼間不以為然:「你們這些丫頭片面之詞罷了,他那樣的人……」
話音未落,便聽見院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片刻後,一個頎長的身影從迴廊處緩緩走來。晨光斜映,他身著一襲墨色袍服,腰間繫著寬幅束帶,勾勒出寬闊的肩背與挺拔的身形。
丹鳳雙眸微微眯起,剛練劍歸來,面上還帶著一層薄汗,鬢邊幾縷濕發垂下,平添了絲絲不經意的洒脫之意。
手中還拎著一柄未入鞘的長劍,劍鋒未收,映著晨光泛出微冷的光芒。他一進屋,仿佛帶來一股肅然之氣,藏冬與迎夏不由得斂聲屏氣。
蘇婉一時怔住,話語滯在嘴邊,說不出話來。
蕭允弘瞧著她那略帶躲閃的模樣,嘴角似有一抹不易察覺的淺笑,卻又轉瞬即逝。
他收劍入鞘,語調淡然,夾著調侃:「不過多喝幾杯果釀,睡了一覺,怎的,連夫君也不認得了?」
蘇婉聞言一愣,回過神來,面上微微發熱,眼中卻透出一絲不服氣的倔強。
她咬唇道:「誰說認不得了?只是覺得奇怪罷了。將軍不是素來安於軍中?不過休假一日,竟也要回京一趟,這般折騰,豈不麻煩?」
蕭允弘挑眉看著她,知道昨夜之事她定不記得了,眼底浮起一抹笑意,嘆息道:「夫人這般言辭,不是嫌棄為夫多事,便是嫌棄為夫不該回來,果真是無情。」
蘇婉一時語塞,心中疑惑:他幾時與自己講話如此親昵,竟像尋常夫妻打趣一般?
她微微皺眉,語氣不由軟了些:「哪裡說得上嫌棄,將軍多事才是正經。」
蕭允弘瞧著她這一副嘴硬模樣,目光中掠過一絲複雜,終是淡聲道:「不妨事,今日便回渭南,夫人不必相送。」
蘇婉聽罷,低下頭掩去一絲不知從何而來的失落,輕聲應道:「好,我也省得送您。」
她端起迎夏遞來的溫茶,小小啜了一口,面上重新恢復了從容。
蕭允弘看她復又伶牙俐齒,倒不似昨夜醉後柔順模樣,心中不免好笑,卻未再多言。
他回頭吩咐隨從備馬,步履從容地走出院門,只留下一身清朗劍氣未散的背影。蘇婉抬頭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心中隱隱浮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十七)青睞
蕭允弘離開後,蘇婉照例梳洗畢,準備去秋月居尋程婉儀,跟著打理家事。
微風拂過,拂落幾片尚未凋謝的海棠花瓣,蘇婉低頭沉思,腦中隱隱翻湧著昨夜宴會散席後的片段,卻始終拼不全細節。
她隱約記得程舒儀與葉忻然扶著自己離開,至於後來蕭允弘抱自己回府、喂湯更衣之事,覺著不可思議,半信半疑。
正走間,見秋月居院門中走出一男一女,男子身著深青色官袍,腰束雕金玉帶,眉目間英俊清朗,較之蕭允弘的冷峻更多了溫文爾雅,那男子一邊與女子言談,邊舉步向前,神色滿是不舍。
蘇婉停下腳步細看,想起那男子應是蕭允慈,只在婚宴上匆匆見過一面。蕭允慈如今任扶風郡司馬,離京雖不算遠,卻因事務繁忙難得回家。
程舒儀聽得動靜,抬頭見是蘇婉,連忙上前幾步,嗔道:「好嫂嫂,今日來得早,叫你瞧了熱鬧。允慈不過回來一晚,這便要走了,也不知什麼時候再得閒。」
蕭允慈聽到聲音,也抬眼望來,拱手一禮,語氣恭敬:「嫂嫂安好,昨夜未曾問候,今日匆忙離家,還請見諒。」
蘇婉含笑頷首,語氣溫和道:「小叔快別多禮。」她目光在兩人之間微微一轉,瞧見程舒儀臉上掩不住的不舍,唇邊不由添了笑意。
蕭允慈轉向程舒儀,語中寬慰:「家中諸事有勞夫人操持,待下月得閒,我定回家多住些時日。」
程舒儀聽罷,微微點頭,神色間顯出依依難捨。蕭允慈見狀,目光中也透出絲絲柔意,終究未再多言,轉身離去。
程舒儀目送他的身影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院門外。她長嘆一聲,才回過神來,瞧見蘇婉正含笑望著自己,面上頓時浮起一抹淡淡的紅暈。
蘇婉掩唇一笑,打趣道:「姊姊與小叔真是情深意篤,成婚叄載,竟還如新婚時一般。」
程舒儀聞言,輕輕嗔了一聲:「婉兒休要取笑。」
程舒儀案前理帳時,想起昨日蘇婉與蕭允弘雖並肩而坐,卻顯得並不親近,甚至透著疏離與彆扭。她與蘇婉相處多日,知其性情溫婉,並非拿喬做派之人,不免心生疑惑。
待帳目梳理完畢,程舒儀便笑著放下筆,走到蘇婉身側坐下,半真半玩笑道:「婉兒,昨日我看你與世子多有彆扭,你心裡有什麼事,可否同我說說。」
蘇婉沉吟片刻,終是將新婚夜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同程舒儀講了。
程舒儀聽罷,面色一變,竟是又怒又心疼,重重拍了下桌子:「他竟如此對你!也忒不知對錯!教旁人如何敬重於他!」
蘇婉見她如此激動,反倒輕聲寬慰道:「姊姊莫急,我也不是不能承受。這門婚事本就費他所願,他或心有不甘,我並不怪他。」
程舒儀聽得心頭一陣不平,嗔道:「你這性子,竟這般好哄?莫非還要替他開脫不成!可成婚夜如此待你,讓人恨得牙痒痒!」
說罷,見蘇婉仍是淡然模樣,又不免心生擔憂,嘆了口氣:「婉兒,我只怕你這日子長久下去,心中難免生苦。」
蘇婉眼神微垂,半晌才抬眸道:「姊姊,我只求做好本分,余者……也不強求了。」
程舒儀望著她,心中一陣憐惜,又想起昨夜宴席間的情景,忍不住開口道:「婉兒,我昨日見你與那葉公子倒像是交情頗深?」
蘇婉聞言微微一怔,旋即笑著搖頭道:「姐姐誤會了,我與葉浩然確實從小便相識,不過是尋常交情,倒似兄妹一般,哪裡有旁的意思?」
程舒儀聽罷,眉梢微挑,半信半疑地看著蘇婉,語帶揶揄道:「你心中無意倒罷了,可我瞧他看你的眼神,情意難掩。昨日席間,世子爺想必也瞧見了,不然他那一身醋意從何而來?」
蘇婉一時愣住,眉心微蹙,這才恍然大悟:「難怪……他昨日言語間總覺古怪,竟是誤會我與葉浩然。」
說到這裡,她面上忽然泛起一抹薄紅,驀地想起昨夜醉酒後隱約的記憶——在馬車中,他似曾俯身靠近,唇畔的觸感竟如此真實。
蘇婉心中忽而生出些許慌亂,低頭撥弄著腕間的鐲子,神思不屬,強自鎮定,輕聲道:「如今他已回了渭南,便是想解釋,也無人可講。」
她正出神之際,廊外忽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丫鬟慌張的聲音:「兩位夫人,老太太突然暈倒,現下已被扶回松林苑了。」
蘇婉聞言,心中一緊,與程舒儀對視一眼,來不及多問,便疾步趕往松林苑。
松林苑位於府邸西北角,松柏掩映,蒼翠如蓋,平素幽靜雅致,乃是陸氏日常居所。
兩人進入內室,只見陸氏靜臥榻上,面色灰白,雙目緊閉,幾名丫鬟伺候在側,掌事媽媽手中端著參湯,眼圈微紅,神情擔憂。
不多時,醫師匆匆趕到,診脈良久,沉聲道:「老太夫人憂思鬱結,氣血不暢,致使昏厥,並無大礙。老夫開幾劑舒氣養神之藥,再靜心調養,忌大勞大擾,便可漸愈。」
「姊姊,」蘇婉輕聲開口,「我在家時常陪母親調養身子,對這些略知一二,不若讓我留下來照料祖母。」
程舒儀頷首:「你有此心,最是難得。我陪你一同。」
幾日後,陸氏漸漸清醒過來,但仍顯疲憊,蘇婉親自守在榻前,悉心照料。
她按時端藥喂湯,還常用溫熱的布巾替陸氏擦拭手足,幫她舒筋活血,連日常飲食也悉心調配,陪伴陸氏閒談,講解府中帳冊開支,意圖為她分憂。
起初陸氏態度不甚明朗:「婉兒如此周全,可別耽誤了自己的正事。」
蘇婉卻笑道,語氣溫和,態度謙恭:「祖母言重了,婉兒能力有限,只求盡些綿薄之力,也是我的福分。」
一次,蘇婉翻閱帳冊時,發現其中幾筆開支未曾核對清楚。經細查,才知是幾名僕婦私下挪用,她將此事處理妥當,又與程舒儀擬定新規矩,將帳目釐清,上報陸氏。
陸氏聽聞,心中對蘇婉漸生好感,一日閒談時,她隨口道:「婉兒,你素來心細,往後府中事務,有主意便行事,不必事事請示。」
蘇婉知這話的分量,忙正色道:「祖母厚愛,婉兒必當竭力而為。」她面上平靜,心中卻已然鬆了一口氣。
程舒儀在一旁打趣:「婉兒如此能幹,祖母這般器重,我便可輕鬆許多了。」
陸氏聞言,難得露出一絲笑意:「你一向賢能,如今婉兒又幫襯一分,我也能安心不少。」
月末,陸氏交託蘇婉籌辦府中家宴。蘇婉事事親力親為,從賓客名單到場景布置、席間菜品,事無巨細,皆親自過問。
當日庭院布置雅致,選用藤花作為主景,綴以玉蘭,清香陣陣,賓客紛紛稱讚。陸氏流露出欣慰之色,末了當眾誇讚:「婉兒這段時日確是用心,教我輕鬆不少。」
府中上下漸漸對蘇婉刮目相看,連挑剔的老僕婦對蘇婉也添了許多敬重。
唯獨蕭雲瀾,對蘇婉漸得祖母青眼心懷不滿。一日偶遇,她冷笑道:「你倒是真會裝模作樣,哄得祖母歡喜。我倒要瞧瞧,你還能裝多久。」
蘇婉聞言,淡淡一笑,毫無怒意,回道:「雲瀾,我自嫁鎮國公府,便以家為重,問心無愧。旁人如何議論,皆不足掛懷。若我有不妥之處,盼你直言,嫂嫂自當悉心改過。」
蕭雲瀾本想駁斥,卻被蘇婉的從容哽住,一時語塞,拂袖離去。
(十八)宮宴
端午將至,渭南軍務稍得閒暇,蕭允弘便休假回京,稍作歇息。他一回府,先往松林苑向陸氏請安。
陸氏正倚在羅漢榻上,披一件輕紗斗篷,神色雖略顯倦意,眉目間氣色尚佳。
「允弘回來了。」陸氏見他,露出溫和的笑意:「在渭南一切可還順遂?」
「軍中一切安好,」蕭允弘上前行禮,關切問道:「聽聞祖母近日身體抱恙,不知現下可好些了?」
陸氏搖搖頭,語氣平緩:「老毛病了,時好時壞,不妨事。」
她輕輕頓了頓,又接著說道,「倒是你這媳婦,替我分擔了不少事。我臥床這些日子,她同舒儀把府里事務理得有條不紊,連家宴也辦得妥妥噹噹。」
蕭允弘聽得此言,微微垂下眼瞼,心中一動。成婚以來,他雖知蘇婉聰慧,卻未曾想到她在府中如此得力,竟已博得祖母青睞。
請安之後,他匆匆回到耦院,然院中卻出奇靜謐,連迎夏與藏冬都不見,更未蘇婉的身影,略站片刻,轉身往靜觀堂而去。
蘇婉從外頭回來時,已是黃昏時分,絳霞如染,剛踏入院門,便有小廝通報:「夫人,世子爺已回府,現下在靜觀堂。」
蘇婉微微一怔,隨即點頭吩咐道:「去問世子爺是否回院中用晚飯,快些回來報我。」
待小廝得了准信,她復又稍加整理衣衫,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天色漸沉,蕭允弘從書房歸來,遠遠便見屋內透出昏黃柔和的燭光,映襯著雕花窗欞,投下一片搖曳光影。
他不自覺地放輕了腳步,跨過門檻,一眼便見飯桌旁的蘇婉。
檀木雕花榻上,蘇婉半倚而臥,杏眼半闔,肌膚如玉,一襲淺白衫裙,外罩煙色薄紗,隨意卻不失嫵媚。
一旁小几上,青瓷茶壺與琉璃花瓶,映襯著她慵懶卻無半分失態的風姿,花瓶中斜插幾枝新摘的艷紅芍藥,幽香盈室,宛若一幅靜美畫卷。
蕭允弘不禁一怔,連腳步都頓住了。
她見蕭允弘進來,立刻起身迎上:「夫君回來得正好,飯菜剛熱過。」
蕭允弘接過她遞來的巾帕凈手,又看了眼桌上的佳肴,微微點頭:「有勞夫人費心。」
兩人對坐用飯,蕭允弘偶爾抬眼,見蘇婉吃得細緻,夾菜動作輕緩,舉止嫻雅,他開口問:「今日從外歸來,怎這般晚?」
蘇婉淡淡答道:「商鋪那邊瑣事纏身,稍晚了些。聽聞夫君回來,便讓廚房重新備了菜。」
蕭允弘聞言,目光微動,低聲道:「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蘇婉只輕輕搖頭,專心用飯,飯間雖言語不多,卻也不顯冷清。
飯後,二人各自拿了書卷,靜坐燈下,蘇婉雖翻著書頁,心思卻不在字裡行間,不覺有些走神。
蕭允弘見她神情恍惚,忍不住出聲打斷:「又在想什麼?」
她輕輕放下手中的書卷,猶豫了一下,終於低聲開口:「夫君,那日賞花宴之事,是否……誤會了?」
蕭允弘聽罷,微微愣住,眼中難掩醋意,故作不經意地問道:「你是說葉浩然?」
蘇婉感受到他言語中的酸意,頓時心中一動,語氣真誠,解釋道:「葉公子與我幼時相識,又因忻然是他妹妹,不免與他交談多幾句,雖相識多年,但只是情誼深厚,未曾有它。」
蕭允弘的眉峰微微一挑,語中揶揄:「情誼深厚?這話倒是容易聽出不自在。」說罷,他低下頭,輕輕掀開手中的書卷,想到那日馬車中的情形,唇角不自覺地微揚。
蘇婉微微一怔,心中清楚,蕭允弘雖明知無事,但難免生出些許不悅。
她輕聲道:「夫君無需多想,若心中還有疑慮,盡可問我,妾身絕不隱瞞。」
蕭允弘放下書卷,語氣忽然柔和許多:「既然如此,我便信你。」
語畢,話鋒一轉道:「這幾日休假,我攜你一道出城散心,好生放鬆。」
蘇婉心中疑惑他的性情轉變,只淡然點頭。
夜深人靜,待兩人洗漱畢,雙雙躺下,屋中只余搖曳的燈影。
蕭允弘側臥在她身旁,神色自若,似是已然安然入夢。蘇婉卻輾轉難眠,腦海中不時回想起他的言語與神情,竟生出幾分難以言明的惶惑。
京城西側,一處幽府邸內,雕樑畫棟間燈火昏黃。絳紗帷幔微微垂動,隱隱映出床榻上的人影。
吳月珊倚靠在床榻上,身著緋色輕紗,鬢髮微亂,步搖輕晃,神色間儘是慵懶之態。
李衍隨意披著外袍,靠坐一旁,目光晦暗。他似是沉浸在方才的纏綿中,又心有旁騖,時不時望向帷幔之外的月色。
「殿下,」吳月珊嬌聲開口,略帶揶揄,「這一夜妾身可盡心伺候,怎的殿下卻魂不守舍?可是又在惦念哪個新歡?」
李衍輕輕一笑,目光戲謔,偏頭看向她:「月珊,本王的心思,你豈會不知?如今的京中風頭,可全在那蕭家新婦身上。」
吳月珊挑了挑眉,端起酒盞輕啜,語帶輕笑:「殿下竟也對她上了心?」
李衍眸中輕佻:「傳聞她與蕭允弘成婚至今,不過是名義夫妻……」他話到此處,目光微微一沉,唇邊的笑意越發曖昧:「如此美人,豈不浪費?」
吳月珊心中冷笑,面上笑意如常,湊到李衍耳邊,低聲耳語,李衍聽罷,唇邊的笑意越發深邃,抬手摟過她的肩膀。
吳月珊微微垂眸,掩下眼中的冷意,她心知自己對於李衍,僅僅隨手可棄的玩物罷了,不如便借他的手……至於結果如何,便看天命。
翌日清晨,二人正欲啟程去往京郊別苑小住幾日,卻見一名小廝匆匆而來,手中捧著宮中傳來的信函,躬身稟道:「宮中方才傳來消息,請世子與夫人明日赴端午宮宴。
蕭允弘接過信函,展開一覽,面上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遺憾,將信函遞給蘇婉,道:「看來出遊之事,只得改日再行了。」
端午當日,街巷間隨處可見懸掛的彩繩與香囊,艾草與菖蒲點綴門楣,散發清香。宮門之外,車馬絡繹不絕,王公貴族依次入內,侍從們忙碌穿梭。
府中四人一同前往宮中赴宴,蕭允弘身著硃紅色冕服,系以金絲帶,頭戴冕帽,鑲嵌玉飾,威儀十足,蕭允慈則一襲深青色文官禮服,衣襟整齊,腰間纏繞青絲帶,顯清雅而嚴謹。
程舒儀與蘇婉著裝自然亦馬虎不得,蘇婉一襲輕羅絳紫長裙,外披水色紗衣,如煙霞流動,垂掛一對珍珠流蘇飾墜,行走間微微作響。程舒儀則身著輕盈飄逸,一身湖藍輕紗襦裙,飾以金線繡就的纏枝花紋,,兩人雙頰勻紅,額點花鈿,髮髻高挽,簪以金玉髮飾,並幾枚珠花,
程舒儀見蘇婉一臉平靜,透著絲絲拘謹,便輕聲笑道:「婉兒,我看允弘對你並非無情。你不妨試著與他多些親近,總比兩人這般生疏來得好。」
蘇婉微微一怔,抬眸望遠處宮闕巍峨,她淡笑道:「姊姊多慮了,夫妻相處,總歸順其自然罷了。」
程舒儀嘆氣搖搖頭,不再多言,目光中掠過一絲憐惜。
正殿內,珠簾高垂,樂聲悠揚,宮中僕役來往穿梭,王公貴族依次落座,按身份宗族而坐。
蕭允弘與蘇婉並肩,周圍皆是朝中重臣與顯赫家眷。蘇婉雖面上淡然,心中卻有幾分不安,總覺得四周目光若隱若現。
蕭允弘察覺她略顯拘謹,低聲道:「不必太過緊張,按平日行事便可。」
蘇婉點頭應下,忽又感一道灼人的目光,她順勢抬眸,果然見叄皇子正盯著她,目光中帶著戲謔與探究。
蕭允弘察覺,冷冷掃了李衍一眼,李衍嘴角微揚,故作若無其事地移開了視線,舉杯與身旁人交談。
蘇婉垂眸掩下神色,卻又瞥見斜前方的李月珊。她一身艷紅繡金羅裙,眉眼間儘是風情,正與李衍眼波流轉,透著幾分曖昧。
她同蕭允弘低聲問道:「夫君可曾留意叄皇子與太傅之女?」
蕭允弘目光一沉,淡淡應道:「叄皇子行事從來隨意,李家與他交好也不足為奇。」蘇婉聞言,只得點頭。
樂聲忽然一變,殿中原本喧譁的寒暄聲漸漸低下,眾人皆轉頭望向殿門,只見明黃色的帷幔緩緩掀開,皇帝與貴妃並肩而來。
皇帝身著玄黃龍袍,面容帶著幾分懶散。白貴妃則一襲緋紅襦裙,外披瑬金大衫,雲髻高束,簪釵繁複,端莊而華貴。
她眉如遠山,眼似秋水,鼻樑高挺,唇如櫻桃,輕啟時微微含笑,那笑容含蓄卻透著嫵媚與從容。
魏淑皇后在世時以賢良著稱,為朝野所敬仰。其膝下育有兩子,然二皇子不幸早夭,唯一嫡子便是如今的四皇子李珏。
貴妃乃白宗儒之女,白惠嫻,年方二十六,十六歲便以絕色之姿入宮,初封婕妤,旋即晉升昭儀,再得貴妃封號,一時風頭無兩,且膝下育有幼子,可皇帝雖對她寵愛有加,卻始終未將後位相授。
眾人起身行禮,殿中一時肅靜。皇帝微微抬手:「眾卿免禮,今端午佳節,毋須拘禮,盡情享宴便是。」話音剛落,樂聲再起,眾人重新落座。
宴席間,各家權貴寒暄交談,氣氛熱鬧非常。
酒過叄巡,四皇子李珏忽然抬杯看向蕭允弘,目光中帶著幾分挑釁,笑道:「世子如今駐守渭南,離京頗近,兄長倒是自在,想必也能常常與夫人團聚。」
蕭允弘淡淡一笑,回敬道:「四皇子倒是關心臣的家事,不過鎮守渭南乃聖上恩典,臣既受命,必不敢有絲毫懈怠。至於閒時與家人共度日常,亦不敢讓朝中事務有所耽誤。」
李珏聞言,目光微微一沉,正要再言,皇帝忽然放下酒杯,似笑非笑地看著二人:「允弘與阿珏倒是久未見面,今兒個如此熱絡,看來各自事務也不算繁忙。」
貴妃適時開口,柔聲笑道:「陛下,兩位殿下不過是兄弟間的玩笑話,何至於動了真意?」
她目光緩緩掠過眾人,看向蕭允弘與蘇婉,笑意盈盈,「再者,蕭世子如今已成婚,有賢妻在側,自然是心無旁騖。」
話音落下,眾人目光聚焦在了蘇婉與蕭允弘身上,蘇婉面色如常,舉杯微微一笑,眼中溫柔似水,蕭允弘則略一側目,嘴角噙笑,低聲說道:「夫人今日姿容清麗,倒是令我平添了幾分面子。」
蘇婉微微一怔,很快回以淺笑:「夫君過獎,不過盡禮數罷了。」她的話語輕柔,神態從容,兩人言笑間顯得幾分默契,仿佛真是舉案齊眉的恩愛夫妻。
(十九)脅迫
宴席過後,眾人相繼起身,隨著皇帝與貴妃移步御花園賞景。
御花園內繁花似錦,曲徑通幽,尤以正中的一座大湖最為引人注目。湖面寬闊如鏡,水波不興,中央有一湖心島,修建了精巧的亭台樓閣,與岸邊的花木遙相輝映。
蘇婉隨眾女眷步入園中,沿著青石鋪就的小徑緩步而行。路旁垂柳依依,樹下簇擁著初綻的紅蓮與芙蓉。
程舒儀挽著蘇婉的手,笑道:「今日這園中景色倒真是難得,婉兒,你可瞧見那湖心亭了?若得一葉小舟,泛舟其中,才是絕妙。」
蘇婉笑著點頭,正欲應聲,卻覺周圍人聲漸漸稀疏,程舒儀正與另一位夫人說笑,她便帶著迎夏稍稍落後,索性拐入一處幽靜的花徑,來到水榭中歇息,四周環繞翠竹,臨水而建,涼風徐徐,心曠神怡。
她坐下後,抬眼望向湖面,心緒微微放鬆。迎夏在一旁輕聲道:「小姐今日這一身打扮,惹得旁人艷羨,連貴妃娘娘都贊了幾句。」
蘇婉搖頭一笑,正要說話,卻忽聽腳步聲由遠及近,似有人正朝這邊而來。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便見一位家奴打扮的丫鬟步履匆匆地走近,朝蘇婉盈盈一禮,低聲說道:「夫人,我家夫人有請,欲與您單獨一敘,為賞花宴上的事賠罪。」
蘇婉略一皺眉,抬眼淡淡道:「賞花宴之事早已過去,不必再提。我今日腿腳不便,恐難應邀,還請轉告貴夫人。」
那丫鬟卻不退去,微微抬頭,語氣帶了急切:「我家夫人說,夫人您若不去……」言下之意隱隱透出威脅。
蘇婉心下一沉,定睛看向那丫鬟,語氣雖依舊平靜,卻多了凌厲:「我若不去,又能如何?」
丫鬟被她目光所懾,垂首支支吾吾道:「夫人息怒……只是我家夫人說,她知曉您曾抗旨逃婚之事,若不去……」話未說完,蘇婉已明其意。
「她何來這種胡亂編排的說辭?真是好笑。」 她心中大驚,面上卻不動聲色,吳月珊與自己素來不睦,賞花宴上言語交鋒,想來是心中積怨不肯罷休。
「我家夫人說…她手中有知情人的證據,若將此事遞呈御前,縱是子虛烏有,聖上疑心重,怕也容不得夫人,況且今日宴上賓客眾多,消息若要傳揚出去,可謂易如反掌……」那丫鬟哆哆嗦嗦地說著。
蘇婉輕輕一笑:「帶路吧。」
一旁的迎夏聞言急了,輕輕拉住蘇婉的衣袖,蘇婉轉身安撫地拍了拍迎夏的手,低聲道:「無妨,左右不過是聽幾句話罷了。」
話雖如此,她卻背對著那丫鬟,朝迎夏使了個眼色。
迎夏心中一凜,立刻明白蘇婉意圖,輕輕點頭。
蘇婉跟在那丫鬟身後緩緩前行,邊走邊用指尖輕輕撫過發間的步搖,最終拔下一根細長的銀簪,藏在袖中。
丫鬟未曾察覺,低著頭在前方帶路。
兩人穿過蜿蜒的小徑,來到湖邊,丫鬟停步,指向一艘停靠在岸邊的小船,低聲道:「夫人,我家夫人就在湖心島上等您。」
湖面波光粼粼,遠處的湖心島影影綽綽,隱約可見一座小亭。
蘇婉心中警覺,面帶從容地上了船,坐定後,目光隨意掃過撐船的船夫,見他低頭不語,神色冷漠,更覺不安,只得握緊袖中的銀簪。
遠處,迎夏一路尾隨而來,目睹蘇婉被帶上小船,心中一驚,暗叫不妙,她不敢耽擱,迅速轉身回頭跑去。
蘇婉步下小船,腳下輕踏過湖心島的石徑,前方一座精緻的小屋隱在竹影中,蘇婉心中已有不安的猜測,越走越覺心底發涼。
待行至屋前,木門無聲地被推開,一個修長的身影從陰影中緩緩走出。
正是叄皇子李衍。他身著一襲深藍錦袍,腰間垂掛玉佩,面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意。
見蘇婉止步不前,他逕自上前幾步,微微躬身,語帶嘲弄:「蕭夫人,果然沒叫本王失望。」
蘇婉心中猛然一震,忙轉身欲往小船逃去,卻發現那艘船早已離岸。
她心下一沉,轉頭冷聲道:「殿下如此,究竟有何用意?」
李衍卻不答,只是緩緩逼近,笑意愈發輕佻:「夫人今日這模樣,當真比那日賞杏更添許多姿色。若傳聞為真,蕭世子從未碰過夫人,豈不是便宜了本王?」
蘇婉聽得此言,臉色瞬時蒼白,指尖緊緊攥住袖中的銀簪,暗中退後兩步。她目光四處尋找退路,卻發現一側竹林環繞,退無可退。
心中頓時生出絕望之意,正欲跳入湖中。李衍看出她的意圖,嘴角微微勾起,忽而上前一步,猛地一把將蘇婉緊緊抱住。
蘇婉拚命掙扎,揚手用銀簪刺向李衍,銀光一閃,划過他的面頰,留下鮮紅的血痕。
李衍吃痛,臉色驟變,捂著臉退後兩步,怒氣勃發,低吼道:「賤婦,竟敢傷我!」
他一把奪過蘇婉手中的簪子,隨手丟到一旁,眼神中滿是惡毒的怒意。
蘇婉剛欲趁機逃脫,卻被李衍一腳踢倒,隨即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將她強行拖進屋中。
屋內簾幔低垂,幽香四溢,卻帶著令人窒息的壓抑感。
「你若再不從,便休怪本王無情!」李衍惡狠狠地盯著她,手中端起一隻瓷杯,冷笑道:「這藥可是為你特製,服下後,本王倒要看看你還如何清高!」
說罷將蘇婉雙手反綁在身後,又將一盞盛著不明液體的瓷盞端到她面前。
蘇婉奮力掙扎,卻抵不過他的力氣。
苦澀的液體灌入口中,她幾乎被嗆得喘不過氣來,胸口劇烈起伏,眼中含淚,絕望湧上心頭。
就在此時,只聽「轟」的一聲巨響,木門被人一腳踹開。
門扉翻飛間,冷風灌入,簾幔翻卷,一個高大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闖入屋中。
蕭允弘劍眉緊蹙,雙目如炬,額上隱有薄汗,顯然是一路急趕而來,他冷冷掃了一眼屋內的情景,目光如刀直逼李衍,李衍尚未來得及反應,蕭允弘已然拔出佩劍,以狠厲之勢劈向他。
李衍勉強避開,終不敵蕭允弘,一個轉身便被一腳紮實地踹翻在地,他悶哼一聲,便直直倒地,昏迷不醒。
蕭允弘轉身快步走到蘇婉面前,低聲道:「沒事了。」聲音平靜,抑著深深的怒意與焦急。
蘇婉見狀,一直繃緊的神經終於斷裂,淚如泉湧,蕭允弘看著她凌亂的衣衫與狼狽的模樣,胸中隱隱刺痛。他緩緩解開她手上的繩索,將她抱入懷中,輕聲安撫:「別怕。」
蘇婉伏在他肩上,身體微微顫抖,哭濕了他後背衣衫。
蕭允弘抱著蘇婉,快步踏上停泊在湖岸的小船,他低頭望向懷中人,只見蘇婉雙頰泛起不正常的緋紅,呼吸急促,眉間緊蹙,似是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婉婉,忍一忍,到了岸邊便尋醫師。」蕭允弘低聲安撫,語氣中擔憂。
蘇婉卻似沒聽到一般,雙手無意識地抓緊他的衣襟,微弱地呢喃:「癢……好癢……」她的聲音伴隨著嗚咽,細如遊絲。
蕭允弘更覺心疼,一手穩住她,一手覆在她的手背上阻止她亂動,低聲道:「別亂抓,很快就好。」
他目光如刀般掃向船艙的另一側,船夫被他的氣勢嚇得大氣不敢出,只得盡力揮槳,劃向岸邊。
蘇婉似聽得他的聲音,卻因藥效漸深,意識愈發迷糊。
她嘴裡含糊道:「回家……」聲音極低,但蕭允弘湊近才聽清這兩個字,他眼神一動,低聲回道:「好,帶你回家。」
船靠岸時,岸邊已有人影焦急等待,迎夏、程舒儀與蕭允慈立於柳樹下,眉間儘是憂慮之色。
遠遠望見蕭允弘抱著蘇婉下船,迎夏大喜,忙奔上前迎接,卻見蘇婉面色不對,雙手無意識地撓著手臂,嘴裡低聲呻吟,頓時滿臉驚懼,急聲問道:「世子,夫人這是怎麼了?」
蕭允弘未作詳細解釋,眼底陰騭道:「被灌了藥,不能耽擱。」
程舒儀聞言,心下大駭,握住蘇婉的手,觸到一片滾燙的肌膚,心疼道:「婉妹妹,這可如何是好!」眼中幾乎落下淚來。
蕭允慈目光冷然,隱有怒意,低聲道:「兄長,此事非同小可,豈能讓嫂嫂受此無端罪過?」
蕭允弘卻道:「先不要聲張。」他的聲音冷而穩重,目光沉沉,「今日宮中人多眼雜,萬不可走漏風聲。允慈,你先留在宮內,餘下之事,待日後再算。」
蕭允慈點頭應下,叄人目送蕭允弘抱著蘇婉直奔宮門。
(二十)初次
行至宮門,蕭允弘抱著蘇婉騎上馬背,策馬疾馳,一路上蘇婉的雙手緊緊揪著他的衣襟,身子不停扭動著以緩解體內燥熱之感,蕭允弘只得低聲安撫她。
回了耦院,藏冬見狀,急忙迎上來,見蕭允弘抱著蘇婉,心中一震,頓時意識到事態的嚴重,神情慌亂:「夫人這是怎麼了?」
蕭允弘未答,只讓她去請府中醫師,便抱了蘇婉進屋。
內室中,床榻被輕紗幔帳圍繞,他欲將蘇婉放至床榻上,她卻下意識拽著蕭允弘的衣袖,不肯放他走。
見她臉上的痛苦愈加明顯,他的心中不禁升起一種難以言喻的焦慮,然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不由得低聲喃道:「忍耐片刻,醫師馬上就到。」
蕭允弘一側手臂被她壓在身下,另外一側小臂支起,半抱美人,蘇婉卻順勢攀上他的肩頭,女兒香混著帳中的情慾氣息縈繞,教他方寸大亂。
她玉面生紅,朱唇微啟,眼眸半閉,額上沁出薄汗。不待蕭允弘反應,再忍不住開始胡亂剝脫身上的衣物,披紗半落,露出圓潤香肩。
蘇婉玉臂擺弄,衣領打開,他便直愣愣地瞧見繡著並蒂粉蓮的貼身小衣上,一對飽滿的乳兒止不住地溢出,雪白盈盈地挺立,擠弄出陣陣乳波。
「夫君…婉婉難受…你幫幫我…」蘇婉難以自抑,理智全無,只急切盼望得到紓解。
她秋眸半睜,裡頭氤氳著情慾的霧氣,藕臂挽在他脖頸上,試圖得到他的首肯,見還無動作,竟毫無章法地去解弄他的衣物。
蕭允弘征住,他心中清明,蘇婉因藥性難耐才做如此放蕩之舉,可止不住身下發燙,只覺熱血奔涌,匯聚在那處。
他再壓不下心中慾火,大手扣著楊柳細腰,細細摩挲,欺身吻上那嬌艷欲滴的雙唇。兩人唇舌交纏一處,難捨難分,大舌捉住嬌嫩的丁香小舌,吸吮著口中津液,好一陣掃蕩。
蘇婉初經情事,不會換氣,被他吻地差點窒息過去,迷迷糊糊中往對方唇瓣狠咬一口。
蕭允弘吃痛,下意識放開蘇婉,摸了摸唇瓣,只見指尖留有血跡。
「你倒是厲害。」他眯起眼,嘴邊噙著笑,心中那股征服欲與占有欲被徹底激起。
說罷,粗暴地撤下小衣,白玉秀乳即刻暴露在微涼的空氣中,大掌將其納入手心,肆意揉捏褻玩,乳肉便從指間溢出。
紅艷乳珠嬌嬌挺立,被粉嫩的乳暈襯得更添幾分誘人,看得蕭允弘口乾舌燥,便用兩指捏住兩枚乳尖,掐弄著蹂躪把玩。
「嗯…」蘇婉口中溢出聲聲嚶嚀,腰身弓起,上身繃直,將雙乳送出迎合蕭允弘的動作,心中還期盼著更多。
蕭允弘亦覺不夠,一手便放了乳尖,大掌游移探入裙下,摸了到一片潮濕,無師自通般揉捏起動情腫脹的花核。
他見一隻乳兒受了冷落,便俯身去舔弄那頂端,火熱的大舌反覆掃過豐腴的乳肉,將粉嫩的乳尖包裹含住,吃的嘖嘖作響。
蘇婉的兩瓣花唇輕輕縮動著,想要吞食些什麼,蕭允弘單指方欲進入,便被細縫吸進半個指節,吐出一小股淫液來。
他接著緩慢抽插起來,蜜液滴落,沾了滿手滑膩,蘇婉體內的快感慢慢聚集,原先的燥熱逐漸被一股從未體驗過的暖流替代,隨著蕭允弘抽插速度的加快,那暖流閃電般傳到四肢百骸,酥麻感迅速襲遍全身,蘇婉只覺腦中一片白光炸開,竟已去了一回。
門外,藏冬方領醫師至,甫踏入房門,便聽內室隱約傳來女子低回婉轉之聲,頓時面上一熱,心下已知內情,忙不迭將珠簾輕放,紗幔掩下,低聲引著醫師退了出去。
蕭允弘看著床榻上的蘇婉,面頰緋紅,眼眸緊閉,檀口輕啟,雙腿微張,裙擺散開,下意識扭動著腰肢,玲瓏身段無從遮擋,露出淫靡飽滿的穴口,一幅任君採擷的浪蕩模樣。
「竟不知婉婉如此會勾人。」蕭允弘見她如此,血脈賁張,立即釋放出身下物什。
他將粗壯的肉莖抵在滑潤穴口,雙指輕輕撥開兩邊濕濡的唇瓣,龜頭便嵌入粉嫩的肉縫中,待欲前行,卻緊窄難入,前柱發痛,一時退也不是進也不是。
蘇婉亦被這鈍痛砸了個清醒,掙扎著睜眼,眸中已泛起淚光點點:「痛…好痛…」
蕭允弘只得安慰:「你且忍忍,很快便好。」說罷,將柱身慢慢退出半寸,再漸漸遞進往裡,如此反覆十來回,鵝蛋大的龜頭便被小屄全吞了進去。
甫一進入,那處濕熱的緊緻感便從四面八方攀附上來,蕭允弘已是頭皮發麻,後腰緊繃,隱有射意,待他緩過勁後,憑著本能趨勢繼續挺腰深入。
期間蘇婉雖有掙扎,伴著依舊發作的藥效,也漸漸舒爽起來,層層迭迭的穴肉緊緊絞著柱身,伴隨著愈來愈多的淫液流出,蕭允弘便緩緩前後抽插起來。
起先他還能控制住節奏與速度,生怕傷著蘇婉,而後逐漸貪上被媚穴包裹的爽感,抽插速度不自主地越來越快,一隻大掌還在蹂躪著蘇婉的嫩乳,依舊不肯放過,還俯下身去啃弄挺立的乳尖。
女子一雙嬌乳因受到撞擊不停顫抖著,纖腰被大掌緊緊箍著,大腿被迫撐得極開,承受著男人的撞擊。
蘇婉半夢半醒之間,只覺身下飽脹不已,不知被什麼滾燙粗硬的物什填滿了,蜜液從穴中汩汩流出,每次進退之間都帶著無以言喻的快感,腳趾因快感而蜷縮起來,口中嬌喘聲愈來愈淫靡。
男子胯下紫紅猙獰的陽物堅硬如鐵,在穴中不停搗弄,令兩邊本來粉嫩的媚肉靡艷發紅,囊袋拍打在她細嫩的腿心,傳出陣陣聲響。
蕭允弘持續猛烈衝撞著,似乎無論如何都無法滿足,劍眉緊蹙,眼中燃燒著濃烈的情慾,深沉而灼熱。
他胸膛微微起伏,額間滲出的汗珠一顆顆滑落,順著清晰的面部輪廓滴在身下那雪白如玉的嬌軀上,與她微微沁出的香汗交融,映著燭火搖曳,光澤晶瑩。
女子香汗淋漓,胴體在燭光下如雪般瑩潤,美得令人心神俱醉。她黛眉微蹙,不勝情動,眼眸中水光氤氳,淚珠凝滿眼角,終是滑落,透著嬌柔與嫵媚。
蕭允弘眸色深沉,將那滴淚珠輕輕拂去,手指柔如春風,帶著不可言說的憐惜,然他身下的動作卻更添幾分強勢,未曾緩慢,也未曾停止,似要將她徹底掠奪殆盡。
又如此肏弄數百來下,蘇婉體內快感幾乎積累到極致,滅頂之感兜頭而下,從被肏得軟爛的媚肉傳導到身體每一處。
「啊…啊…夫君~」蘇婉聲音幾乎變了調。
只見她美目翻白,雪白脖頸仰起,無法自抑地,花核下小洞噴出一大股清亮水液,淋在兩人還結合著的性器上,又打濕身上所剩無幾的衣物,帳中頓時瀰漫起甜膩的騷腥味。
「怎就受不住了?」蕭允弘嘴角微挑,說不出的邪肆。
那物卻還未有任何釋放的跡象,被她這騷水激得陽物又漲大一圈,在花徑中重重一刺後短暫退出。將蘇婉整個人翻過身,反綁其雙手,迫使雪臀高翹,柱身猛地進入,繼續開始抽插。
「夫君…不要了……婉婉…不要了……」
隨著蕭允弘不停歇地操弄,蘇婉體內高潮還在持續,聲音中已然帶了哭腔。
蕭允弘卻越發顯得興致盎然,丹鳳眼微微眯起,眼尾暈染了淺淺的潮紅,透著意味深長的戲謔。
他居高臨下地將性器結合的地方看得清清楚楚,圓潤雪白的臀瓣之中,花穴不停地吞吐紫紅柱身,上方菊穴亦因興奮收縮著。
「嗯?不是求著我肏嗎?」蕭允弘語氣淡淡,身下卻還不停放肆聳動地快速抽插,憶起她初經情事,怕再多一刻也難承受,只得安慰道:「快了,再一會兒。」
蘇婉早聽不清他的話語,雙手揪著身下錦被,耳中只剩下一片嗡鳴與急促的喘息,她好似溺斃在無垠的海洋中,身下傳來的陣陣酥麻,如潮水般一浪高過一浪,每一次起伏都被巨浪拍打得無力掙扎,將她徹底吞沒。
雙腿早已軟得沒有一絲力氣,似是隨時都會昏厥過去,偏偏蕭允弘大手牢牢掐著她的腰身,將她托住,如掌控一件讓人慾罷不能的珍寶。
約莫半刻鐘後,蕭允弘最後衝刺百來下,將陽精盡數射入花徑,結束後又停留片刻,仍不舍離開那溫熱濕軟的小穴。
待他將柱身從穴中抽出,那物竟還未疲軟,微微跳動著。
蕭允弘注視著飽受摧殘後的花穴,精水混合著蜜液便流淌而出,一派淫靡。
「婉婉。」蕭允弘低聲喚道,聲音帶著沙啞與幾分不易察覺的柔意,卻未見回應,他微微皺眉,輕輕扳過蘇婉的身子。
只見她面頰酡紅如霞,眼帘微垂,睫毛如蝶翼輕顫,已然神志迷離。她柔弱無力地倚在他懷中,呼吸淺淺,唇角微啟,連一聲低語也無力發出。
目光沉下,他伸手輕撫過她額上的碎發,回想起他破門而入那一刻,她眼中的恐懼與無助,他抱著她輕聲呢喃:「婉婉,是我不好。」
(二十一)雲瀾
蕭允弘從床榻上起身,隨手披上中衣,衣襟大開,露出健碩的胸膛,沉穩的步伐帶著飽食後的慵懶與饜足。
天色已晚,暮色如水滲透進房間,金色的窗欞透出微弱的光輝。蕭允弘掀開珠簾,喚藏冬送水,說罷又走到床榻旁,俯身輕撫已經熟睡的蘇婉,她安靜地臥在床上,微微蹙著眉頭,似是沉浸在夢境之中。
不久,門外傳來了輕微腳步聲,迎夏也隨同而至,面色微紅,似是剛從宮中回來。
迎夏低頭行禮:「世子,沐浴所需之物皆準備妥當。」
「辛苦了。」蕭允弘點點頭。
待兩人將熱水抬入浴間,又退出內室,他便抱起熟睡的蘇婉,輕輕地將她放入浴桶中,自己也脫去中衣,親自為她擦洗。
水波蕩漾,珠簾搖曳,牆角的香薰爐內燃著淡雅的沉香,裊裊香煙輕輕升起,緩緩流入空氣中。
蕭允弘的動作細膩而從容,輕輕拂過她的肌膚,他見媚肉外翻,紅腫不已,復將手探入穴中,排出裡頭殘留的精水,那處銷魂洞又緊緊吞吃手指。
「真是……」蕭允弘輕聲嘆息,動作漸漸放緩,每次與她相觸,他的心便會不由自主地緊了緊,又不得不強迫自己保持理智,故而余精排凈後,便將手指退出花穴。
蘇婉的臉頰泛起微微的紅暈,微微睜眼,見他正低頭為自己擦拭著濕發,眼神有些迷茫,嘴唇微微動了動:「夫君……」
「你且睡便好。」蕭允弘低安慰道。
待洗漱完畢,他抱她回到床榻,將她小心地掖好被角,目光凝視著她,低聲嘆息一聲,隨即起身,換上外衣,往秋月居去了。
秋月居內,程舒儀與蕭允慈見他到來,起身相迎,程舒儀眉頭緊蹙,忙不迭地問道:「婉兒現下如何?可安好?」
蕭允弘頓了頓,安慰道:「她無大礙,已經休息好了。」
說罷,他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一一道來,語氣冷冽:「今日下午,吳月珊底下的丫鬟將蘇婉喚去,以逃婚之事威脅她,李衍那畜生就等在湖心島。」
此言一出,蕭允慈和程舒儀俱是大驚,程舒儀面色一變,低聲道:「逃婚?……我未曾聽過。」
待程她到後半句,又是一陣怒火上涌,憤憤說道:「果然是他!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真是喪盡天良,令我想要將這畜生扒皮抽筋!」
蕭允弘的眉頭緊鎖,語氣沉穩道:「逃婚之事我當時便知曉,我身邊親信自蘇婉出京時便一直跟隨她,未曾讓外人知曉。但吳月珊與叄皇子怎麼會得知此事,令我費解。」
程舒儀心中隱隱升起不安,她頓時想起了玉蘭苑中那次與蕭雲瀾的對話,她當時並未放在心上,但此刻細細回想,心中卻愈發覺得不對勁。
她低頭沉思,緩緩開口:「我記得,雲瀾確實提起,在婉兒被賜婚後稱病居家時,遇見過一位與婉兒相似的女子,語中隱有深意。之後,我又曾在賞花宴上見她與吳月珊私下交談,遠看著頗有些親昵。難道……」
程舒儀說罷,蕭允弘眉頭驟然一緊,面上已現慍色,便不等蕭允慈開口,便指示身旁的下人:「立刻將蕭雲瀾喚來。」
蕭雲瀾被叫入房時,還不知宮宴時發生何事。
只見程舒儀語氣嚴厲地問道:「你可有將蘇婉逃婚之事泄露給吳月珊與叄皇子?」
話音剛落,氣氛瞬間凝重。
蕭雲瀾微微一愣,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倔強地垂下眼帘,硬是不肯承認。
蕭允慈在一旁見狀,皺眉開口:「雲瀾,這可不是兒戲,若你真有這般行為,便是辜負了哥哥一片信任。」他的語氣雖是溫和,卻難掩其中的慍色。
程舒儀見蕭雲瀾依舊不肯開口,便直接說起了下午宮中發生的事:「叄皇子與吳月珊聯合,將嫂嫂脅至湖心島上,意圖加害於她。」
程舒儀的話語輕如羽翅,卻在屋中迴蕩開來,宛如一石激起千層浪。
蕭雲瀾聞言,面色頓時蒼白,眼中閃過一絲驚恐。
幾秒鐘的沉默,過後,她的聲音低如蚊蟻:「我只以為,吳月珊不過是想嚇唬蘇婉,怎知她竟同叄皇子如此……」
「那你如何知道蘇婉曾有逃婚之事?」蕭允弘聲音低沉,但那股壓抑的怒氣,卻始終在他胸中翻騰,不曾平息。
蕭雲瀾愣了一下,輕聲回答:「那日我偶遇她在外,形跡舉止奇怪,還瞧見她身後有一男子,模樣像是哥哥的親衛,後來又聽聞她被賜婚後數日稱病在家,我心中一動,便覺此事不尋常。」
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我猜,或許是她曾心生逃婚之意,便暗自懷疑……」
「懷疑?」蕭允弘的眉頭緊鎖,語氣漸顯冷峻,「你也只是隨便一猜,便將此等私密泄露給了外人。」
蕭允弘冷冷一瞥,眼中隱含的怒意如沉靜湖面下涌動的暗流,讓蕭雲瀾心底一凜。
她尚未開口,便聽蕭允弘道:「你若真認錯,便去祠堂領罰。」他的話音如同寒霜,冷得令人心生畏懼。
蕭雲瀾聽罷,臉色瞬間蒼白,雙手不禁微微顫抖。
她低下頭,語氣低沉卻帶著幾分不甘:「我知道錯了,我不會再做此等事。」她的聲音幾乎是呢喃,猶如秋風掃落葉般無力。
忽地她眼中閃過一絲憤懣與失望,勉強抬頭,目光直視著蕭允弘,卻有怒氣在其中:「兄長為何要如此責罰我?豈不知那蘇婉嫁入鎮國公府,才是給蕭家抹了污點。
兄長最為清楚父親是如何被逼入絕境,又是如何背負戰敗之名而至今生死未卜?蘇婉雖言為父贖罪,但她一介蘇家女,與仇敵同堂而居,豈非令我鎮國公府蒙羞!」
她話語中帶著明顯的怨懟,仿佛她所犯的錯誤不值一提。
程舒儀聞言,心中頓時燃起了熊熊怒火。
她冷冷一笑,目光犀利,回擊道:「你怎能說出如此惡言?同為女子,豈不知女子的難處?
皇帝賜婚,並非蘇婉所願,她又怎能左右父親所作之事?她承受的壓迫,本不是她一人能承擔的。」
程舒儀說著,眼神愈加銳利,「她不過是順應天命,你何苦如此羞辱她?自嫁進府以來,她恭敬有禮,做事規矩,管家更是盡心盡力。你怎能因個人恩怨,便對她施以此等非議?」
程舒儀的話語如驚雷一般炸響,蕭雲瀾一時無言以對,心中那份不滿與憤懣也逐漸消散。
蕭允慈見狀,急忙出聲調和,低聲安慰程舒儀道:「莫要動氣,小妹只是心中不滿,話語也未必真心。」
說罷,又轉頭嚴厲望向蕭雲瀾,「雲瀾,無論如何,也不能為外人對付自家人。若你心中有愧,日後自當彌補。」
蕭允弘在旁默默注視著這一切,眉頭微微緊蹙,最終他緩緩開口:「無論你心中如何不忿,你此次所做,若不付出代價,如何警醒?」
他的語氣不容反駁,目光亦無半分溫情。蕭雲瀾聽罷,驚慌失措,淚水如斷線的珠子般落下,她不知如何答話,只是低聲啜泣。
此時,蕭允弘已轉身走向外門,「去領罰罷。」
蕭雲瀾愣在原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程舒儀的目光漸漸放鬆,心中的怒火依然未曾完全熄滅,見蕭雲瀾不再言語,只輕嘆了一聲。
(二十二)晨事
翌日晨曦微露,耦院內一片靜謐,透過雕花窗欞的光線微微晃動,將室內染上淺淺的金色,床帳內絳紫紗簾輕垂,隨風微微擺動,似籠著淡淡雲煙。
蘇婉從一片朦朧中緩緩醒來,腦中尚有些許恍惚,錦被貼身而覆,肌膚觸感細膩溫暖,卻讓她微微一怔——身上竟未著寸縷。
意識尚未完全回籠,耳畔忽傳來一聲低沉微啞的聲音:「醒了?」
讓她不由得一顫。蘇婉輕輕轉頭,視線落在身側的人身上。蕭允弘正撐頭側臥,丹鳳眼半眯,眉宇間儘是慵懶從容。他注視著她,目光深邃,含了叄分沉意、七分笑意,竟將她看得面上微紅。
蘇婉這才意識到兩人此時的姿態,他亦是未著寸縷,一條手臂牢牢環著她,掌心覆在她的腰背間,力道不輕不重,不願讓她離開般緊扣著。
「你……」蘇婉嗓音微啞,才開口便覺喉中乾澀。
昨夜零星的記憶似潮水湧來,片斷一一浮現,又讓她羞得耳根微紅。
「怎麼?」蕭允弘眉頭輕挑,眼中許多戲謔,「昨日你可不是這般模樣。」
蘇婉聽罷,又羞又惱,抬手欲推開他,卻被他順勢握住,男人掌心溫熱,手指修長有力,輕輕一用力便將她重新攬回懷中,低低地笑道:「不許亂動,小心涼著。」
蘇婉氣結,偏頭避開他的目光,瞧枕邊散落著的青絲,如潑墨般點綴在柔滑的錦被上,旁邊的小几上,一盞半涼的清茶,茶蓋微斜,述說著昨夜倉促間的遺忘。
「還在想什麼?」蕭允弘聲音低沉,帶著一絲戲謔,俯身靠近她耳畔。
溫熱的氣息撲在耳側,蘇婉竟覺得身上酥酥麻麻,剛想推拒,卻被他順勢將手扣在掌心,她咬了咬唇,努力鎮定地道:「該起了…」
蕭允弘不答,只是靜靜注視著她,目光深沉,仿佛要將她整個人吞沒。他緩緩俯身,將唇落在她的眉間,又輕輕滑至鼻尖,最後停在她的唇上,聲音低啞帶著幾分不容抗拒:「早起的事,不急。」
蕭允弘起初還是輕輕地舔舐與吸吮,而後便用舌頭靈巧地撬開她的唇齒,大舌在櫻口中一番尋覓,還覺不夠,他身下那烙鐵似的陽物開始作祟,腰身挺弄,尋著蘇婉細嫩的腿縫往裡鑽。
大手也未閒著,捉住一隻挺翹飽滿的乳兒,好一頓揉捏捻塑,雪白乳肉在男人古銅色的五指間溢出,嬌小玲瓏的身影嵌在他寬厚的胸膛前,猶如新雪堆積般的梨花,依傍在巍峨的山巒之上。
蘇婉猝不及防地沉淪於這突如其來的強烈體感之中,毫無招架之力,身子逐漸軟了下來,兩人還唇齒交纏間,蕭允將蘇婉壓在身下。
昨日匆忙行事之間還未仔細賞花,他離了櫻唇,低頭去端詳牝戶,見那處光潔白凈毫無毛髮,兩片粉嫩花瓣早已消腫,似蚌肉般緊緊閉合著,只留條逼仄細縫,正吐出些許晶亮的淫液,道是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
蕭允弘驀地憶起,昨日被他凌辱操弄得一塌糊塗,流淌精水淫液的浪蕩花穴,心中慾望勃發,身下肉莖跳動,那股熟悉的燥熱之感頓時騰升。
粗糲的大掌落至花戶,拇指放上還未甦醒的陰蒂,先緩慢地打圈兒轉著,直至其腫大勃起,再提速左右撥弄,同時圓潤的龜頭頂在細縫口,不停小幅地上下磨蹭著,已有黏噠噠的水液聲響起。
蘇婉白皙如玉的面龐染上緋紅,宛如盛開的桃花,瀲灩雙眸如同蒙上了水霧,深情迷離,盛滿了柔情與羞意。
昨日因藥物作用,意識尚且迷濛,而今日,她卻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身體每寸肌膚、細微感官都被蕭允弘悉數喚醒。他的每一次觸碰、每一個動作,火焰般點燃了她體內沉睡的神經,將她徹底困在這難以言喻的情潮之中。
只見她輕啟的朱唇微顫,吐出一聲嬌嬌的低喚:「夫君……」
「喚我作甚?」
「要……」
「要什麼?」蕭允弘裝作不懂她話中含義,話語輕佻,眼中帶笑。
蘇婉撇過頭,咬著唇瓣,不肯答。
偏偏那硬物在屄口左右磋磨,愣是不進,磨得蘇婉主動抬臀去吞吃,蕭允弘卻偏偏移開,不讓她吞。
蘇婉心中惱怒,柳眉倒豎,忍不住發作道:「你自己來撩撥我,又不給個乾脆,存心戲弄我麼?」
「婉婉錯怪為夫了,」蕭允弘神色坦然至極,話語中好似自己真真無辜:「婉婉不說要什麼,我如何給婉婉?」身下陽物卻未停止磨蹭,精壯的腰身在雪白胴體上面聳動。
蕭允弘眸色深沉,望著她氣惱的可愛模樣道:「婉婉說說,自己要什麼?為夫自然會給。」
蘇婉已顧不得羞,她只覺身下空虛難耐,急需那物填滿,平日的矜持早拋諸腦後:「要…要夫君的東西…」她面色潮紅,轉頭望向別處。
未待她話畢,蕭允弘猛然挺身,那粗壯的物什便就著滑膩的蜜液一進到底,花徑倏然被柱身填滿,兩人皆溢出一聲滿意的喟嘆。
蕭允弘還不忘將她的臉扳回來,令她直視自己,下巴微揚,語氣滿是戲謔道:「好好瞧著夫君是如何肏你的。」
說罷,將蘇婉一雙筆直玉腿交迭起,架上自己的寬肩,肉棒在穴中兩淺一深耐心地耕耘著,不急於攻城掠地,只慢慢將還緊絞著龜頭的穴口肏開,而後細細碾著花徑前段濕熱的軟肉。
不過昨日一次,他便漸漸精於此道,知道如何帶領身下人漸入佳境,見蘇婉眼神恍惚迷離,嬌喘難抑,蕭允弘便知她已陶醉在自己帶給她的愉悅中,隨後加快頻率,在花徑中肆無忌憚地進出。
「不是為夫不肯給婉婉,婉婉可知……」蕭允弘一面身下狠狠抽插頂弄,一面在她耳邊低語道:
「昨日被夫君肏得,連話也說不出,便昏睡過去。」
說話間已是媚肉翻紅,騷水兒飛濺,打濕了兩人性器交合之處,連蕭允弘鼓脹的囊袋都染上水澤。
蘇婉耳畔依稀聽到他低沉的嗓音,卻全然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麼,唯有下意識地輕哼了幾聲,口中含糊不清地「嗯嗯」「啊啊」應答著。
床中帷幔輕搖,隨著節奏律動,蘇婉已被他逼至床角,蕭允弘一隻大掌護在她頭頂,以免她在大開大闔地肏弄中磕碰受痛。
蕭允弘丹鳳眼半眯,眼底暗芒如深夜星火,他望著蘇婉沉溺其中的模樣,唇角勾起,略顯邪氣,低聲道:「夫人,可還爽利?」
說罷,又用粗糲的指腹去碾弄動情腫脹的花核,配合著身下猛烈的撞擊,見蘇婉已舒爽得神思渙散,眼中迷離,所有感官都集中在花徑與花核上,酥麻感源源不斷地傳出,在體內聚集融匯,已然去了一回。
(二十三)鏡前
蕭允弘覺在床帳中不夠盡興,便將美人抱至梳妝檯旁黃銅鏡前。
那黃銅鏡約莫等身大小,銅質光滑明亮,鏡面照人如新,纖毫畢現,四周木框鑲嵌雕有雙飛鵲與纏枝蓮圖案。
鏡後懸一塊青色輕紗帷幔,用以遮塵,地面鋪著雲紋織錦毯,赤腳踏其上,軟綿綿如行於雲間。
「來,婉婉,看看自己的放蕩模樣。」蕭允弘唇邊勾起,笑意愈濃。
說罷,蕭允弘強制壓下蘇婉上身,其臀部便自主抬高,大掌掰開兩片瑩白挺翹的臀瓣,肉棒又尋到那潤澤寶地,輕車熟路地迅猛抽插起來。
蘇婉又羞又怒,卻無力抗拒,只能咬著唇,被迫仰起頭承受著身後的撞擊。
她見銅鏡映出兩人交迭著的身影,自己將將夠到蕭允弘的肩膀處,整個嬌軀被包裹在他的身影里,置身於一道牢不可破的屏障中。
鏡中女子身形豐腴,骨肉亭勻,肌膚勝雪,白皙如凝脂,稍有觸碰之處便暈染上緋紅動人,兩團綿乳堪堪懸垂,被那盈盈一握的水蛇腰更襯得曲線玲瓏,鏡旁擱著一隻青花瓷瓶,瓶中插滿了荼蘼與石榴花,紅白交相輝映,更襯美人艷溢香融。
而身後男子肩背寬闊如山,臂膀修長有力,肌肉因動作而繃緊,線條分明,與掐握著的纖細腰肢形成鮮明對比,而大腿仿佛雕刻般勻稱,肌肉飽滿,輪廓緊實,力量與美感交融。
因後入的姿勢,那物進得極深,已在胞宮口刮蹭頂弄著,蘇婉被撞得淚珠漣漣,身下卻是舒爽非常,淫液蜜水混混沄沄,快感逐漸攀上頂峰。
蕭允弘柱身感受到媚肉痙攣收縮,知她即將高潮來臨,肉棒越發兇悍狠入,次次頂至騷芯,肉體拍打碰撞之聲在室內迴響,不絕於耳。
「夫君…夫君…要…要到了…」蘇婉已是淫語連連,口不擇言。
蕭允弘此時一言不發,薄唇輕抿,狠狠挺入,約莫百十下,蘇婉嬌軀不可自控地輕顫起來,暖流驟然傳至四肢百骸,腦中白光炸開,已然去了。
「啊~啊~」蘇婉長睫抖動,媚眼失焦,身下花穴便噴出一柱甜腥的液體,淅淅瀝瀝如春日細雨,灑落在兩人腿間,又全流到那雲紋織錦毯上,暈開一大灘深色水痕。
蕭允弘見她已到,最後猛地抽插幾回,臨了時驟然抽身而出,將濁精射灑在美人低伏的白凈後腰上,如白璧染微瑕,飛雨落花中。
他目光灼熱如火,落在她圓潤瑩白的肩頭片刻,而後緩緩俯下身,唇邊勾起笑意,輕輕齧咬上那細膩的肌膚。
動作雖不重,卻透著難以忽視的占有欲,像一頭耐心狩獵的猛獸,在確認獵物無力掙脫後,滿懷饜足地品味自己的戰果。
蘇婉本還沉浸在高潮餘韻中,被這突如其來的觸感激得一顫,眉間輕蹙,任由他在肩頭留下一陣酥麻的痕跡。
她早已癱軟如一汪春水,嬌軀無力地倚靠在蕭允弘懷中,眼眸緊閉,呼吸微微急促,臉頰暈染上醉人的櫻桃紅,訴說著情事餘韻。
蕭允弘的目光微暗,似是因她的反應而更加興奮,低聲細語:「婉婉這般模樣,可真教人捨不得放手。」聲音低啞,帶著難以掩飾的占有欲,將她緊緊摟在懷中,不容她逃離半分。
又撫上她微微汗濕的額面,低頭在她發間落下一吻,動作間儘是溫柔與憐惜,與方才肆意索取的兇悍判若兩人。
蘇婉的目光落在蕭允弘精壯的腰身上,那肌膚泛著一層微光,因常年風吹日曬微顯小麥色。又見他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新舊交錯,有些深,有些淺,浸透了歲月的風霜。
她眉頭微蹙,纖長的手指輕輕撫上其中一道傷疤,觸感略顯粗糲,語氣中複雜:「怎這麼多傷?」
「心疼我?」蕭允弘低頭看著她,劍眉一挑,語氣中透著漫不經心的調侃,眼角卻攜了些許探究。
「誰要心疼你,不過好奇罷了。」蘇婉聞言,臉上一熱,輕哼一聲,隨即別開目光,不以為然。
蕭允弘唇邊的笑意加深,眉梢挑起弧度,他伸手握住蘇婉的手,將她的手掌引向另一道較深的疤痕,聲音低沉帶著些許愜意:「自母親離世後,我大半時日隨父征戰軍中。平日習武操練,磕磕絆絆不過尋常小事,至於疆場廝殺,刀槍無眼,這些傷痕自然難以避免。」
頓了頓,他目光深深看向她,嘴角微揚,似笑非笑:「不過你要是真擔心,往後只怕有更多事讓你擔心了。」
說罷,他握著她的手輕輕按在自己的胸口,傷疤處微微發燙,仿佛還能感受到傷口癒合時的灼痛。蘇婉愣了愣,手指輕顫,心頭竟湧起一股莫名的心疼。
她猛地抽回手,抬眼瞪了蕭允弘一眼,故作嗔怒:「蕭將軍這是拿自己傷疤逗弄人不成?真是無聊至極!」
蕭允弘低低一笑,眼中卻浮現幾分柔意,湊近她低聲道:「若你真心疼我,這些傷便也值了。」
蘇婉耳根微微發熱,卻依舊別過臉去,不願與他目光相接。心中雖惱怒他的輕佻,卻終究壓不下那一絲隱隱的憐惜。
還不待她憐惜片刻,目光落在那雲紋織錦毯上,一大攤水漬將錦毯染成深色,稍微一看,便知這毯子再也難以恢復如初的清麗。
蘇婉見狀,略有羞赧,眉心微蹙,嗔怪道:「都怪你要在鏡前…這毯子可是我最喜歡的,如今必得換新的。」
「哦?那不是婉婉自己的水兒嗎?怎能怪我?」蕭允弘聞言,低頭一笑。
見她聽了神情惱怒,蕭允弘心中卻覺愉悅,輕輕挑起她的下巴:「既然如此,婉婉便罰我,如何?」
「我罰你作甚,你待會兒便去尋來新毯還差不多。」蘇婉推開他的手,雖然還有些不滿,卻是軟了語氣。
「婉婉還是罰我吧,罰我再伺候婉婉一回。」他薄唇輕勾,似笑非笑,眉梢微揚,儘是狂狷。
(二十四)纏綿
兩人初嘗情事,一時欲罷不能。
未蘇婉緩過神來,方覺身子一輕,已被蕭允弘打橫抱起,將她輕輕放至窗邊的美人塌上。
蘇婉被他這般言行弄得心中一陣慌亂,咬唇不語,卻終究敵不過那逐漸升騰的旖旎情緒,肩膀微微顫動,似是想推拒卻又無力推拒。
她忍不住低聲嗔道:「罰便罰,你這是做什麼?好端端地搬來搬去,我又不是個物件。」
蕭允弘聽罷,反倒笑得更深了些,聲音低而柔:「婉婉這般模樣,我倒更喜歡了。」
窗邊懸著輕薄的流蘇簾,淡黃色的綾紗隨著微風輕輕搖曳,日光透過簾縫灑在蘇婉身上,將她白皙肌膚籠上了層柔和光輝。
塌上鋪著一層柔軟的織錦墊,綴纏枝牡丹紋,蘇婉倚靠在塌上,她目光微垂,唇邊染著些許嬌怯,宛如一幅未經雕琢的仕女畫。
蕭允弘見狀,方才釋放而稍稍疲軟的肉莖,登時充血挺立起來,幾乎貼在他精壯的腹部。
不待蘇婉反應,蕭允弘便將她的左腿架至肩上,側臉親了親腳踝處的細嫩肌膚,一隻大掌固定在蘇婉腳踝,另一隻隨長臂伸出,揉捏那雙高聳圓潤的乳兒,同時那硬物沒入濕漉漉的花穴中,而後又繼續肏幹起來。
窗外微風拂過,捲起簾角,也將這一室旖旎與柔情輕輕籠罩。
結束後,蘇婉整個人癱軟在塌上,烏髮散亂,臉上還帶著未褪的潮紅,雙目微閉,顯得嬌美而疲憊。
這景致恰似,碧紗輕繞影交輝,雪膚玉骨映鏡內。嬌軀若柳隨風醉,勁臂如山送春歸。燭影搖紅欲未歇,香汗浸簾情更深。柔情幾許千絲亂,此景堪留入畫帷。
錦帳綾紗輕輕晃動,房中沉香繚繞,蘇婉倚在蕭允弘胸膛,好似天地盡化為溫暖懷抱與耳畔低語,旖旎繾綣間,只覺此刻竟是從未有過的安然與寧靜。
待兩人略作歇息,已至申時,蘇婉方覺腹中飢腸轆轆。
她倚在榻上嗔怪道:「夫君害得我起得這般晚,連午飯都錯過了,莫不是還要餓著我?」
蕭允弘正斜倚在一旁,聞言不緊不慢地伸手端起桌上的茶盞,含笑道:「為夫還以為自己將婉婉喂飽了,難道婉婉還想吃?」
蘇婉聽了,面上一熱,忙起身披衣,不理他調侃,去喚門外的迎夏和藏冬。
不多時,門帘被掀起,兩人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進來,顯然感到屋內氣氛與平常不同。
藏冬略作遲疑,隨即笑著說道:「夫人,廚房特意備了您愛吃的素筍羹與冰酥酪,還有幾樣世子爺喜歡的菜。」
迎夏則將托盤輕輕放在桌上,略帶狡黠地掃了一眼蘇婉,又迅速低下頭去。她一邊擺放碗筷,一邊低聲笑道:「夫人氣色甚好,倒不像是餓壞了。」
蘇婉被她一語點破,頓時更覺臉頰發燙,低頭整理袖口,強作鎮定道:「既然都備好了,就別多嘴,快些下去吧。」
迎夏忍著笑意,與藏冬一齊收拾托盤退下,臨走時還不忘互相遞了個會心的眼神。
蕭允弘瞧在眼裡,抬手挽起衣袖便坐至桌邊,目光含笑地看向蘇婉:「夫人既這般想吃,為夫便先奉陪一二,免得夫人又餓壞了。」
蘇婉聞言,咬了咬唇,瞥了他一眼,心中暗自埋怨這人分明什麼都懂,還要說得這般漫不經心。
待飯畢,蘇婉自顧換上鵝黃色繡水仙襦裙,青絲梳成簡潔大方的單髻,發間點綴玉簪花,素雅中透著嬌艷,襯得她越發明媚動人,她自鏡中望了望自己妝容,頗為滿意,正欲出門去尋程舒儀。
然才離座起身,還未能踏出內室半步,便覺一陣陰影罩來,抬頭見蕭允弘如山似的高大身影已擋在前方。
他雙臂撐在梳妝檯兩側,將蘇婉牢牢圈在懷中,俊臉微垂,攜著玩味的笑意。
「夫君又作甚?」蘇婉被他逼得退坐在梳妝檯,背貼冷涼木質,抬眸道:「莫不是成日這般無賴?」
蕭允弘唇角輕挑,聲音低沉:「婉婉這般打扮,是要去見誰?竟不是為夫?」
他說著,目光流轉,停在蘇婉盈盈一握的腰間,抬手輕輕扣住,往自己懷中攬。嘴邊噙著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這般好看,為夫怎捨得放你出門?」
蘇婉被他言語調侃得兩頰粉紅,偏過頭輕輕推他:「我去尋舒儀姐姐!本應晨起就去尋她,昨日的事她定為我擔憂許多。」
蕭允弘卻巋然不動,目光中籠罩著熾熱的占有欲,依舊牢牢將她困在胸膛與梳妝檯之間,緩緩開口道:「不急。」
說罷,便將衣裙撕扯開,指尖滑過那細膩如絲緞的肌膚。
他的手掌寬大,骨節分明,帶著武人的粗糲,兩指毫無猶疑地探入牝戶,一言不發地揉捻抽插起來。
蘇婉已被他開拓得十分敏感,媚肉先她一步做出反應,緊緊絞著手指不願其離去。
蕭允弘舉起兩根手指,見其沾滿瑩亮黏糊的淫液,笑道:「婉婉下邊的小嘴比上邊的小嘴誠實。」
繼而將那兩指納入口中,大舌卷凈上頭汁水,色氣滿滿,丹鳳眼乜著,悠悠道:「甚甜。」
蘇婉既不看他,亦不作答,只將頭撇得更偏,露出一截白皙修長的頸項,微微透著一絲倔強,卻無法遮掩那抹赤色從耳根延展至頸後的痕跡。
蕭允弘見狀,低頭靠近,唇畔掠過她的耳廓,輕輕低語:「你這般模樣,為夫便越發忍不住了。」
說罷,釋放出身下昂揚的肉刃,扎紮實實打在蘇婉白嫩的腿心,前幾次因姿勢緣故,蘇婉都不曾仔細端詳他的那物,只堪堪能瞧見些形狀,如今它就翹立在眉睫之內,一覽無餘。
(二十五)妝檯
她這才看清,那龜頭圓潤,較於紫紅色的柱身略顯粉嫩,頂端精竅溢出些許清液,如露珠般流到柱,而那柱身上翹,並非筆直,表面經脈猙獰虯結盤曲,直延伸到下腹密林之中。
蘇婉看痴了般,卻不自覺用手握上那物,又無師自通地擼動套弄幾下,這才驚覺它的粗度竟與自己手腕一般。
她心中大駭,嚇得放手,反手抓著台面,身體後仰,弱弱問道:「這物怎如此粗壯,如何進得去……」
蕭允弘聞言笑道:「婉婉今日不都吃了四五回,怎會進不去?」他劍眉微挑,帶著玩味:「那婉婉看著自己的小屄吃肉棒?嗯?」
蘇婉見狀,微微咬唇,眼中閃過一絲慌亂,身子一扭,企圖從蕭允弘身側溜走。然她才挪動身子,便覺腰間一緊,一隻修長而有力的手已攬住了她,將她輕輕一帶,又穩穩按回梳妝檯前。
「還想逃?」蕭允弘低聲笑道,眉宇間儘是戲謔,他的如山一般擋在蘇婉身前,將她困在狹小的空間中,無處可逃。
蘇婉餘光一瞥,見那粗壯紫紅的肉棍還興奮地挺翹著,精竅因情動又淌出些許清液,又是懼又是惱,怒道:「夫君這般行徑,成何體統?讓人瞧見了,豈不笑話?」
「瞧見?」蕭允弘嘴角微揚,他目光掃過蘇婉微顫的肩膀與羞紅的臉頰,聲音越發低啞,「即便瞧見了,又有何妨?夫妻間情濃,還怕人知不成?」
說罷,他雙掌稍稍發力,輕鬆轄制住蘇婉不安分的身子,掰開緊緊夾著的雙腿,粗暴地將褻褲扯下,那嬌嫩嫣紅的花戶便暴露在眼前。
蘇婉掙扎著欲推開他,猶如蚍蜉撼樹,只能眼睜睜看著那碩大的龜頭頂入細縫,兩片陰唇逐漸向外隆起,又緊緊咬住肉棒,媚肉配合著蠕動,將其往深處引,水兒亦似流不盡般,潤澤了性器交合之處。
蕭允弘不急於抽送,柱身安安靜靜待在花徑中,感受著裡面的緊緻包裹。
待蘇婉反應過來,身下飽脹,酥麻難耐,花穴已將那物吞吃至胞宮口,還留了一小截在外頭進不去,卻不肯動。
她心中對那物的恐懼已消散地無影無蹤,只餘下渴望填補空虛的急切。
「夫君…你且動一動…」蘇婉雙臀微擺,攀上蕭允弘寬闊的胸膛。
蕭允弘知她已然情動,起先緩緩抽送,感受到穴中水液充沛,便無所顧忌地大開大闔肏幹起來,還不忘調笑道:「這不吃進去了?婉婉還怕麼?」
「嗯…嗯…不怕了…」蘇婉玉臂繞在他的脖頸,雙腿盤上他的勁腰,肩頭隨著節奏顫動,杏眼輕閉,仰頭吟哦。
「喜歡麼?」蕭允弘一邊挺腰猛入,一邊追問道。
「喜歡…」
「喜歡夫君的什麼?」
「夫君的…肉棒…」蘇婉情迷濛昧之中,只知順著他的話回答,哪會反抗,沉浸在他的每次抽插之間,享受著肉棍給自己帶來的極致歡愉。
待兩人一番繾綣纏綿,室內早已是燈影搖曳,窗外月色如水,悄然灑入室內,簾幔輕搖,梳妝檯上珠釵凌亂,銅鏡映出兩人曖昧的身影。
「為夫表現可好?」蕭允弘嘴角噙著淺淺笑意,望向懷中人。
蘇婉渾身癱軟,靠在他懷中,唇角尚余嬌喘未消,臉頰嫣紅似晚霞染盡。
她低低「嗯」了一聲,又轉過頭不理他,語中賭氣般地小聲嘀咕:「好得很,夫君再折騰幾次,怕是要把婉婉折騰壞了。」
蕭允弘聽了,嘴角的笑意更深,沉聲靠近道:「那為夫便日日抱著婉婉,寸步不離,豈不快哉?」
說罷,他將蘇婉抱至榻上,又披上衣袍,喚人送來熱水。迎夏與藏冬自知內情,也不多問,放下熱水便離去。
蕭允弘親自為蘇婉擰了溫熱的帕子,動作輕柔地為她擦拭額上的汗珠,又為她清洗手臂與脖頸,玉穴宛如沾滿露珠的芍藥花芯,嬌艷欲滴,蕭允弘亦是輕柔擦洗。
蘇婉半閉著眼,因睏倦而乖順得如同一隻小貓,待蕭允弘將她清洗妥帖,又自己簡單清理一番,這才熄了燈,掀開錦被,將她攬入懷中。
蘇婉已沉入酣眠,下意識地往他懷中靠了靠,玉手輕輕攀上他的胸膛,蕭允弘低頭看著懷中女子,在她額間落下一吻,唇邊漾起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笑意。
風自窗牖掠入,帶著些許竹葉的清香,與蘇婉身上淡淡的幽蘭之氣交織在一起,恍若浸在無邊的夢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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