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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博士的後宮之路 (84上)作者:真田安房守昌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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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打卡等级:初来乍到
发表于 2025-4-25 02:19:5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者:真田安房守昌幸
84、與守林人和隕星在林中的交歡之夜【守林人隕星3P】
《止戰之殤》
守林人:出生在卡西米爾與烏薩斯邊界上的林中小鎮——克倫基。曾經參加過反對烏薩斯的游擊隊,幾乎從不露出笑容。過去的陰影,始終籠罩在這個艾拉菲亞少女的身上……她到底遭遇過什麼人,遭遇過何種非人的對待?
隕星:為多個組織轉戰過的薩卡茲僱傭兵,面冷心善。經歷過無數生離死別的她,在克倫基的故事中,與守林人和博士重合了人生的軌跡。她是為了什麼而奮戰?
克拉沙瓦城外。
寒風蕭索,吹不散孤寂。兩個人騎著兩匹馬並肩而行在大路上,兩側的樹木孤零零地佇立在那裡,樹葉早已隨風而去,只剩下乾枯的樹幹,伴隨著烈風劇烈地晃動,卻又挺直了脊背,樹根一動不動,像是要抵抗著什麼。大路上的塵土飛揚,叫人看不清遠方。
「……主君,此番離別,卻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了。我會按照您的安排,去和您介紹給我的那兩位『使徒』中的薩卡茲女士匯合。」騎著並不算高大的一批快步馬跟在騎著一匹黑馬的我身邊,耀騎士瑪嘉烈.臨光的面容在風中依舊那樣凜然。在三五戰爭結束後,由貴族控制的卡西米爾國民院已經重新掌權,而作為感染者的她也悲傷地不容於自己為之奉獻的祖國,只能離開卡西米爾。
「你的身體很柔軟。」我的這句話讓她臉色微微一紅,「但是你的骨頭,卻是最硬的。我親眼見證,你在踐行騎士真正的道義,在捍衛世間的光明大義。哪怕是以卵擊石,對必敗的解決有所預料,也不曾停下腳步。所以,你一定能繼續走下去的。」
「因為我的道路雖然是漫長又崎嶇的,但也是合乎公理與正義的。無論敵人多強,正義是絕不會投降的——我絕不輕易下跪。」她堅定地回答道。
「我知道,我了解,我明白。」我點了點頭,望了望身後的克拉沙瓦城。烏薩斯軍服上的披風正因冷風而獵獵作響,「只是為了祖國與人民而戰,卻換得個再次流放的下場,你可否有過後悔?」
耀騎士抿了抿嘴。在這個歷來剛強的女性的眼眸中,突然泛起了幾分柔軟的神色。許久,她用悲傷卻又堅定的語氣,擲地有聲地回答道:「我對不起克拉沙瓦的人民,對不起信賴我的人民,對不起追隨我的騎士們,對不起卡西米爾……但是,如果沒有人去做,那就只能由奮起的我去做。正是因為這個國家、這片大地混亂到了極點,我才需要捍衛自己的光明大義、喚醒那些渾渾噩噩的人們。為了開創更美好的明日,我什麼都願意捨棄,何況僅僅只是別離故土?」
我苦笑了一下,微微搖了搖頭:「我做不到你這麼偉大。你就像是傳說中,真正的騎士一樣。我還是會被舊日的感情所束縛,還是會被世俗的諸多繁瑣所桎梏。」
「所以,迪蒙博士,您和您背後的羅德島……或許才是明日的希望。」她動了動尾巴,轉過身,凝視著我的眼睛,鄭重地稱呼了我的名字,「我沒有您這樣殺伐果斷的魄力,也沒有您出色的謀斷才能,更沒有那般強大的實力,只能用這具身軀來捍衛目力所及之處的正義。所以……即便現在暫且離別,但我仍然願意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您的身上。請一定要結束這片大地的腐朽與混亂,為無論是感染者也好,饑民也好,帶來一片新的希望。」
我合上了雙眼,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和瑪嘉烈進行著這樣的對話。對於這位已經向我宣誓效忠的耀騎士,與其說是我指引了她的方向,不如說是她的堅毅不屈、她的高尚品行感染了我,讓我情緣冒著得罪烏薩斯人的風險,將她從牢獄中救出來。
我看了看時間,離別的時刻快要到了。抬頭看向瑪嘉烈,這個看起來熱血又幼稚的騎士,她就像是她的封號那樣,是這片黑暗大地上耀眼的一抹陽光,從卡西米爾最黑暗的中心投射出來,內心卻是那樣澄澈而光明,照亮了灰暗,照亮了正義,也照亮了我早已腐朽不堪的內心。
「瑪嘉烈。」我叫了她的名字,言語中滿是對散發著光芒的她的艷羨與苦澀——因為早已讓自己墮入黑暗的我,註定只能潛藏在陰影之中,無法像她一樣為所有人敬仰,也無法像她一樣堂堂正正地立於大地之上。
「主君。」眼看我沒有再說什麼,耀騎士稍稍楞了一下,呼喚著我。
「去吧,再不出發,就來不及了。」我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絲淡淡的笑容。在她的身後,陰雲慢慢被冷風吹散,遙遠天邊露出的太陽是那麼燦爛,就像是這位耀騎士一樣。
「……主君。」瑪嘉烈.臨光看著我。陽光灑在了那年輕卻堅毅的臉上,一時間竟讓我感到了那股在與她兵刃相向時絕不屈服的氣勢。她慢慢地一夾馬腹,抓緊了韁繩,在快步馬開始奔騰時,扭頭看向了我。
「未來重逢之時,請帶領我,看到安寧的世界!」
「祝願我們在抵達路的末端時,都不會後悔!」
若世間沒有炬火,則將己身化身為光。
短暫的第十一次烏卡戰爭,也就是三五戰爭落下帷幕,在協助親烏薩斯的國民院與商業聯合會穩定了政局之後,西方面軍的三個集團軍也紛紛緩慢地開始班師回國,返回屬於各自的駐紮地。龐大的軍隊一路上並沒像入侵時那樣急行軍,好似在進行觀光旅遊般地慢慢行動,一方面是希望減輕士兵們的負擔;另一方面,誓死不向國民院宣誓效忠的卡西米爾家鄉軍在各地的游擊隊層出不窮,這讓烏薩斯的入侵者們極為頭疼,不得不在路過的各地進行艱難的治安戰。
而在與瑪嘉烈.臨光離別後,我依舊隸屬於第一突擊集團軍的第三哥薩斯驃騎兵團,跟隨那位米海爾.葉戈羅夫中將行動。在這場戰爭中立下汗馬功勞的我被他提拔為了隨身親信,在這支部隊中也有了幾分話語權。
很快,日頭偏西,這一天的行軍也快要結束了,大軍在今日來到了一條小溪邊,這裡也就成了紮營的地點。川流不息的補給車隊正源源不斷地向著野外的紮營處運送著軍糧與補充裝備。幫助那名將軍完成了一日的工作,此時也沒什麼事情可做的我就這麼騎在那批屬於自己的黑馬上,聽著普通士兵們的怨聲載道,用食指的指節有節奏地敲擊著那柄「黑火」長劍的劍鞘,在悅耳的聲音中看著慢慢點起了燈光的營地——由於天災肆虐的關係,泰拉大陸各處的地形極其複雜,在沒有道路的野外需要各種能源與維護的車輛反而還不如傳統的馬匹,因此各國的軍隊除去運輸車之外也保留了大量的騎兵與用作運輸的獸類,在龐大的營地間中來來去去的車馬也就成了十分獨特的景致。
雖然卡西米爾家鄉軍的游擊隊仍時不時侵擾著烏薩斯的大軍,但他們顯然也無法再構成什麼威脅了。何況葉戈羅夫是個十分精於計算的統帥,他根本就沒有打算把近乎於自己私兵的第一突擊集團軍投入到無休止的治安戰中,因此一路歸途上也就沒有和游擊隊發生過幾次戰鬥。這場回程的行軍,倒真的像是一場能欣賞沿途風景的軍事散步了呢——我忍不住這麼想著。
天色漸晚,我也就這麼回到了屬於自己的營帳。
本來我打算今晚在對這一路發生的事情稍作記錄後好好休息一晚,然後繼續這輕鬆的行軍。只是未曾想到,這個夜晚的烏薩斯軍營地,迎來了不速之客。
「少校閣下!少校閣下!有家鄉軍的游擊隊!」
就在我動筆書寫著這一場烏卡戰爭中自己親歷的種種事件時,一個通訊員火急火燎地沖入了我的營帳——因為那位將軍把不少麻煩事都丟給了幾乎成為他參謀的我,因此第一突擊集團軍中非緊急和必要的事務也就統統報到了我這裡。
「家鄉軍的游擊隊?」我放下自來水筆,皺了皺眉頭,「主動襲擊駐紮我軍駐紮完畢的營壘?他們囂張到了這個地步?」
「是的,已經被我們圍在營寨之外了,在向葉戈羅夫將軍回報之前,少校閣下是否要去看一看?」
說罷,這個通訊員就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我滿腹狐疑地看著這個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傢伙,拍了拍身上的軍服,跟著他來到了營帳外面。只見幾個輕裝的哥薩斯騎兵正人手一把彎刀,騎在馬背上,在營壘的門口圍成了一個圓圈,好似圍城般把什麼東西圍在了核心。眼見我這個披著少校軍銜的人走了出來,他們便很自覺地讓開了一條縫,以烏薩斯人的禮儀抬起頭將視線微微朝上——意為仰望巨人——將我迎了進去。
只見一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女子,跪坐在地上,頭上頂著薩卡茲一族的尖角,穿著緊身的毛衣和短裙,隱隱透露著標緻的身形,帶著驚懼與無奈的視線看著圍著她的幾個哥薩斯騎兵。早已被繳械的她一手想要伸向、丟在旁邊的一台弩炮與一把復合弩,一手還拖著一名披著淺綠色風衣,渾身上下插滿了十幾支羽箭的艾拉菲亞族少女,儘管看起來面容清秀,但她身上還有著幾道深刻見底的傷口正在汩汩地流著血,眼看傷得十分嚴重。
看著這兩名女性,我有些好氣又好笑地對周圍的這群烏薩斯人說道:「家鄉軍的游擊隊?就這?雖說女子能頂半邊天,但是就兩個人就能把你們嚇成這個鬼樣,想著去跟將軍彙報?」
「少校閣下!」一個哥薩斯騎兵粗獷地馬上跳了下來,用粗野的嗓門大喊道,「這兩個女人不是我們動的手,畢竟打傷了不好看……那個綠的摸到我們營寨邊的時候就已經傷痕累累的!我們看這兩個女人來路不明,才把她們抓過來……看起來,是家鄉軍的游擊隊!」
話音剛落,那個通訊員也慌不迭地補充道:「那金髮的薩卡茲女人身手也是夠好!剛才我看到她拖著那個受傷的在幾位哥薩斯兄弟的乘馬追擊下,還知道用那把弩炮炸開地面來拖延時間,追了好一段路才把她們抓回來!」
然而,通訊員話音未落,那個金髮的薩卡茲女人便將拉在懷抱中的那名少女緊了緊,出聲打斷道:「我不是家鄉軍的人!」
「那你是誰?為什麼出現在我軍的營寨?如此鬼鬼祟祟,肯定圖謀不軌!這下可得把你交給少校閣下,好好處置!」
通訊員厲聲訓斥著,然後又將視線轉向了我,討好般地拱了拱身子。我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示意他退到一邊去,上前說道:「雖說簽署了和平協議,但烏薩斯與卡西米爾仍處在敵對狀態,家鄉軍的游擊隊對我軍構成持續的威脅,因此任何陌生人都需要警惕。更何況,你們兩人攜帶著武器,隨時可能威脅到我軍的安全,所以必須交代清楚你的身份。」
「……我要是拒絕回答呢?」薩卡茲女人微蹙細眉,將目光對準了我。
「不回答的話只能將你處理掉了,現在可不是陪你演電影的時候,全軍的安全第一。」有些不滿地沉聲說完,我輕輕地招了招手,那幾個哥薩斯騎兵就十分興奮地拉起了韁繩,仿佛下一秒就能衝上去將這兩個已經手無寸鐵的女人碾壓。
「少校閣下!」那個粗獷的哥薩斯騎兵大叫了一聲,「你是要死的,還是活的?」
「蠢貨,當然是要活的,好好審問一下,再向將軍彙報。」看著他那副憨憨的樣子,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要是想要個死人的話,我直接把火炮無人機叫過來,哪用得著你們?」
「啊哈哈!」哥薩斯騎兵大笑了一聲,打量了一下那兩名女性,又用一種意味深長的會意眼神看向了我,「少校閣下是不是不僅想要活的,還是想要她們都軟弱無力無法反抗,然後自己一個人在深夜好好審問一下她們?真是精力旺盛啊!」
他的話音剛落,周圍的那些哥薩斯騎兵都粗鄙地狂笑起來,而我身邊的那個通訊員更是用在我的身邊興奮地邁著小碎步,諂媚地說道:「少校閣下,不知道您是想要好好審問哪個,還是要交給將軍審問?如果可以的話,作為第一個看到她們的人,我也想參與審問的過程……」
「呸!噁心!」我又好氣又好笑地罵道,「這種事情你們可以花點錢嘛,花點!哪怕嫖呢!花不了多少!」
眼看周圍的這幾個男人居然當著自己的面說這樣的話,薩卡茲女人因為憤怒漲紅了臉,惡狠狠地看向了我。
「沒必要這麼看我,又不是我在開你的玩笑。」我向她搖了搖頭,將目光投向這個金髮薩卡茲女人緊緊拖著的艾拉菲亞少女,開口說道,「可以的話,可以先把你的同伴交給我嗎?我保證她不會受到傷害。」
「……休想。」
她沉默了一陣,卻還是非常堅定地低聲拒絕了。我也只好聳了聳肩:「你也不需要誤會,現在要把你們怎麼樣,完全用不著什麼話術。不如說,只要我們一動手,你絕對不是對手,如果不知輕重,直接把你的同伴弄死了如何是好?就算你想抵抗,也先把她交給我好了。另外,看起來她傷得很重,你既然拖著她來到了這裡,就不想要試著搶救一下嗎?」
我的語氣中所透露的那股強大的自信與威壓,一下子就壓到了眼前這個金髮的薩卡茲女人——作為在場的人中地位最高的一個,我希望她將同伴交到我手上再反抗,仿佛她可能的抵抗也不過是走個過場,結局早已註定,我們這一邊註定會勝利。很快意識到了這一點,薩卡茲女人也不是傻子,她看了看周圍將自己圍起來的幾個哥薩斯騎兵凶神惡煞、還帶著幾分慾望的表情,又看了看身邊已經身負重傷、仿佛只剩下一口氣的少女,無奈地嘆了口氣。
「我們沒有敵意,現在也沒有再戰鬥的能力了。」薩卡茲女人用懇求的語氣低聲道,「對我做什麼都可以……還請……這位軍爺不要為難這孩子。」
「有沒有敵意也不是你說了算啊!」一邊的通訊員眼中流露出一絲貪念,冷笑了一聲,「來來來,進營地讓我們大家審問一下吧!」
哥薩斯騎兵們在收繳了兩人的武器,一把彈藥用盡的弩炮與一把滿是劃痕的符合弩。懂得些急救知識的我為那個受了重傷的艾拉菲亞少女做了些緊急處理,將傷情穩定下來後,便暫時安置在了我的營帳里;而金髮的薩卡茲女人也被給了一些食物與凈水,同樣暫時被軟禁在我的營帳中。
通訊員與那個粗野的哥薩斯騎兵本來也屁顛屁顛地跟在我身後,想著和我一起好好「審問」這兩個女人,但是卻在營帳門口被我要求回到各自的崗位——就在他們疑慮萬一那兩個女人對我不利的時候,我只是輕輕地回了一句:
「你們覺得她們比耀騎士要強大嗎?」
言畢,我故作親近地拍了拍兩人的肩膀,在將手收回來的時候,他們的手心上各自多了一張花花綠綠的烏薩斯鈔票紙幣。通訊員與哥薩斯騎兵當即喜笑顏開,肅然起敬地向我敬了個軍禮,然後就迫不及待地一路小跑而去,估計是想著趕緊藏好,免得被跟自己有著相同想法的其他士兵看到罷。
回到營帳內,看著跪坐在地上、神色複雜的金髮薩卡茲女人,我也無心再繼續之前的寫作,匆匆為本子上添上幾句話作為收結,便轉頭望向了她。看著我的眼睛,目睹了我剛才的舉動,薩卡茲女人那雙警戒的金色雙眼中,出現了幾分動容。她試探性地開口道:
「……謝謝您,軍爺。」
「不必,也不要這麼叫我了——你是薩卡茲僱傭兵吧,聽你的口音,也不像是卡西米爾人。」
我向她點了點頭,薩卡茲女人卻稍稍楞了一下,微微點頭,輕咬著自己的下嘴唇,不知道如何回答。我從衣兜里抽出一支煙,用源石技藝點上,黑紅色的火焰在營帳中騰起比昏暗的燈光還要灼眼的火花。愜意地吸了一口,讓自己的神經放鬆下來,我呼出一口氣,道:「只是把你們從一個可以預想的結局帶到另一個結局而已,這樣比較有趣。現在,告訴我你們是什麼人吧。」
「……代號隕星,大家也都這麼叫我。」薩卡茲女人猶豫了片刻,低聲道,「這孩子的代號是守林人……我們,曾經屬於家鄉軍。」
「曾經嗎?」
我慢慢地從木椅上站起身,緩緩走到隕星的身邊,慢慢地在她身邊蹲了下來:「也就是說,現在不是嗎?」
「已經……不是了,少校閣下。」
聽到我這麼說,這個薩卡茲女人的身體猛烈地顫抖了一下,然後輕輕地呼吸了一口氣,強行壓制住內心的悲哀與屈辱,將她與那個叫守林人的少女的過去,娓娓道來。
烏薩斯與卡西米爾常年的邊境衝突與時不時爆發的大規模戰爭,讓邊疆上的兩國人民勢同水火,相見即殺。而在這一次烏卡戰爭中,儘管烏薩斯人取得了完全的勝利,但是各地反抗親烏薩斯政府的游擊隊卻層出不窮,他們屬於一個鬆散的民兵組織「卡西米爾家鄉軍」,意圖驅逐烏薩斯勢力與腐朽的貴族和資本家,完成民族解放的事業——這一點我也很清楚。只是,家鄉軍遍布卡西米爾全境,麾下有著大大小小的各種組織,幾乎沒有形成有效的組織力,完全依靠各地的民兵們各自為戰。
而隕星與守林人,她們曾經屬於和那名艾拉菲亞少女的代號同名的民兵組織,「守林人」。作為傭兵的隕星僅僅只是因為熱心而甘願留下,為這個只希望從烏薩斯人的鐵騎下保護村鎮的民兵組織奉獻自己的一份力;而守林人,則是曾經被保護的孩子,在能夠端起弩的時候便加入了組織,希冀接過前輩們的重擔,守護自己故鄉的孩子們。
只是這一切,卻在那個夜晚,畫上了句點。
——克倫基鎮位於卡西米爾東方,在與烏薩斯帝國的邊境線上,也是守林人,與「守林人」們的故鄉。在這個夏日裡安靜的夜晚,正沉浸在一片祥和的靜謐之中。
位於森林中的這座小鎮並不經常遭到天災的襲擾,是個典型的農業小鎮,大概有兩千人口,大約一半居民以農耕為生,而當中不少人也屬於守林人組織,以民兵身份,合力守衛著小鎮免遭越境烏薩斯人的騷擾,儘管那些掠襲者也鮮少造訪這個森林深處的小鎮。而現在,辛苦耕作了一個白天的人們正在家中享受著簡單樸素卻熱氣騰騰的晚餐;待到飯後,年長者們會聚在鎮中心的廣場上閒聊,而孩子們也會在廣場上嬉戲玩鬧——這個森林中仿佛不曾被卡西米爾官方的大所籠罩的小鎮幾乎不存在飢餓與苦難,只要肯參加農耕、加入獵人或是成為民兵,即便是外地逃難而來的流浪者,也會得到屬於自己的麵包、牛奶與住所。
這個小鎮,就這麼被籠罩著寧靜祥和的夏夜之中。鎮子安靜極了,除了偶爾巡視走過的民兵發出的聲音與人們輕鬆的談笑聲,似乎就只剩下了嗡嗡的蟬鳴。
小鎮美好的生活,在這片大地上,就好像是五彩斑斕的泡沫,猶如一場甜美安穩的夢境。
但是泡沫會破碎,夢境會甦醒。
而打碎這片美好的,是震天的喊殺聲,那是隆隆作響的戰爭之樂。
名為烏薩斯軍人,實則為歹徒的黑色大軍帶著凶神惡煞的臉孔,手持武器或法杖,從四面八方殺入了克倫基鎮中,頓時喊殺聲震天。守林人組織的民兵們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就已經被明晃晃的屠刀架在了脖子上;無人守護的房屋燃起沖天的火焰,人們慘叫著四處逃竄。喊殺聲、慘叫聲、哭鬧聲、火焰燃燒聲、刀劍揮舞聲,一同大作,好似入夜後恐怖的驚嚇曲。
驚魂未定的老人、女人和孩子們被驅趕到了鎮中心的廣場上,而隕星則僥倖躲過了烏薩斯士兵的搜捕,藏身在廣場外的一間房屋後,杏目圓瞪地看著這發生地太快的一切。
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男人的面孔。烏薩斯第十三集團軍的邊境守備隊長,林恩.沃龍佐夫上尉,生性貪婪殘暴的他曾經多次率領邊防部隊劫掠卡西米爾邊境,就連森林中的克倫基鎮亦曾經被他數次襲擾,守林人組織的民兵們也多次擊退過他的鷹犬。此時,這個看上去面色白凈的軍官正一臉獰笑地站在鎮中心廣場的高台上,幾名戴著高帽的士兵正在他的身邊虎視眈眈地望著台下的民眾,好似餓狼在盯著束手無策的綿羊。
「哈哈哈……好久不見啊,勇敢的守林人們!」
這句反諷的話語,換來的只有一片沉默。
「有一段時間沒有來好好愛你們,你們就生得面容姣好、膘肥體壯了嘛。」
他用自鳴得意的語調叫嚷著,雙眼因為身體劇烈的興奮而向外爆凸而出,惡狠狠地等著下面的人群。而克倫基的人們沉默著,眼底閃爍著憤怒與絕望的光,唯有用咬牙切齒約緊握拳頭的關節響聲,來表達自己的抗議。隕星緊握著手中弩炮,卻不知應該如何是好。
「來吧,把他們帶上來!」
在一串踉踉蹌蹌的腳步聲中,幾個穿著深綠色軍服的民兵被烏薩斯人那高大的黑色士兵推搡著帶了上來,那身象徵著守林人組織身份的軍服已經滿是灰塵、破爛不堪,他們陰沉著臉色,向沃龍佐夫投去憤恨的目光。看著同鎮的親人朋友被押上高台,人群瞬間沸騰了,克倫基鎮居民們竊竊私語著,話語中夾雜著憤怒與同情,更多的則是膽怯與恐懼。面對著四周手持兵刃、面無表情的烏薩斯士兵,無人敢上前發出一言。隕星手上緊握著弩炮的手指變得更緊,然而內心的慌亂與膽怯,卻仿佛將這個曾經發誓與守林人組織的人們一起守護小鎮的薩卡茲傭兵,牢牢地釘在了原地。
「本來想著把他們丟進源石蟲堆里當飼料的,不過現在時間緊迫,就為各位行個方便吧!」
冷酷的劊子手上前,刀光劍影間,四肢落地,人頭滾落,鮮血四濺。死不瞑目的雙眼帶著憤怒與不肝,卻又被暴虐的鷹犬所撕咬;屍體被切成肉碎,腹部被從中心剖開,內臟與鮮血傾灑一地,好似一場群鴉的盛宴——血腥的場面與空氣中的惡臭,讓被強行帶來的孩子瞪大了眼,讓目睹後嗣被虐殺的老人昏厥當場,讓勉強佇立原地的中年人嘔吐。躲在陰暗處的隕星扶著牆壁,努力抑制住自己想要乾嘔的聲音,努力不去凝望那血腥的場面。
「不要傷心!正是因為我愛著他們,才讓他們有這樣的結局啊!這可都是他們自己的責任呢,都是因為他們要反抗的責任,這是自作自受!」
瘋癲的話語,帶來了極度的憤怒,化作極度的恐懼。恐懼帶來的沉默,伴隨著恐懼,像恐懼一樣在人群中擴張。
「我的……丈夫……!」
打破沉寂的,是一名艾拉菲亞女性的哭喊聲。她那有些單薄瘦弱的身軀,慢慢推開擁擠的人群,不顧一切地向著高台的方向跑去。在那裡,她的丈夫,守林人組織的民兵,已經不成人形。
——這是那孩子的母親,那男人是那孩子的父親。從極端的恐懼與噁心中勉強回過神來,幾乎已經抓不住手中的弩炮,隕星勉強將視線重新投到高台上。就在那裡,一名士兵一下子就將艾拉菲亞女人摔倒,扔到了沃龍佐夫的面前。
「你這個……魔王——!」
「哎喲,真是個標緻的女人呢。」
他饒有興趣地凝望著那個還在不斷掙扎與唾沫的艾拉菲亞女人,猥瑣的胖臉上浮現出扭曲的笑容,那副樣子叫人不由得聯想到一塊惡性畸變的肉瘤。
「不過你的丈夫,肯定不會看到接下來的這一幕吧?」
沃龍佐夫直接一拳打在艾拉菲亞女人的臉上,然後直接把她按在高台上,三兩下便撕開了身上的衣服,將肥胖的身體壓了上去,伴隨著布料的飛舞,一聲聲公鴨嗓子的喘息與女人的哀嚎聲迴蕩在廣場的中心。眼前的淫行讓所有的人都目光凝滯,而一邊那個艾拉菲亞女人丈夫的血肉則讓他們呆立。兩分鐘後,伴隨著那個烏薩斯男人一聲暢快的長吟,他從艾拉菲亞女人的身上挪開了身子,提起褲子後,從士兵的手中行雲流水般地接過長刀,重重地砍了下去。
飛濺的鮮血撒到沃龍佐夫的嘴邊,被他如血魔一樣享受般地用舌頭舔掉。他將艾拉菲亞女人的屍體一腳踹到一邊,伸手抓起她灰色的長髮,提起那血腥的頭顱。淚痕與嘶吼的樣子似乎還殘留在臉上,與血水混在一起。烏薩斯男人玩樂般地將刀劍插進眼眶,將不甘的綠色雙眼剖去,然後割下舌頭,割開麵皮……蒼白的臉很快只剩下了一片血污,頭顱隨後被狠狠地拋入人群中。
克倫基鎮的鎮民們已經徹底嚇呆了,只像是許多被提起了脖子的雞鴨一樣,靜靜地站在原地,甚至連嘔吐與昏厥的聲音也不再有。在陰暗處怔怔地目睹了這一切的隕星,仿佛渾身的鮮血都被凝固,發抖的力量也被無情地泯滅。
沃龍佐夫的表情因為激動與興奮而扭曲,他抬頭望天,發出一陣叫人毛骨悚然的獰笑,繼而狠狠地頂住了台下的人群,瞳孔凝聚成兩個小點,泛黃的眼球上滿是血絲。
「士兵們!」猝不及防地,他發出一聲大吼,「將全部的男性送去礦場當奴工,日夜工作到身體腐朽;將全部的女性送去娼館做妓女,任由你們盡情享用;將全部無用的老人全部殺掉,然後用他們的骨血,點燃大火,將克倫基鎮從地圖上抹平!這是因為我愛著他們,才給他們的待遇!而在這裡發生的一切,都是他們咎由自取!」
撲通……
這句話讓隕星已經無法意識到遠處發生了什麼,只聽到雙腿癱軟在地的一聲悶響。她只希望,自己經歷的這一切,只是一場噩夢。
只是,在雙月的光芒下,鼻腔中的血腥味與遠處的火光,都是那麼真實。
「克倫基鎮被毀滅了……而我什麼都沒有做到。此時此刻,除了幾個僥倖逃出來的民兵之外,或許已經沒有人倖存,被盡數屠滅」
看著默默地將她講述的一切都記錄下來的我,隕星臉上的神情滿是哀痛:「伴隨著第十三集團軍的進軍,烏薩斯與卡西米爾邊境也無法藏匿下去。我孤身一人藏匿在森林裡,棲身於荒野中。結果,沒過多久,第十三集團軍為了搜捕游擊隊,竟開始放火燒山。在混亂之中,我再一次倉皇逃竄……在離開森林前,我發現了這個孩子。」
她指了指躺在草蓆上艾拉菲亞少女,低聲道:「我聽說,這個孩子,把我們並肩作戰過的組織名,家鄉的『守林人』,當成自己新的代號,從故鄉毀滅的那一天開始,就孤身一人帶著弩,在森林中獵殺烏薩斯人。也許,這孩子的時間,在故鄉被毀滅之時就已經停止了……只是,當我再一次看到她的時候,這孩子為了復仇,已經傷痕累累。於是,同樣不知道應該去哪裡的我,便帶上了這個孩子四處逃竄,不知不覺就走出了森林。」
「結果,天色已晚,灰暗不清,我只看到一片燈火輝煌的軍營。」說到這裡,隕星深深地嘆了口氣,「無水無糧,缺醫少藥,武器破碎,傷痕累累,意識恍惚……我已經無暇思考這是哪一方的部隊,只想著哪怕是成為階下囚,或許也勝過倒斃在荒野之上,就這麼來到了這片營地附近。接下來的事情……少校閣下應該也知道了。」
「聽到這些實在是令人悲痛。」我有些感傷地低聲道。雖然名義上卡西米爾人與家鄉軍的游擊隊是我所屬的烏薩斯軍的敵人,但此時聽到一個祥和的村莊就這麼被毀滅,即便已經經歷過無數的慘劇,卻還是讓我難免唏噓。
「少校閣下。」隕星端正了一下身姿,十分鄭重地看著我,「……為什麼要救我?即便不對我們加以酷刑,您原本也可以就這麼袖手旁觀,對我們不管不顧。」
「別看我帶著這麼光鮮的軍銜,但我其實和你一樣,都只是想要吃飽飯的傭兵,被貴族和資本家踢著屁股走上戰場。」我無可奈何地笑了笑,「統治者攜萬民於水火,加富貴於己身。既同處於水火中,又何必互相傾軋?所以,或許這就是我願意收留你們的原因,就這麼暫時待在我身邊吧。」
「是……十分感謝您。」
隕星用有些複雜的神情看了看我,隨後緩緩地起身,慢慢地走到了我的身邊。這個時候的我,才得以仔細端詳這個薩卡茲女人的面容。她頭頂著象徵薩卡茲一族的雙角,帶著一頭淡金色的長髮,在身後綁成一股長長的鞭子,由一個有些陳舊的蝴蝶結髮卡束在一起。有些尖尖的耳朵被柔順的金色髮絲所掩映,一對新月眉下是金色的雙眼。似乎是因為卡西米爾有些濕冷的天氣,她穿著一身灰色的毛衣,雙手裹著長長的黑皮手套,但是卻絲毫掩蓋不住她十分豐滿的身材,胸前的兩團柔軟實在是過於矚目,叫人無法挪開視線,只能慢慢地將目光向下挪去——顯得苗條的腰身被輕便的短裙所包裹,裙擺下則是白皙綿軟的大腿根部;再往下一點,便是半透明的黑色絲襪,緊緊地勒住了修長的雙腿,在營帳內的光線下隱隱透出肉色的反光;最後,這雙腿則被黑色的短靴所收結。
不得不說,儘管才認識不久,但是如果拋開我們此時的身份,面冷心熱、溫柔善良又相貌美麗的隕星,可能會讓我一見鍾情。這麼想著,我便不由自主地凝望著這個薩卡茲女人,那視線讓她白皙的臉龐上泛起一抹紅暈,不禁低聲開口道:
「為了報答您的收留,少校閣下……那孩子還沒有康復。但是,既然要我陪在您身邊,那今夜,對我做什麼都可以……」
「你在想什麼?我像是那種把你救下來只為了身體的人嗎?」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或許有歧義,我不由失笑,「我並不喜歡做這種趁人之危的事情。只是同為士兵,同樣參加著不情不願的戰爭,將你們救下來,也只能算是略盡人事、略表寸心罷。」
說到這裡,我慢慢地從椅子上起身,看向了那名躺在床上艾拉菲亞少女:「你剛才提到了那孩子,她現在傷勢怎麼樣?」
「剛才經過緊急處理,已經穩定下來了,暫時沒有性命之虞。只是之前受傷過重,如果不儘快治療的話……」
「交給我吧。」
在隕星驚訝的目光中,我慢慢地起身,從營帳角落中的一個鐵箱子裡,取出了一根試管。暗紅的液體在其中蕩漾跳躍,好似冬日茅屋中躍動的火焰,又如隱匿黑暗中漫舞的精靈。
「這是我用源石技藝和一些特殊法術製造的恢復藥劑,能夠極大地治癒使用者的內外傷,唯一的代價是感染或者輕微加劇礦石病——不過這僅僅是直接口服或注射的情況,如果在服用時以適當的醫療法術加以調和,雖然效果會十分緩慢,但不會有後遺症。當然,作為開發者的我理所當然會這種醫療法術。」
「這……這種藥,很貴的吧?」驚訝地看著我手上並不算十分熟練的動作,薩卡茲女人驚訝道。
「和你的這位朋友的命相比怎麼樣?」
我向她搖了搖頭——當然,其實主要是因為製造這種藥劑對我來說幾乎無成本,因為這種藥劑主要的原材料只是我的血而已。特殊的血脈與體質讓我的血液在經過調和後得以擁有強效的治療效果,所以此時自然也不必吝嗇:「藥劑廉價,但人命關天啊。」
雖然並非是專業的醫師,但是我也基本掌握基礎的醫學與急救知識。我輕輕地拔開試管塞,從鐵盒中取出注射針管,又從一邊的醫藥箱中取出酒精棉作了消毒,然後將針頭試劑瓶將那暗紅色的藥液吸入,垂直向上驅出空氣,接著便將針頭以斜面刺入艾拉菲亞少女的手背,將藥液注入。拔出針頭後,我慢慢地坐到草蓆邊,在隕星的注視下合上了雙眼,緩緩發動自己的血法術,調和注射到艾拉菲亞少女中的藥劑——
我的這一項血法術除去癒合身體上的傷痕之外,也會同時治療心靈上的創口。而代價則是,施術者的我會透過表象,感受到她內心慘烈的記憶,並在瞬間承擔在精神上同等的痛苦。這種治療方式風險極大,若是沒有精神上的準備,甚至可能會因為喪失理智而陷入臨時瘋狂。
然而這個時候的我卻根本無法在乎這麼多。伴隨著意識慢慢地遠去,我的眼前漸漸化作一片漆黑。自己就這樣,緩緩沉入了短暫的夢中。
空洞,痛苦。
黑暗的森林中,徒留下腳步的響聲,那是現在這個唯一的「守林人」所留下的。在她的身後,是燃燒的克倫基鎮,是她的故鄉。
烏薩斯人對卡西米爾全面開戰,第十三集團軍的黑色大軍淹沒了這片森林,原本繁華的小鎮淪為廢墟中的墳冢。雙手沾滿卡西米爾人鮮血的烏薩斯士兵和軍官,臉上帶著崩壞的獰笑,在大地上留下一串血色的足跡,高舉著所「榮耀」的旗幟,猶如地獄中走出的魔王一般,盡情蹂躪毫無反抗能力的弱者。
從森林中狩獵歸來,她遠遠地看到有些瘦弱的父親揮舞著刀劍寧死不屈,最後被幾個烏薩斯大漢一拳撂倒;藏匿在陰暗的角落裡,她無助而震驚地看著慈祥的母親被魔王般的烏薩斯軍官蹂躪,又被一刀終結了生命。
上蒼為暴虐所震怒,為悲慘而落淚。烏雲蔭蔽的雙月,傾盆的大雨瓢潑而下,仿佛想要熄去毀滅的火焰,沖刷污穢的血污。
綠色的眼眸中只剩下恐懼與空洞,眼角的淚水與雨水交融。她只是抱著那一把狩獵的時候帶走的弩,在恍惚中逃離了故鄉。穿過崎嶇的山路,穿過茂密的森林,穿過潺潺的溪水,感覺不到沉重的呼吸,感覺不到疲乏的腳步。目睹了難以想像的暴行,少女的靈魂仿佛已經永遠留在了克倫基鎮,只剩下雨水中枯槁的身體。
親人已經不在,朋友已經死去。如今的她,僅僅只是空洞地活著。在寂寞中,求生的本能讓艾拉菲亞少女不敢於走出森林,只能在林木間穿行著,用森林之後嗣的狩獵技巧勉強果腹。在深山叢林中一處已經被人遺忘的洞穴中,她在這裡暫時安居,既無親友,也無祈願,甚至幾乎忘卻了思考與回憶,有的只是夜幕降臨後無邊的黑暗,與手中那把緊握著的弩。在那場毀滅之後,艾拉菲亞少女的世界裡,便只有黑暗,與僅僅只是活下去的生物本能……甚至,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還能像現在這樣活下去,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還在這個黑暗、寒冷而狹窄的世界忍受著失去一切的痛苦。內心已經被殘酷的現實擊穿了一個空洞的艾拉菲亞少女就只是在孤苦伶仃的寂寞中,日復一日地在進食之後,像是失了魂一樣,蹲坐在林中山洞的黑暗角落裡。
只是,在那麼一天——
「救,救救我……求求,求求您了……」
微弱而顫抖的聲音,使內心空洞的艾拉菲亞少女在黑暗中睜開了雙眼。就像是被那聲音所邀請著一般,她小心翼翼地來到了山洞外面,窺視著似乎已經開始變得陌生的世界。而她的視線里,出現了一個同為艾拉菲亞一族的,小小的女孩子。她披著一身單薄的布衣,身上滿是依稀可見的傷痕。
「求求您,求求您了……請救救我吧……」
她似乎已經耗盡了氣力,緩緩地爬行著,像是機械一般重複著這句話,兩行淚水從她的臉頰上簌然而下。少女睜大了雙眼,怔怔地望著這一切,她認出這個孩子曾經和自己一起安居在克倫基鎮,內心空洞的她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如何用語言表達自己的意思。
「孩子,你遭遇了什麼?」
——僅僅是這麼一句話,明明只需要這麼一聲的詢問,但是少女卻像是喪失了語言能力一樣,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只能從喉嚨中擠出一兩聲空洞的嗚咽聲音。而那個孩子,就像是沒有聽到這微小的聲音一樣,喃喃地重複著這句話:
「請救救我,請發發慈悲吧,請您發發慈悲吧……」
「慈悲,慈悲……」
少女重複著這個詞,仿佛這樣能夠拉近自己與那個女孩之間的距離,仿佛自己內心那在鮮血與火光中撕裂開來的巨大空洞就能被填滿。
想要安慰她,想要為她擦拭臉上的淚水。然而,內心空洞的少女又在害怕,在害怕中躊躇著不知道是否應該向那個女孩邁出腳步。因為故鄉被毀滅的這短短的幾天,在黑暗與孤獨中度過的這幾天,讓她對於世界,對於屬於自己故鄉的過去,產生了難以言喻的恐懼。只要能繼續這樣渾渾噩噩地活下去,自己便不再奢求什麼,哪怕這意味著忘卻過去的親友,哪怕是無法再遇到任何人,哪怕無法再和任何人說話,哪怕無法再和任何人一起歡笑,在這片幽暗的森林中結束自己的一生,似乎也無所謂。
「請發發慈悲吧,發發慈悲吧……我討厭,我討厭那樣啊……」
然而,那個女孩,那個曾經同鎮的女孩,那個曾經在街頭向少女問好的女孩,那個微笑著給少女送上野果的女孩,卻頑強地在地面上爬行著,一步一步地接近了似乎想要抗拒她接近的少女。女孩的臉上,滿是悲傷的淚水,而她身上的傷口,也越來越清晰:那是極其嚴重的傷。這個可憐的女孩眼瞼已經腫了起來,臉上有著讓人看著心疼的紫色瘀斑,身上的布衣幾乎看不出那還是一件衣服,更像是幾根隨便遮掩身體的破布條。她渾身上下不少地方都被打上了釘子,汩汩地溢出暗紅色的黑血,鋒利的刃器與長鞭在身體上留下道道疤痕,甚至還殘留著源石蟲所留下的黏液。大概只有十來歲、本該散發著孩子般天真的面容,在殘酷的虐待與飢餓中看起來變得像七八歲一樣,小腿與大腿瘦削得就像是兩根排骨,臀部滿是潰爛的瘡,散發著令人掩鼻的惡臭氣息。從臉頰到胸前,從雙手到小腹,從跨間到小腿,幾乎沒有一處不被玷污了黏稠渾濁的體液,寫上烏薩斯語中最下流的凌辱字句。女孩的雙眼,就好像是星火的餘燼般搖曳,仿佛下一刻,她就會伴隨著一陣風飄去。
「不要,不要啊,我不要再待在那種地方了……!」
她嗚咽地哭訴著自己的過去,用手腳迷茫地摸索著前進的道路。少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知道為什麼她會這麼傷痕累累。但是內心缺了一塊的她就像是被長釘釘入了大地一樣,無法上前傳遞自己的安慰,無法為女孩擦去眼淚。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
在錯愕之中,少女怔怔地佇立在原地。而那個滿身血痕的孩子,抬起的手卻慢慢地垂落在地面,她無力地倒在了這片承載苦難的大地之上。
許久,緩緩地重新找回了意識,少女慢慢地走上前,女孩的雙眼大大地睜開著,眼神中滿是這個年齡的孩子不該有的恐懼與驚恐。少女慢慢地蹲下來,為這個可憐的生命合上了雙眼——無法明白這個孩子的身上發生了什麼,她的內心變得不安了起來。內心因前幾日的慘劇而被割開的空洞和裂縫,在此刻變得越來越大。
天空中下起了雨,她將那孩子抱進了自己居住數日的洞穴里,讓這可憐的魂靈得以暫時免於雨水的打擾。明明內心還在抗拒著回到外面的世界,但是慢慢地合上女孩的雙眼,少女在那個時候已經下定決心,要到外面去,回到文明的世界。
那孩子已經不在了,所以自己也就無法安慰她了;那孩子已經不在了,所以自己也就無法為她擦去眼淚了。如今的自己,是無法再給他任何的幫助罷。但即便如此,即便明白自己可能會面對什麼,但是少女還是想要知道,那孩子遭遇了什麼,以及那重複的話語間所包含的意義。不然,她將會永遠無法安寧。
或許也唯有這樣,重新面對自己在這幾日一直逃避的過去,才能填補自己內心的空洞。
艾拉菲亞少女跟隨著女孩的蹤跡——並不難找,因為儘管已經被一場陣雨所沖刷,但她爬過來的一路上,仍舊都是污穢的血跡——慢慢地走出了森林,來到了一處人們聚集的地方。就在森林邊緣的不遠處,那是一處燈火通明的聚居區。這裡懸掛著無數的照明燈,使得空氣在滿溢的亮光中顯得格外沉悶厚重。大量的人們,主要是烏薩斯人,一邊注意著腳下,一邊行色匆匆地穿行在聚居區的街道之上。
艾拉菲亞少女喬裝打扮,十分輕易地混入了這片守備並不嚴密的居民區。這裡與她從小生活長大的克倫基鎮截然不同,是現代文明完全覆蓋的地方。在森林之外,這裡是烏薩斯與卡西米爾邊境上因為戰亂而顯得有些荒涼的移動居民區,只有數量不多的住民。而如今,大批的烏薩斯軍隊正占領駐紮在這裡,當地的住民則顫顫巍巍地避開那些黑色士兵的視線,以免自己在下一秒就成為一頓拳打腳踢的取樂對象。
「那孩子就是從這裡逃出來的……」
獵人敏銳的感官,讓艾拉菲亞少女清晰地感受到了這一點,因為那孩子的身上,散發著與這裡幾乎完全相同的腐壞氣息。而嗅著這樣的氣息,她的腳步,最終停在了一座建築物的門前。
「就是,這裡……」
在烏薩斯的大軍進入卡西米爾後,這片占領區內的聚居地成為了安全的後方駐地,而眾多的士兵,則為了尋求一夜歡愉而聚集在了這裡……通俗了當地說,這裡就是所謂的慰安所,專門供這些侵略者享受。只是,艾拉菲亞少女完全不知道,也沒有理由知道這棟建築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建造,僅僅是像被什麼推著一樣,隱藏身影偷偷摸了進去。
剛剛溜進這棟建築物,她便感受到那股腐壞的氣味變得濃烈了起來。完全不清楚情況的艾拉菲亞少女,就這麼在這腐壞的氣味中隱藏身形前進,穿過了許許多多的空房,室內徒留一股令人作嘔的氣息,卻不見一人;她躲開了許許多多在走廊中經過的男人,他們行色匆匆,卻不知何往。伴隨著她的深入,惡臭的血腥味也變得越來越濃烈。
最終,在廊道的深處,艾拉菲亞少女最終明白了,這裡是用來作什麼的建築。
這裡便是慰安所,僅僅是為了滿足某些令人作嘔的男性而設立的慰安所。被抓來的女性里,有年齡看起啦是應該還在上學的孩子,有已經彎腰駝背的老婦,有未經人事的少女,也有名花有主的人妻。然而在這裡,她們僅僅是供人類男性發洩慾望的工具。來自烏薩斯的暴虐入侵者,通過做出種種令人愕然的暴行來滿足的自己的願望。他們將半大的女孩丟進源石蟲堆,在談天中看著瘦小的身軀被蟲潮吞沒;他們將鋼釘與鐵環打入少女的身軀,聽著那悽慘的叫聲中變本加厲;他們當著被抓來的丈夫的面侵犯新婚的妻子,在哀求與怒罵聲中肆意大笑;他們甚至不放過垂垂老矣的寡婦,只為滿足自己獵奇的求知慾。
人是一種永遠也無法獲得滿足的生物。這些烏薩斯人明明是侵略他國、掠奪民脂的入侵者,卻仿佛還是無法獲得滿足,厭倦了劫掠財富、屠殺平民的「軍旅生活」,而是更進一步,在這樣為他們提供歡愉的場所,盡情地滿足他們那些正常人難以理解的慾望。幾乎沒有什麼人能夠承擔住劇烈的摧殘,被搶掠而來的女人們往往過不了多久就無法承受這樣的折磨,選擇以死亡來終結痛苦,但這些烏薩斯人們還是樂此不疲。
——對於曾經的克倫基鎮和森林就是整個世界的艾拉菲亞少女來說,這一切都完全無法理解,她無法理解這棟建築里每個晚上反覆上演的醜惡與暴虐究竟是什麼,為了什麼。她只能隱藏在黑暗的角落裡,將一切讓她感到不快的事物映入眼帘。
最終,她在一個房間前,停下了腳步。
屋內的動靜讓艾拉菲亞少女忍不住偷偷向內望去,而親眼看到的那一幕,讓她瞪大了眼睛。
她看到的,是來自克倫基鎮的另一個孩子,與自己在山洞外見到的那個女孩差不多的年齡。而在裝飾簡陋的房間裡,正四溢著幾個男人的笑聲。其中,帶頭的便是林恩.沃龍佐夫,少女的殺父殺母仇人,他們正圍在那個女孩的周圍,用又黑又醜陋的生殖器,插入女孩身上那本不應該承受這一切的洞口。四散的體液散發著濃烈的腥臭味,男人們在燈光下蠕動的身影就好像是一鍋腐壞的白米粥,將那個可憐的孩子按在堅硬的床板上,沃龍佐夫在正面狠狠地擺動著那肥碩的腰肢衝撞著女孩小小的跨間,興奮地咆哮著;一個男人毫不留情地騎在她的腦袋上將自己的男根自上而下刺進嘴裡,愉悅地合上雙眼;另一個男人則興奮地看著這一切,在床邊用手擼動著自己的下身,還有一個則一手拿上帶著倒刺的長鞭狠狠地拍打著女孩的身體,留下一道道飛濺的血痕。而那瘦弱的身體,此時已經被各種各樣的繩釘所穿刺,又塗滿了屬於雄性的濃稠體液,被溢出黑血染成一片令人恍惚的淡紅。
「哈哈,哈哈……這妞的下面真緊啊,乾得老子真爽,等下她沒死的話,你們也來試試!」
「上尉,上尉!她的嘴也夠小的,舌頭還在頂我的雞巴哩。」
「嘻嘻,嘻嘻,上尉真是生猛,看得我下面硬得不行啊!」
「哈,哈!這妞的身體還挺硬朗的,挨了這麼多下鞭子還能哭,上一個這麼玩的沒兩下就昏過去了,沒有勁!」
——伴隨著污言穢語,他們正在不斷地調戲,挑逗,傷害著那個女孩弱小的身體,仿佛那不是個活生生的人,而是像孩子那樣玩夠了就可以隨意虐待的布偶與玩具。只是,那個孩子,卻在男人們興奮的狂呼中,用已經沙啞的聲音,嗚咽地哭訴著:
「請救救我……發發慈悲,發發慈悲吧,我討厭,討厭這樣啊……」
那聲音那樣的微小,卻又那樣清晰地傳進了艾拉菲亞少女的耳邊。深深地感受到自己在這烏薩斯人的巢穴中沒有辦法做什麼,她無助地垂下了視線,無法再直視如此的場面——因為少女完全沒有想像過,自己居然會目睹這樣的場景。
「不,不要……我不要再看下去了……住手,住手啊……!」
她的內心絕望地哀嚎,卻在嘴邊化作一聲低沉的嗚咽。而替代了這聲音的,是房間內女孩痛苦的哭喊聲,還有男人們愉悅的嚎叫聲。
「他們,他們到底在做什麼,他們為什麼這麼做……這裡簡直就是地獄啊……!」
為什麼,這個女孩,那個女孩,她的父母,克倫基鎮的人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她要遭受這樣的虐待,自己要忍受這樣的痛苦?!!這些膘肥體壯的烏薩斯軍官生活得這麼奢侈,為什麼還要來攻打我們?!!!
艾拉菲亞少女瞪大了雙眼,而就在這一刻,用自己的身體不斷承受著那個烏薩斯軍官姦淫的孩子,在不知何時,身體突然癱軟了下去,不再有一絲生命的氣息。
「切,這就沒了?還想著把她丟到源石蟲堆里,看看能在啃咬下活多久的呢,真沒意思!」
沃龍佐夫上尉卻像是還沒有盡興一樣,繼續蠕動著她那肥碩的腰身,一邊的幾個男人在發出一陣唏噓聲後,也仿佛是想要廢物利用一樣,繼續著各自的動作。
在他們狂歡的聲音中,少女的身體,無力地靠在了廊道的牆壁上。兩道無助的淚水,從她的眼角緩緩滑落。
——那個女孩子的屍體,在「物盡其用」後,便被被草草地丟到了聚居區的外面,等待著成為蠅蟲腐臭的饕餮。艾拉菲亞少女將那個女孩子帶回了山洞,與之前跑出來的那個孩子安排在一起——她同樣可以想像到這個孩子遭遇了什麼。兩個克倫基鎮的孩子,就這麼簡單地下了葬,少女則在山洞裡準備好了一塊石頭作為墳冢。
「為什麼,我們要承擔這樣的痛苦……」
在同鎮的孩子們於自己眼前變成了毫無生機的屍體後,她才真正地感受到,什麼才叫真正的無能為力。現在,少女能夠做的,只是跪坐在小小的墳冢前,用指尖觸碰著作為墓碑的一塊石頭。而她所能感受到的,只有上面冰冷粗糙的觸感。
為什麼啊,我們只是想簡單的生活下去……但是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明明自己加入了守林人,明明自己已經決心要守護自己生活的小鎮,但是當克倫基鎮的一切都在自己的眼前被摧毀殆盡的時候,自己卻無能為力,自己卻什麼都沒能做到,只留下空洞的心靈,以及眼前,沒有任何墓志銘的墓碑。
「可惡……!復仇,我一定,要復仇……!」
她的時間,已經在這一刻停止了。她憎恨著沃龍佐夫,她憎恨著第十三集團軍,她憎恨著烏薩斯人,她憎恨著一切將美好從自己身邊奪走的東西……
然而她更加憎恨,什麼都沒有做到的自己。
「殺光你們……殺光你們……!我要殺光你們!我要殺光你們這些入侵者,殺光你們這些屠夫,直到你們的髒血滋養完這片森林之前,我都不會停下腳步——!」
於是,少女成為了「守林人」,成為了唯一繼承這個名號的復仇者。
「啊……」
這稍縱即逝的記憶就像是幻夢一樣,我緩緩從那沉痛的記憶中甦醒過來。那特有的醫療法術已由我運化完成,在沒有什麼副作用的情況下治癒了艾拉菲亞少女的傷口。而代價就是,這個幾乎在瞬間就結束的短暫夢境,卻又顯得十分漫長,讓我切身地感受到了她的痛苦與執念。
「……這樣啊。」聽我十分簡單地講述完了原委之後,隕星輕輕地咬住了嘴唇,「難怪當我找到她的時候,這孩子明明身上已經中了不知道多少發羽箭,卻還在口中低吼著,要殺光所有的烏薩斯人……」
「可惡,可惡……殺光,殺光……」
明明緊閉著雙眼,但是守林人卻滴下了一顆顆的淚水,在臉頰上化作一條淺淺的小溪。即便是在夢境中,她也依舊無法忘卻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這一切。
「是嗎……其實已經感受到了。」
在利用血法術親身感受了一次她的過去後,我頓時理解了她的仇恨與復仇究竟從何而來。而似乎一切都被安排好了一樣,艾拉菲亞少女在聽到這句話之後,竟然慢慢地睜開了眼——從側面望過去,在腦袋上一對顯得十分小巧的鹿角下,她有著一頭淺灰色的長髮,帶著綠色的頭巾,腦袋後面垂落著短短的馬尾辮,臉頰兩邊則是垂落的髮絲,遮掩著那顯得十分清秀的面容。但是,看起來溫婉的臉頰上卻好像蒙上了一層死灰,細細的彎月眉下綠色的雙眼就像將要死去的人一般看不出幾分生機,也讓小巧的鼻子與淡色的嘴唇蒙上了一層陰影。守林人穿著一身綠色的風衣,包裹著一層淺色的襯裙,隱約可見屬於少女的苗條身材,修長的雙腿則被一層綠色絲襪所包裹著,這副模樣叫人聯想到寧靜的森林中挺拔的樹木。只不過,這樹木卻像是缺乏養分一樣,了無生氣。至於理由……
「其實,對你來說,最無法原諒的,不是烏薩斯人,而是在那個時候什麼都沒做到的自己吧。而你真正在做的,不像是在復仇,而像是在贖罪……你認為的,自己的罪。」
絕望於自己在那個時候的無能為力,這就導致守林人對於自己也產生了與那些入侵者相同的憎恨。在失去了自出生後就視為唯一寄託的故鄉、親人和朋友後,在目睹了暴虐後,她的時間便已經停止了,拋棄了過去的名字,拋棄了自己的感情,甚至連自我意識都幾乎被毀滅殆盡,剩下的只有無休止的仇恨:對烏薩斯人的和對自己的,仇恨。
「你……」
慢慢甦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在什麼地方,在和什麼人說話的艾拉菲亞少女,因為我的這一句話怔在了原地。而我卻不顧她錯愕的表情,繼續說了下去:
「積攢著憎恨,在森林中獵殺烏薩斯人。即便已經殺掉了無數的烏薩斯士兵,但你的內心卻從未得到過解脫,反倒卻因為對烏薩斯人的復仇,內心變得愈發沉重,越發感受不到自我。因為不管你再殺掉多少個入侵者,已經被毀滅的克倫基鎮,還有那兩個孩子,也無法再回到你的身邊。」
「我……」
我的話語,似乎讓艾拉菲亞少女,取回了一些本已經喪失的自我,她慢慢地開始絮絮叨叨地開口,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對我的請求:「求求您了……我想要,終結這一切……」
「嗯?」
「我的族人和朋友,都葬身在故鄉的森林裡。只有落葉能掩埋他們。即使犧牲我的生命,也一定要完成這次復仇……」守林人抬起了頭,那綠色的瞳孔中,燃起了沖天的烈火,充滿了漆黑而激烈的執念,「只要那個地方……那個瘋狂的軍官,還繼續存在,克倫基鎮的一切都無法得到救贖,那兩個孩子,也會繼續死不瞑目……那個時候,我什麼都沒能做到。現在,請您幫助我,請您幫助我讓他們安息,讓這一切的禍首宣告終結吧。我已經,無能為力了……」
「我知道了。就讓我,幫你完成你的復仇吧,『守林人』。」
出乎她,甚至出乎一邊的隕星的預料,我直接答應了這近乎只是自言自語的請求。看著守林人那重新帶上了幾分感情的色彩的疑惑眼神,我輕輕地解釋道:
「我們或許分屬不同的陣營,懷揣不同的理念,但是我們首先都是人。齷齪的靈魂,即便盟友都會為止作嘔;而高貴的靈魂,就連敵手也會感到由衷敬佩——或許在你的眼中,穿著這一身軍服的我和那些為非作歹的烏薩斯軍官沒有什麼區別,但是在克倫基鎮發生的一切,讓身為人的我也為之驚愕與震怒。或許如今,我也只能辦到這麼一件事了。」
我慢慢地從床邊站了起來,重新將放在營帳邊的那把復合弩重新交到守林人的手裡。她展現出幾分驚訝的神情,卻又飛快地平靜下來,接過了屬於她的武器。我欣慰地笑了笑:
「還記得怎麼使用嗎?」
「現在,這把弩是為了審判罪人製造的。終有一天,我要用它降下最後的制裁——所以,我絕不會忘記怎麼使用。」
「我也要去。」
守林人話音未落,隕星也堅定地站起了身,取過了自己的那把弩炮:「你有你的復仇,我也有我的使命。曾經,我想要保護克倫基鎮的孩子們,但是我也沒有做到……那麼,至少,在此時此刻,我應該為他們帶來,已經遲到很久的公理與正義。」
「那麼,我們應該要做什麼,就很明確了。」
我緊握著手中的「黑火」,劍鋒出鞘,那黑紅色的劍刃正散發著鋒銳的氣息。
——復仇,並終結這一切,讓逝者得到救贖,安心地長眠。
在經歷了長途的跋涉之後,我與隕星和守林人終於來到了這裡,抬頭看到了頭頂的路燈,這裡明明有著現代化城市的一切設施,卻又給我截然不同的感覺——如果說我印象中的城市夜晚是一片流光溢彩的話,這片被烏薩斯人占領的聚居區便只有暗淡黏稠,讓我的內心感到十分的不快。經過面具的易容,再穿上那一套披著少校軍銜的烏薩斯軍服,蒙著面、換上另外一身漆黑戰鬥服的隕星與守林人扮作護衛,我們輕鬆地通過了檢查,奔向那棟充滿了腐壞氣息的建築。
出乎預料的是,我們想要找的人,正好站在門口。林恩.沃龍佐夫穿著有些凌亂的黑色軍裝,一臉愜意地站在門口,審視著在慰安所內來來去去的客人,手中拋著一枚閃著光芒的金幣。看到慢慢走過來的我之後,他將金幣收回手中,嬉笑地走了上來:
「哎喲哎喲,今天還真是迎來了一位稀客呢,不知道生意行嗎,少校閣下?」
「哈哈……湊合。庫里科將軍派我來第十三集團軍辦點公事,正好經過這裡。」
我故作輕鬆地笑了笑,報上了第十二集團軍司令的名字。聽到這個名字,沃龍佐夫臉上的笑容便堆得更深了,不由得讓人聯想到街頭那些熱情的銷售員:「不管怎麼樣,既然來了便是客嘛。今天這裡也有十分極品的女孩,只要稍稍破費一點,哪怕是少校閣下這樣的偉人,也能充分享受我們第十三集團軍的待客之道喲。」
內心已經感到一陣不爽的我,繼續與這位上尉玩著烏薩斯軍中的文字遊戲:「是嗎,那可真好啊。我還是第一次光臨兄弟部隊的地盤呢,就這麼叨擾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那是當然,這些卡西米爾女孩都是一次性的消耗品,根本不需要在乎她們在想什麼,一定能夠讓少俠閣下感到滿足的吧。」他慢慢地將身體湊了過來,故作神秘地低語道——雖然分屬不同的集團軍,但討好一個軍銜高一級的人總不會有什麼壞處,沃龍佐夫便這麼將如此易懂的想法展現在了臉上。
「原來如此,那聽起來可是非常美妙呢。上尉,包夜多少錢?」
我微微一笑,然後打了個響指;而上尉則慢慢地比出了兩根手指:「大概這個數。」
「哎喲,」裝出一副老吝嗇鬼樣子的故作驚訝地叫了一聲,「這兒的女孩奶子是金子做的,還是下面是金子做的?」
「哈哈……您瞧這卡西米爾境內哪這麼容易找女孩啊?這都是好不容易徵發來的,少校閣下嫌貴,我還嫌貴呢。」沃龍佐夫說完之後,輕鬆地吹了一口氣。
「可以的,給我挑一個。」
「嗯,嗯,行。」覺得今天可能做成一筆大生意,上尉在我勉強晃動起了腦袋——然後,他便看到了站在我身後,一言不發的隕星和守林人,「不過少校閣下,您身後跟著的兩個女人……啊,我知道了,您喜歡這種類型的是嗎?放心吧,這裡也會讓您滿足的哦。無論是用各種刑具,還是源石蟲堆,或者是術士培養的觸手……」
身後的二人不動聲色,卻仿佛能夠聽到她們握緊拳頭的聲音。然後,我便卸下了臉上的假笑,正色道:「這些且先不說,我先問問吧。你便是林恩.沃龍佐夫上尉,對吧?據說,你親自帶領第十三集團軍的邊防軍殺過邊界,將包括克倫基鎮在內的幾個邊疆城鎮化為一片焦土,將所有的女孩劫為玩物以供客人娛樂,拘禁在這片由你管轄的占領區,用暴力讓她們滿足那些令人作嘔的變態慾望,我說的沒錯吧?」
「哎呀哎呀,客觀來說,您說的一點沒錯呢,這位少校閣下。」這驟然冰冷下來的語氣讓沃龍佐夫的公鴨嗓子也登時變得陰陽怪氣起來,好似對上針尖的麥芒,「不過,您的說法還真是有些過分呢,是故意找茬是不是?雖然我覺得,對卡西米爾人用的這些手段,完全可以被當做軍功誇獎,但是您的說話語氣和遣詞造句,似乎有些不那麼客氣呢?難道說,您所在的集團軍,都是如此性格不拘小節之人嗎?不論如何,為了您能夠活得平安,還希望您能夠謹言慎行呢,這只是我的一點建議哦。」
「原來如此,能得到第十三集團軍鼎鼎大名的沃龍佐夫上尉指教,我可真是光榮呢。廢了好大勁才找到這裡,真的是不虛此行啊。」我乾笑了一聲,然後緊握住了腰間那柄利劍的劍柄,「滿足,上尉,你說的,這裡可以讓我感到滿足,對吧?」
「你他媽找茬是不是,我……」
不等他將話說完,我便拔出黑火,一劍砍下了他的腦袋。鋒利的黑色劍鋒輕易地切斷了脖頸,失去生命體徵的軀體頓時撲倒在地,放大的瞳孔上還滿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能夠讓她們,還有了解了她們過去的我所能感到滿足的,便是讓你們這些畜生不如的渣滓下地獄。」
「殺人了!殺人了!」
有個矮胖子顫顫巍巍地想要抄起一張小木凳砸向我,卻對上了我犀利的視線,嚇得驚叫地想要四散而去。而我只是輕輕地打了個響指,熊熊的大火便燃燒起來,劈啪作響的聲音在建築內蔓延開來,讓驚聲尖叫地想要逃跑的嫖客們眼神中只剩下驚恐的烈焰。
「復仇。」
幾乎聽不到腳步聲,守林人慢慢地走上前,將上了弦的復合弩對準了沃龍佐夫那肥碩的頭顱,狠狠地扣下了扳機。
「正義。」
隕星不動聲色地將弩炮裝填,然後緩緩抬手,對準了那些瑟瑟發抖的嫖客。
「血火同源,血債血償。」
伴隨著黑火的劍鋒所舞動的,是震怒的烈火。
我們離開了那片曾經被烏薩斯占領的聚居區。在身後的,是沖天燃燒的烈焰,被釋放的俘虜,以及遍地的烏薩斯軍人屍體。獲釋者的啜泣聲與火焰燃燒的噼啪聲交織,燒焦的氣味與叢林的清香匯聚,瀰漫天空的煙霧與空中雙月的微光相映,化作一番十分别致的景象。
清涼的冷光照在林間,拭去了我們身上的血腥。我們三個人都沒有說話,而我和隕星無言地跟在了守林人的身後。儘管完全沒有說好,但仿佛已經知曉了互相之間的心意一樣,默契地在月光下的森林中前進著。
最後,我們抵達了我在夢幻中所見的那一處山洞前。跟隨著守林人走進洞穴中,眼前的是一座用石頭所堆砌的小小墓碑,上面卻沒有墓志銘。但一同站在墓碑前的我們都知道,這座墳塋下埋葬的,是兩個被殘酷的戰爭與殘暴的軍閥所謀害的孩子,是名為克倫基的小鎮,是倖存者美好的未來。
「戰爭沒有考慮到你們是孩子,只能殘酷的索取。即便無力終結所有戰爭,至少我們今天我們得以誅殺渾身鮮血的魔王。」
三個人一同完成了這一場復仇。我脫下了頭上那頂幾乎能把脖子壓彎的軍帽——諷刺的是,殺人的兇手也戴著帶著同一部隊的軍帽——慢慢地放在胸口,對著無名的墓碑鞠了一躬。我並不知道這兩個孩子,還有克倫基鎮的鎮民們能否安心瞑目,但是既然已經摧毀了首惡所建造的人間地獄,自己已經在形式上,為他們帶來了遲來的正義。
——不過也就只是遲來的正義罷了。奇蹟並不會發生,被害的冤魂也不會復活,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所做的這一切有沒有意義。我唯一知道的是,唯有這麼做,自己才能維持作為一個人最基本的良知。
隕星默默地走出山洞,摘下幾朵純白的小小野花,放在了孩子們與鎮民們的墓碑前,像是在祈禱著什麼一樣,沉沉地念叨著:
「作為傭兵,我曾經營救過無數的孩子……戰爭中最無辜的是孩子……他們天真無邪,本該有著屬於他們的童年……但是……」
說到這裡,她的眼眶中,滴落了兩滴淚水。而守林人只是有些木然地凝望著這一切,仿佛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良久,她才像是回想起了什麼一樣,慢慢地從衣兜中掏出了一把帶著灰的口琴。將那造型簡單的樂器慢慢地送到嘴邊,上面的灰塵緩緩抖落,颯颯的悠揚樂聲響起的瞬間,落葉如雨;而我則跟著那口琴的曲調,跟著內心的淒涼,緩慢地唱了起來:
「光 輕如紙張
光 散落地方
光 在掌聲漸息中它慌忙
她在傳唱 不堪的傷
腳本在台上 演出最後一場
而全村的人們在座位上
靜靜的看 時間如何遺棄這劇場
戰火弄髒 她的淚光
誰在風中 吵著吃糖
這故事一開始的鏡頭灰塵就已經遮蔽了陽光
恐懼刻在孩子們臉上
麥田已倒向戰車經過的方向
蒲公英的形狀 在飄散
它絕望 的飛翔
她只唱 只想
這首止戰 之殤
惡夜燃燭光 天破息戰亂
殤歌傳千里 家鄉平饑荒
天真在這條路上
跌跌撞撞
她被芒草割傷
孩子們眼中的希望 是什麼形狀
是否醒來有麵包當早餐 再喝碗熱湯
農夫被燒毀土地跟村莊 終於拿起槍
她卻慢慢習慣放棄了抵抗
孩子們眼中的希望 是什麼形狀
是否院子有鞦韆可以盪 口袋裡有糖
刺刀的光被仇恨所擦亮 在遠方野蠻
而她卻微笑著不知道慌張
恐懼刻在孩子們臉上
麥田已倒向戰車經過的方向
蒲公英的形狀 在飄散
它絕望 的飛翔
她只唱 只想
這首止戰 之殤
惡夜燃燭光 天破息戰亂
殤歌傳千里 家鄉平饑荒
天真在這條路上
跌跌撞撞
她被芒草割傷
孩子們眼中的希望 是什麼形狀
是否醒來有麵包當早餐 再喝碗熱湯
農夫被燒毀土地跟村莊 終於拿起槍
她卻慢慢習慣放棄了抵抗
孩子們眼中的希望 是什麼形狀
是否院子有鞦韆可以盪 口袋裡有糖
刺刀的光被仇恨所擦亮 在遠方野蠻
而她卻微笑著不知道慌張
天真在這條路上
跌跌撞撞 她被芒草割傷
天真在這條路上
跌跌撞撞 她被芒草割傷
……」
歌與口琴聲將盡,我們跟著歌聲的餘音,慢慢地走出了山洞,將悲楚留在了身後。
銀白色的月光灑在濕潤的大地上,夜晚的森林卻也顯得十分熱鬧,時不時便能聽到動物的腳步聲與蟲鳴的聒噪聲。自然的氣息瀰漫在空中,組成了一張溫柔的大網。行走在夜晚的森林間,將從血腥中走出來得三人籠罩其中,眼前所能見到的都是這張網所織造的青綠色,在夜光下顯現出柔和卻迷濛的色彩。在雙月的亮光下,樹木仿佛被鑲上了一道銀亮的花邊,映照出搖曳的影子。而我們的所在地則位於一片林木的環繞中,在視野的盡頭,一座翠綠色的闊葉林在夜色下赫然聳立,讓我感覺自己十分渺小。
在預先準備好的地點換下了那偽裝身份的烏薩斯軍服,將其付之一炬後換上一身新的黑衣,將易容用的仿真面具與脖頸間的微型變聲器取下,我便從那個連自己都不認識的偽裝中重新解脫出來。而隕星與守林人,也緩緩摘下了隱藏面容的輕紗,燒掉了那一身行動時的戰鬥服,換上了原本的衣裝。這樣一來,這個夜晚所發生的一切,就將會在新聞中變成第十二集團軍的某個少校帶著自己的兩名部下血洗了第十三集團軍的一處駐紮地——至於實際的真相如何,或許將不會有人關心。
眼前的植物還沒來得及在月光下一展舞姿,便被黑色的火焰悄然吞噬。我用自己的火焰法術清理出了一塊小小的空地,而為了這一場復仇做了充分準備的隕星和守林人則像是過去她們穿行於森林中時那樣,在焦黑的、冒著絲絲熱氣上搭起了帳篷,穩穩噹噹地立在空地的中央。
我靠在火邊,讓夜晚稍微有些發冷的身體稍微暖和一下。而在一邊,守林人和隕星沉默不語,靜靜地望著噼啪燃燒的火堆。三人就這麼圍坐在明亮的篝火邊,久久無話。
「想要說些什麼嗎?」最終,還是我輕輕地呼出一口氣,開腔道。
「……縱使完成復仇,但是已死之人,終究無法歸來。」
艾拉菲亞少女一個詞一個詞地回答著,那痛苦的眼神讓人心生憐憫。我本來還想再問問她的家庭,但是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因為結果顯而易見。一邊的隕星見此,也用十分無奈的語氣接道:
「在克倫基鎮的故事,只是作為傭兵的我,無數過去中的一個。但是如果能夠本分地過平靜的生活,又會有誰賭上生命廝殺?身居高位之人,他們從不在乎我們怎麼想,只顧驅萬民於水火,加榮華於己身……只要戰爭仍在繼續,就不會有什麼地方是絕對安全的,也不會有人的性命,是不可以被捨去的。」
「……說到這裡。」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金髮的薩卡茲女人柔聲開口,「少校閣下……即便當初對我們的救助可以用同情和惻隱解釋,但究竟是什麼,讓您願意來幫助我們兩個如此普通的人到這個地步?」
聽到這句話,我有些苦澀地搖了搖頭,看著搖曳的火光,回答道:
「曾經,有一位騎士,她面對著遠比自己強大的敵人,奮勇作戰到了最後一刻,即便身陷絕境,也沒有選擇屈膝,而是秉信著自己的光明大義。她告訴我,她絕不輕易下跪。」
一邊說著,我還一邊在這個夜晚回憶著那比我的火焰還要耀眼得多的陽光:「我並不是那樣的崇高者。我所能做的,也就是這樣而已。」
說到這裡,我從腰間取出了自己的那個不鏽鋼水壺。輕輕地搖了搖,裡面的烈酒嘩嘩作響:「喝點吧。這裡面的東西算是個萬能藥,一旦上了頭,就能把過去的痛苦暫時遺忘了。」
言畢,我直接擰開酒壺,往嘴裡灌了一口,那像是吞下了刀子的刺激感頓時充滿了口腔;然後,我就這麼將酒壺遞給了隕星——這個薩卡茲女人猶豫了一下,最後也沒有客氣,接過了酒壺,仰頭灌了一口,鼓動著咽喉將其喝下;最後,臉上的稚嫩還沒有褪去的守林人也接過了酒壺,有些顫抖地舉了起來,往嘴裡到了一口,烏薩斯烈酒強烈的沖鼻味道弄得她神情扭曲,但最後還是一點一點地將這「藥」吞下了肚。
就這樣,圍繞著火堆,甚至連話都沒有幾句,我們三個人就這麼互相喝著酒,慢慢地將緊張的神經放鬆下來——茂密的森林中,沒有殺戮、沒有紛爭、沒有仇恨,只有三個本不該成為士兵的士兵,忘卻了時間的一切,交換著一壺烈酒,舒緩身心的疲倦。
感受著火堆的溫度,伴隨著身體的暖和,身體與精神上的疲倦讓我的意識有些模糊,但酒精的作用卻又讓我身體火熱,並沒有什麼睡意。再一次喝下一口烈酒後,將不鏽鋼酒壺遞給了旁邊的隕星,像是要找到什麼話題般地問道:「接下來,你們準備怎麼辦?」
「……我們已經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她無可奈何地回答道,「所以,我也……不清楚接下來應該去哪裡。」
「我倒是知道一個地方,那裡是一座方舟,有著穩定的工作……更重要的是,那裡的人們相信著平等與尊重。或許在那裡,你們兩位能找到新的歸處吧。」
「……謝謝你。」
忽然間,一直不言不語的守林人,有些突兀地向我道了謝:「……沒有你的幫助,我或許一輩子都無法完成復仇,然後就這麼徘徊在那片森林裡,直到徹底迷失自我吧。至少現在,我可以重新審視,自己將來應該怎麼走了。」
「我只是做了自己覺得應該做的事情而已。」
艾拉菲亞少女的話語,讓我忍不住將視線從火堆邊挪開,望了過去。比起初次相遇時的無助、一同行動時的冷漠,此時她的話語中帶上了幾分屬於人間的溫度。因為酒精而微微泛紅的小臉,在火光的映照下,看起來格外迷人——或許如果沒有遭遇那一切的話,她會成為很好的女性吧,我忍不住想到。
而一邊的隕星,則充滿了一種與少女不同的知性。傭兵的生活似乎並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什麼痕跡,我能明顯地感受到她那顆善良而溫柔的心靈,這讓同樣面色微紅的薩卡茲女人充滿了一種成熟的魅力。
想到這裡,也帶上了幾分醉意的我,感覺鼻腔里升起了一股十分迷醉的香甜氣息。與此同時,眼前的兩名女性似乎也被這炙熱的氣氛所感染——隕星腰部緊扣的腰帶解開,似乎有些不舒服地在火堆邊輕輕搖晃著著身體;守林人則看起來熱得更加厲害,她敞開了身上灰綠色的外套,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起來:「……身體,感覺有點熱啊。」
「我也是,唔……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
「大概是因為喝了酒吧。烈酒能夠加快血液流通,給人以溫暖的感覺……」
就像是腦袋被定住了一樣,我感覺自己的眼睛挪不開視線,內心莫名地湧起了一陣躁動,身體也溢出了不少的汗水,精神卻感到一陣疲倦與迷惘,甚至連話都不再想要多說。不知不覺中,三人互相遞過酒壺的速度慢了不少,距離卻在慢慢靠近,最後索性一齊靠在了火堆旁的帳篷邊,稍稍放鬆了下來。似乎是因為貼得有些近了,眼神已經十分迷離的隕星稍稍用鼻子嗅了嗅我身上的味道,搖晃了一下腦袋:
「唔,少校,那個……身上好像出了很多汗,味道真大……」
「啊,這樣嘛,這也是當然的吧……」
仿佛是這句話提醒了我。大概是因為酒精與篝火的作用吧,我頓時感覺周遭的空氣中也洋溢充滿了一股濃烈的體味。毫無疑問,在酒勁與篝火的作用下,身邊的兩人也出了很多汗。隨後,當我稍稍回過神的時候,便猛然注意到,自己的下身無可避免地堅硬了起來。雖然此時或許不是想那種事情的時候,但是身邊兩個出眾的女性,就這麼讓我感到了興奮;當然,興奮的似乎也不只是我,隕星和守林人看起來也有些奇怪,同樣喝了不少酒的她們雙眼迷離,兩腿也似乎有些焦躁地磨蹭——不過儘管此時三個人大概都意識到空氣中的氣氛變得有些曖昧了起來,但是內心所殘存的幾分理智,卻還是讓人有些本能地抗拒著向慾望深淵滑落的過程。
「喝點水吧,兩位。喝太多酒後稍微喝點水呢或許會感覺好點。」
意識到了這一點,我一邊努力地呼吸了一下,一邊從行囊中取出了水壺,為了給此時因為燥熱而感覺十分缺水的自己補充水分,咕嘟咕嘟地仰頭往嘴裡灌著水,冰涼的水流過喉嚨,讓我稍微舒緩了一些。然後,就像是剛才喝酒的時候那樣,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將水壺朝著一邊的隕星遞了過去。
「啊嗯……」
卻不曾想到,僅僅只是觸碰到我的手,隕星就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喘息,讓我的內心一陣顫動。即便看著這個薩卡茲女人已經接過了水壺,我卻還是鬼使神差般地伸出了手,輕輕地觸碰到了她的身體。發熱到微微出汗的身體有著奇妙的手感,那體溫讓我不由得無法鬆開手,就這麼變得無法動彈地感受到了這具身體的柔軟。
「唔,呼……」
「唔,唔唔,好軟的身體……」
不知道為什麼,隕星非但沒有推開我放在她腰間的手,反而同樣渴求般地向我伸出了手,開始輕輕觸碰著身體。白皙的指尖那輕柔的觸感讓我的內心一陣發癢,忍不住開始活動起放在她身上的手,更加直接地貼了上去,撫摸著那牢牢地吸引著我的身體,感受著這個薩卡茲女人的觸感。
「你們,在幹什麼啊……」
有些粗重地喘息著,細嗅著空氣中的汗味,身體帶著瘙癢的觸感,看到了這一幕的艾拉菲亞少女臉上的紅潤深了幾分,視線里滿是驚訝。然而對於我和隕星來說,兩個人理智的剎車卻逐漸失靈:心中隱隱感覺或許不該這麼下去,手上的動作卻還是依舊繼續著。明明這已經不是普通的男人和女人之間會做的事情,但是身體上的那種瘙癢難耐的感覺驅使著讓我們不願意停下來,任由身體內的涌動熱流蔓延全身,無法停止地慢慢沉淪其中。最後,在氣喘吁吁、幾乎已經熱到難以忍受的氣氛中,這過於舒服的感觸讓我們索性將身體緊貼在一起。一邊的守林人看著這一幕,似乎也被這漸漸熱烈起來的氣氛感染,主動將身體湊了上來。看著隕星手中的水壺,我強壓下內心快要爆炸的慾望,輕聲地提醒道:「兩位,喝點水吧……稍微清醒一下。」
「哦,嗯……」
薩卡茲女人點了點頭,直接舉起水壺就朝著自己的口中灌了兩下。只是此時她已經失去了對力度的掌握,用力過猛的動作讓她嗆到了水,劇烈地咳嗽著。清澈的水流順著下巴滴落,浸潤了已經被溢出的汗水所黏著的衣服,將那一身淺灰色的毛衣染上更深的顏色。我輕輕的吞下一口唾沫,忍不住將身體湊上前,輕輕地舔了一下,吸吮起了被水浸潤的衣服,帶著些鹹味的口感衝擊著口腔。
「唔,啊啊……」
事到如今,我已經不在乎這幾乎已經接近性騷擾的舉動了。伴隨著身上的汗水漸漸變得粘稠,兩人溫熱的肌膚互相緊貼,我已經興奮到堅硬勃起的那個頂到了柔軟而圓潤的屁股;但是隕星似乎根本不在意,甚至有意無意地用舌頭磨蹭著我的身體,那柔軟的感覺緩緩地觸碰著我的胸口和腹部。昏昏沉沉的大腦,已經漸漸無法再進行思考。
「水,我也,想要水……」
同樣暈乎乎的守林人似乎已經忍耐不下去了,晃晃悠悠地將身體靠了過來,有些筋疲力竭地貼在了我的身上。只能勉強分辨出這句話的我匆忙將水壺遞給滿身是汗的守林人,然而她只是用迷糊的視線望著我,微微吐出小巧的舌頭,似乎不知道應該要怎麼樣才能喝水。我嘗試著將水壺貼上去喂水,然而艾拉菲亞少女的舌頭卻巋然不動,灌進去的水反倒流出來不少,打濕了她灰綠色的衣衫。
「水,快來水……」
「那我就只能,用這種方法了呢。」
說罷,把水含在口中,我將嘴唇貼了上去。守林人的嘴唇十分柔軟,不知道是因為少女天生就是如此,還是因為被酒精所軟化了精神。我就這麼用舌頭撬開她的嘴唇,將舌頭伸了進去,把水灌入她的口腔。艾拉菲亞少女本能地開始吮吸著我的舌頭,微微顫動著咽喉,一點點地將喂進去的水喝了下去。
「嗯,啾……」
互相纏繞的舌頭那軟綿綿的觸感弄得我十分舒服,內心的跳動也愈發激烈起來。不知不覺中,明明水已經幾乎全部喂給了她,守林人卻主動吮吸起了我的舌頭,那美妙的感覺讓我本就變得遲鈍的大腦愈發昏沉起來,身體被她所帶動,同樣順著動作吮吸著她的唇瓣,難分難捨地互相磨蹭著。這美妙的體驗讓我不願分開舌頭,但是水喝完之後,我們的雙唇最終該是慢慢地分開了,只剩下唾液懸掛在空中的絲線。口中殘存的那股互相舔舐的感覺讓我迷醉,不由得期待著想要再多做些什麼,而艾拉菲亞少女似乎也是如此——她的嘴唇很快主動碰了上來,接著把軟綿綿的舌頭伸了進來。
「嗯,啾,還要……」
分明已經失去了喂水這樣的拙劣藉口,但我卻依舊沒有拒絕她的獻吻,就這麼迎接了上去,與守林人一起難分難捨地纏繞著舌頭。艾拉菲亞少女迷迷糊糊地將唾液送進我的口中。內心躁動的我盛情難卻,就這麼吞下了她的唾沫,隨機胸口升起一陣甘甜的感覺,驅使著我纏繞上了她的舌頭,吮吸著柔軟的嘴唇,同時將有些粘稠的唾液吞下了肚。感受著我吸吮舌頭與吞下唾液的動作,守林人的的臉上泛起了紅暈,像是得到了什麼鼓舞一樣,微微卷了一下舌頭,將自己口中的唾液送了進來。微微的甘甜和林木般的清香,讓我的腦子一片空白,只是粘乎乎地與她互相摩擦著嘴唇,不斷吸吮著對方舌尖上分泌出來的唾液。在這熱烈的舌吻中,我甚至能感覺到隕星那有些驚訝的視線——只是我們兩人卻絲毫不在乎這一切。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喘不過氣為止,終於將嘴唇分開之後,守林人已經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慢慢地躺在了平地上。
「啊,哈啊,哈啊,真是,口渴……」
儘管舌尖有些麻痹,舌頭上泛起的一股燥熱的浪潮還是讓我還是抓起了水壺,一口氣灌下了一大口冷水。只是在我還在灌水的時候,隕星也像是被吸引了一樣將臉湊了上來,吸吮著我的嘴唇:
「嗯,啊啊,我也……我也想要喝水……」
含在口中,還沒來得及吞下的涼水,就這樣順從著溫熱與甜香感覺,甚至根本不去這樣的行為有什麼含義,就這麼和隕星重疊嘴唇溫柔地將舌頭伸進去,將水喂進她的口中。薩卡茲女兒也開始吮吸著我的唾液,黏糊糊地纏繞著舔舐著舌頭,那柔軟而甜美的感覺讓我的理智完全喪失,只是就這麼與她的舌頭在水上跳著顛鸞倒鳳的舞——直到將最後一口水喂了進去,暫時分開了嘴唇。或許這樣的刺激有些突然與強烈,隕星的肩膀顫抖著,同樣也像是失去了力氣一樣,慢慢地讓身體放鬆,躺在了地面上的守林人旁邊。
我還在迷糊,兩人卻又已經沉浸在了更進一步的事情當中。
「嗯,唔……」
「嗯啊,啊啊……」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呢?在篝火的噼啪聲中,像是不約而同的默契一樣,隕星和守林人慢慢地靠在了帳篷邊,不斷緊緊地夾著雙腿,難耐地想要渴求著什麼。這有些讓人想入非非的畫面使得我的下身慢慢地感受了一股熱流,身體內那股稍稍平息下來的躁動也重新開始涌動。雖然感覺自己似乎不太應該做這樣的事情,但是這一個晚上經歷了太多,昏昏沉沉的大腦也沒有覺得有何不妥,甚至覺得眼前的薩卡茲女人與艾拉菲亞少女也和自己是相同的感受。
「嗯啊,哈啊啊……」
不知不覺中,隕星已經將手伸向了自己雙腿間的肉縫,撩起那一層緊身的短裙,用手隔著一層布質的內褲磨蹭著自己的腿間,看起來……
「……是在自慰嗎?」此時已經沒有餘力讓我思考語言的運用,就這麼直截了當地問了出來。
「啊,嗯,啊啊……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會這麼做……嗯啊……」
看著這個薩卡茲女人用手指愛撫著自己跨部的動作,我的理智便再也冷靜不下來了。這個時候,甚至不再需要喝水這種藉口,身體內因為乙醇與慾望的鼓動而一陣燥熱的我慢慢地上前,靠近了隕星滿是紅暈的臉,直接將嘴唇靠了過來。薩卡茲女人微微睜大了眼睛,卻沒有什麼抗拒的意思,反倒像是輕輕地對我點了點頭一樣,小心翼翼地把嘴唇湊了上來,口中還發出輕微的呻吟聲。在將臉湊近之後,她便主動像是要將那份柔軟都吸入口中一樣,開始吮吸我的嘴唇,唾液發出絲絲的聲響。那猶如蜜汁般的感覺持續了好一陣,直到兩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還保持著一絲清醒的我才連忙分開嘴唇。
「呼,呼……」
「啊,啊啊,我,我也有點想要,這個……」
變得酥軟許多的聲音,讓我不由得撇過視線,看到的是臉上已經染上了大片大片紅暈的守林人。她扭捏搖晃著身體,渾身上下的肌膚都滿溢汗水,扭捏著身體渴求著我。這樣的要求自然沒有理由拒絕,我將嘴角還帶著隕星唾液的嘴唇湊了上去,艾拉菲亞少女便十分迷離地湊了過來,輕咬住了我的嘴唇,幾乎沒有技巧地與我開始了青澀的唇吻。
「啊,嗯,我也,還要……」
似乎是被眼前的這一幕所觸動,隕星也從旁邊靠了過來,湊上嘴唇加入了這場廝殺,變成了三個人轉燈般地用嘴唇互相親吻的情形。同時仿佛是要填補唇與唇之間被空氣所占據的空隙一樣,三人幾乎同時伸出了舌頭,在燥熱之中互相舔舐著,然後慢慢地伸出手開始撫摸彼此的身體:守林人有些依賴般地抱住了我和隕星的腰身;隕星一邊輕輕地拍著她的背部,一邊撫摸著我的胸膛;我則毫無顧忌地伸出手,開始順著腰肢撫摸她們柔軟的身體。伴隨著這讓人陶醉的行為,身體漸漸酥軟下來的兩人緩緩將身體躺在了鬆軟的大地上,鬆開了緊緊纏繞的香舌。我也順勢跟著一同俯下身體,直接將兩人推倒,變成了我一個人將身材火辣的薩卡茲女人與情竇初開的艾拉菲亞少女按在身下的動作。
「唔,唔唔,熱……」
「啊,啊啊,真是的,為什麼感覺身體這麼難受……」
守林人已經像是發了燒一樣迷迷糊糊地嘟囔起來,姑且還保持著幾分理性的隕星則緩緩伸向了自己的腿間,在掀起裙擺之後又像是要散熱一樣,自己慢慢地脫下了已經被體液所沾濕的黑色內褲,然後發出了一聲舒緩的呻吟,僅僅好像只是這樣就舒緩了許多。猶如被那暢快的表情所吸引,守林人也有樣學樣,學著那樣的動作,緩緩扯開了包裹在大腿上緊身的綠色絲襪,稍稍用力地把白色的內褲拉扯了下來,讓自己最為炙熱的地方在空氣中冷卻下來。雖然她們看起來舒服了很多,但是在我這個角度看來,兩人的身體毫無防備地門戶大開,腰部抬起後那兩處嫩粉色的秘境也就這麼呈現在了我的眼前。而更為重要的是,隕星和守林人的那裡似乎已經成為了身體瘙癢燥熱的源頭,她們的手已經在無意識中搖曳地塞進了大腿的根部,用指尖上下開始騷動自己的小穴,響起了一陣陣的水聲。這實在是香艷的場景,讓我也不由得吞下了一口唾沫,強壓著內心的衝動,低聲問道:
「唔,你們……還好嗎?」
「唔,唔啊,好熱,身體,熱得停不下來……」
在一邊,那個之前在面對我時也十分沉穩的隕星渾身扭動地掙扎,手指有些狂亂地騷動攪弄著自己的陰道,粗野的動作讓人感覺那裡是她全身奇癢無比的根源。眼看著這個薩卡茲女人的動作行將失控,我直接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隕星手上的動作慢慢停了下來,但是身體卻還是焦躁難耐地扭動著,金色的雙眼中充滿了濕潤的神色,滿是渴求的意味,似乎是想要自己的私處得到更進一步的安慰。而就在我的眼前,她的雙腿毫無防備地張開著,沒有被黑色的絲襪與短裙所包裹的白皙的身體,在兩腿之間的位置突然被粉紅色的小丘所暈染,敞露在我的眼前。被那那片粉紅所誘惑,同樣感到迷離的我忍不住想要觸碰的慾望,在不知不覺中就伸出了手。
「嗯啊,啊啊……!」
在指尖觸碰到秘密花園的那一刻,金髮的薩卡茲女人口中發出了暢爽的呻吟聲。與此同時,伴隨著她渾身顫抖的一陣扭動,在一片粘稠的潮濕中,我的之間十分輕鬆地就被吸入了內部,令人吃驚的柔軟伴隨著手指的進入深深地陷了進去——明明知道這大概是不應該做的事情,大腦也還保留著最後的理智,但我的手指卻再也停不下來了。
伴隨著我的手指揉捏的動作,隕星渾身都在暢快地顫抖著。似乎比起自己毫無技巧的自慰,我的手指更能讓她舒服,薩卡茲女人就這麼任由我的指尖擺布,那副順從的樣子反倒耿介刺激著我的慾望,於是便開始任憑手指上的動作用力起來,將指節淺淺地深入到了小穴的入口處,開始小幅度而快速地抽送起來。那驟然劇烈的刺激讓隕星大大地張開了雙腿,腰部煽情地扭動著,仿佛是在配合我的指尖;而我自然將指尖更進一步地插入其中,感受到了粉色的肉壁包裹住手指的觸感,像是凝膠一般柔軟的媚肉就像是要把我的手指溶解般纏繞了上來,時不時還分出一根手指,刺激著那附近緊緊繃著的肌肉——那裡是她的尿道口。感受到自己的敏感處正在被我觸碰,眼前這個逐漸顯得美艷的薩卡茲女人在嬌喘的聲音間哀鳴道:
「呼,唔啊啊,不要,碰我的那裡……啊啊,呼啊啊……大腿那裡,好熱,嗯啊,感覺變得奇怪了……」
「現在怎麼可能做得到啊,真是。」
被粉紅色的肉縫所隱藏的洞口,只是撫摸著外圍,隕星的嬌息就變得急促起來。平時的我或許會用更加莊重的方式看待這裡,但是此時慾望的潮湧與酒精的麻醉卻讓我的大腦幾乎一片空白——只是已經被激發了情慾的薩卡茲女人卻並沒有抗拒我的動作的意思,儘管夾雜著害羞的情緒,但是她卻自己主動將腰部抬高,讓我的手指得以輕鬆地在小穴間抽送,仿佛是在請求我施加更進一步的愛撫。於是,我便更換了簡單地用手指抽送的戰法,轉而以食指與中指在入口處畫著圓圈,在入口處以那道十分粉紅的縫隙為中心撫摸著。明明只是很簡單的動作,隕星的反應卻十分強烈,不斷因為快感的衝擊而扭動著身體。一邊這麼撫慰著她的身體,我一邊轉過頭……
「啊,嗯,啊啊……哈啊……」
那細若蚊吶,但是卻又有些動聽的聲音將我的視線吸引了過去。將手指伸進自己那已經被撕開的絲襪,守林人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催動著情慾一樣,用手指使勁地按著自己流著蜜水的穴口,同時面色複雜地看著我和隕星,其中飽含著艷羨與渴求。那在人前冷峻的艾拉菲亞少女,此時已經滿臉都是迷離,不懂風情的她口中只能用簡單的呻吟來宣洩自己內心的慾望。這副樣子讓我輕輕地呼出一口氣,低聲道:
「把手拿開吧,讓我來。」
「啊,嗯,啊啊……」
一邊迷迷糊糊地答應著,她一邊主動將玩弄著自己小穴的手挪開了,然後雙手放在看起來因為被綠色的絲襪勒緊而充滿了肉感的大腿處,就這麼慢慢地將其打開,把已經十分濕潤的私處送了過來,就像是要展示給我看一般。當然,我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用自己已經熟練的床技,手指觸碰到她腿間的那一刻就開始了愛撫的動作。比起隕星那黏糊溫熱的觸感,守林人的小穴則是包裹住了我的手指,在狹窄中緊緊地收縮著。面對著這份緊緻,我在手指上稍稍用了點力,就直接在愛液的潤滑下進入了狹窄的甬道,那被強烈地吸附的觸感,讓我感覺她是不想讓我的手指出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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