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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舟側畔 (143-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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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25 02:06:0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一百四十三章 吾家有女
天光大亮之際,一聲爆竹聲響,驚碎天地一片沉寂。
洛府之內,一片屋檐房舍遮掩在濃霧之中,陣陣涼意瀰漫周圍,一個高大男子站在庭前台階之上,不住眺望遠方。
屋中坐著一位艷麗婦人,她臉上濃妝艷抹,卻依然難掩絕代風華,一身絢麗宮裝,更顯得人比花嬌,尤其舉手投足間一股媚意,更是讓人心猿意馬。
洛高崖早早起床,此時翹首以盼,手打涼棚看著遠處,晨間霧氣濃重,此舉卻是徒勞。
欒秋水在屋中端坐,笑著說道:「老爺莫看了!左右一會兒迎親隊伍便到了!看與不看又何妨!」
洛高崖情知如此,只能回到屋中坐下,嘆氣說道:「說來也奇怪,當日雲兒出嫁,我心裡便想著,乾脆迎親隊伍不來才好,如今卻盼星星盼月亮一般,只盼著他們早點來到!」
欒秋水笑道:「當日雲兒出嫁陳家乃是下嫁,如今嫁予憐兒卻是門當戶對,兩者自然不能同日而語。」
洛高崖搖頭說道:「也不盡然,只是潭煙近些年辭了好多人家,老夫實在擔心她嫁不出去倒是真的。」
欒秋水掩嘴嬌笑說道:「莫被煙兒聽到,否則老爺又要鬍鬚受罪了!」
「胡說八道!煙兒長大以後,可是不怎麼來拽我鬍鬚了!」洛高崖佯怒,看見妻子動人模樣,心中頗有意動,有心與她親熱一番,卻又拉不下臉來。
「老爺!夫人!來了!來了!」管家一路小跑沖了進來,大喊大叫,一臉喜色。
「慌個什麼!不成體統!」洛高崖一拂袍袖,輕聲喝道:「從容些!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欒秋水笑個不停,對管家說道:「老爺口不對心,你且莫聽他的,抓緊去前院應承,我們兩個倒是不好出去的!」
管家連忙應了,喜滋滋又跑了出去,以他這般年紀還能如此腳步輕快,果然便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洛高崖拈鬚微笑,看院中無人,便又起來踱步。
「哎呀老爺!你就安靜坐下等著便是!以前從未見過你這般心浮氣躁,今日卻是怎麼了!」
「我也不知這是怎麼了,只覺得心裡發慌……」洛高崖又坐下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嘆氣說道:「如今潭煙也嫁出去了,家裡就剩下咱們老兩口嘍!」
欒秋水心中一酸,想起女兒就要嫁人,自然便有些不舍,尤其丈夫語調淒涼,她又不是泯滅良知之人,自然心有戚戚焉。
只是一想到女兒要嫁的是自己情郎,以後朝朝暮暮自然可期,那份悵然很快便煙消雲散,她微微一笑說道:「憐兒住的又不遠,以後兩家時常走動,老爺又擔心什麼?」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以後憐兒飛黃騰達,難道還能和老夫一樣,窩在這窮鄉僻壤一生一世?」洛高崖輕輕搖頭,隨即好奇問道:「當日雲兒出嫁,你哭得淚人兒一般,如今煙兒出嫁,你卻一點都不見傷心,這卻是為何?」
欒秋水見丈夫起疑,連忙說道:「你又哪裡知道,妾身昨夜獨自哭泣良久?若非如此,豈會上臉這般濃妝?」
她悲戚戚說道:「從前只道自己必死,怕是看不到煙兒出嫁這天了,誰料到天可憐見,竟讓妾身親眼見到,你說我是該哭還是該笑?」
洛高崖不悅道:「今日大喜的日子,莫要說這些喪氣話!」
此事如今乃是夫妻之間的禁忌,洛高崖於夫妻重病期間一番作為,著實寒了欒秋水的心,妻子如今痊癒,卻再也不肯與自己稍假辭色,不光分房而居,還動不動要去長女家裡閒住,洛高崖自己心中有愧,卻也無法強求責備。
門外忽而鞭炮聲響,欒秋水笑著說道:「到了!」
果然門外吵嚷一片,夫婦二人都急切站了起來,卻又不便出門去看,正自心急,忽聽喧譁聲音由遠及近,夫婦兩個趕忙端正坐下,未及坐穩,一群人簇擁著一位紅衣冠帶少年進了院子。
只見他一身青色圓領吉服,肩上斜披紅色錦緞,腰上束一條青色絲絛,腳上一雙深藍色皂皮靴,頭戴儒巾,左右各趁一朵金花,面如冠玉,身如青松,步履輕快瀟洒,面上笑意盈盈,風流倜儻,可謂春風得意。
「學生彭憐,見過恩師、師娘!二老在上,請受學生一拜!」彭憐撩衣跪倒行了大禮,瀟洒磊落,舉止穩重,不似這般年紀常有。
洛高崖心中滿意,拈鬚微笑說道:「好,好!快起來罷!」
欒秋水也笑道:「今日之後,卻是要改口了呢!」
「是……」彭憐恭謹答應,偷眼去看欒秋水,見她一身盛裝美艷風情,不由心中情動。
欒秋水心中也狂跳不已,仿佛今日是自己再嫁一般,她這邊心神不定去,卻聽洛高崖道:「吩咐下去,開席吧!」
管家廳外高唱一聲開席,外面鳴鑼一響,數十桌席面一字排開,洛家親友與迎親賓客各自落座,大吃大喝起來。
洛高崖與彭憐在廳中坐下吃菜喝酒,欒秋水回到後院女兒閨房,看著請來的洛家全婦為女兒梳妝打扮,笑著對洛潭煙道:「今日憐兒一身吉服,看著比平日還要英俊幾分,吾兒可是有福了!」
洛潭煙面色微紅,眼角猶帶淚痕,聞言笑著說道:「托娘的福,以後女兒與彭郎自然更加孝順父親母親……」
她話中有話,欒秋水豈會聽不出來?她渾若無事笑道:「吾兒孝心,為娘素來都知道的……」
請來這位洛家全婦年紀不大,約略二十出頭,聞言也笑道:「二姐天生福氣大的,嫁了位舉人老爺,將來夫妻顯貴、子孫滿堂自然不在話下,妾身今日能為二姐梳妝,也能沾沾不少喜氣!」
她手腳麻利,不多時便為洛潭煙梳好頭髮,又開了面、清了眉,隨後塗脂抹粉,戴上鳳冠,披上霞帔,與一眾丫鬟服侍洛潭煙穿上八幅繡花羅裙、紅緞繡花鞋,系上裙鈴、褲鈴,最後蓋上大紅蓋頭,才算梳妝完畢。
欒秋水吩咐出去,不久外間一聲炮響,隨即兩名隨嫁丫鬟攙著洛潭煙朝門外走去。
花轎早已停在了閨房之外,新郎新娘一起吃了合婚餅,這才由著兩位伴娘扶著新娘子上了八抬大轎,由彭憐行過供拜轎神之禮,又鳴炮三聲,於是起轎出門。
欒秋水站在階前,看著迎親隊伍遠去,不由眼中流下兩行熱淚,又想到以後便能與情郎長相廝守,心中自然更加火熱。
兩家距離不遠,迎親隊伍離去不久,便聽遠處炮聲想起,欒秋水知道,女兒已經到了彭宅門外,便嘆氣一聲,逕自回了自己住處。
幾家歡樂幾家愁。
彭宅門外喜氣盈盈,大紅花轎輕輕落地,隨後新人下轎,應白雪打發家人灑下五穀錢果等物,惹來街坊四鄰孩童爭相搶拾銅錢,一時歡聲笑語無限。
一條大紅氈褥綿延入內,隱約顯現彭家財力,兩位伴娘扶著新婦緩步進門,到庭院中早已擺好的椅子上坐下。
彭憐手持秤桿過來,微微一挑,掀開新婦蓋頭,大紅吉服下面一張絕美面容宜喜宜嗔,正是洛潭煙笑吟吟看著自己。
「煙兒……」彭憐神情激動,有些情難自已。
「相公!」洛潭煙語調嬌羞,也是情難自禁。
「請二位新人起身,要拜堂了。」一旁喜娘出言提醒,這才將二人柔情蜜意打斷。
「新郎官著急要入洞房了呢!」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聲,惹來一陣哄堂大笑。
彭憐面上微熱,卻是不以為意,走到左側站好,等洛潭煙由著伴娘扶起站定,才聽禮生唱道:「請新人拜,天神地祇東王公西王母,再拜,又拜!請新人拜,本家禁忌龍神井灶門官,再拜,又拜!請新人拜,本家伏事香火一切神祇,再拜,又拜!」
「夫妻對拜,再拜,又拜!」
彭憐轉過身來,深情注視洛潭煙,隨即彎腰一禮。
洛潭煙面色微紅,眼中洋溢歡喜之意,深深一禮,以示男尊女卑。
「禮畢,送入洞房!」
禮生一聲令下,眾人將新郎新婦扶起送入洞房,隨後應白雪親自出面,為新人行合髻結髮之禮。
她心靈手巧,動作極是麻利,幾下將夫婦二人剪下頭髮結成,隨即笑道:「奴祝相公姐姐百年好合,白頭偕老!」
洛潭煙俏生生一笑,低聲說道:「姐姐辛苦了……」
應白雪嫣然一笑,輕輕點頭致意,隨即退到一旁。
「飲合歡酒!」禮生一聲清唱,練傾城一旁端來金盤,上面兩支金質酒杯由紅繩系在一起,另有一座白玉酒壺,她端的極穩,微微彎腰送到新人面前,嬌聲說道:「請二位新人取酒!」
她今日也是一身華服,配上高挑身材,在人群中極是顯眼,彭憐取下酒杯,笑著微微點頭以示嘉許。
洛潭煙也拿起一個酒杯,沖練傾城擠了擠眼睛,又是調皮又是可愛。
練傾城笑著退下,夫婦二人各伸手臂交錯而過,而後飲罷杯中醇酒,相視會心一笑,俱是喜不自勝。
早有喜娘過來,將兩個酒杯仔細收好擲於床下,她為此習練多年,扔得極有準頭,一仰一合,極是吉祥。
婚禮繁縟複雜,彭憐本就頭大,好在有應白雪一旁相佐,他著實省心不少,至此諸般禮畢,彭憐外出酬謝賓客,只留洛潭煙一人在新房中獨坐。
等眾人散去,洛行雲才走進房中,在妹妹身邊坐下,笑著說道:「煙兒今日真美,便是姐姐看了,也要心動不已呢!」
「去去去!莫名其妙打趣我做什麼!」洛潭煙恢複本來面目,隨意仰躺下來,伸了個懶腰說道:「快要累死我了!早知結婚如此磨人,不如讓你替我了!反正都是戴著蓋頭,咱們姐妹長得又像,肯定誰都發現不了!」
「忒也胡鬧!」洛行雲忍不住嬌嗔一聲,隨即笑道:「以後可不敢隨意罵你了,你是彭家主婦,姐姐還要看你臉色行事呢!」
「呀哈哈!你不說我倒忘了!你這個沒過門的小淫婦,過來與主母捶腿!」洛潭煙得意至極,扭腰便將一條修長玉腿遞來,要讓親姐為她捶腿。
「是,姐姐!」洛行雲嬌聲答應,隨即抱住妹妹玉腿,在腿彎處搔起癢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姐姐……姐……饒命!不要了……不要了!」洛潭煙自小便極怕姐姐呵癢,哪裡敏感,洛行雲實在一清二楚,沒幾下便被搔的花痴亂顫,笑個不停。
洛行雲見她實在不堪,這才放過了,微笑說道:「看你還抖不抖大婦的威風!」
「小妹再也不敢了,以後這彭家大婦,便讓與姐姐做如何?」洛潭煙翩然坐起,一把抱住姐姐纖腰,笑著說道:「感覺就像是做夢一樣,現在我還記得當年你出嫁時,我鼻涕一把淚一把跟在迎親隊伍後面追了好遠,就怕再也見不到你了,如今倒好,咱們是一家人了!」
洛行雲點點頭道:「誰說不是呢!現在想起當時泉安過世時那般心喪若死之感,仍似恍如隔世一般……」
「看看那時,再看看現在,才知榮華富貴不過過眼雲煙,唯有平安喜樂,才是最重要的。」
洛潭煙輕輕點頭,隨即問道:「姐姐可知,雪兒姐姐到底如何打算,才能讓母親與相公長久相伴?」
洛行雲搖頭道:「這事便是相公都不知其詳,我問過一次,婆母只不肯說,想來事關重大,咱們耐心等著便是。」
「只是苦了父親,一人形單影隻……」洛潭煙語調幽幽,想起自己今日出嫁,家中只留下父母二人已是淒涼,若是再只剩父親一人,實在難以想像該是何種景象。
她自幼便與嚴父親厚,洛高崖也對她寄予厚望,在她心中,雖然不覺得母親與彭憐成奸有錯,卻也希望父母能琴瑟和諧。
洛行雲輕笑一聲說道:「我卻不這麼想,母親這般枯木逢春起死回生,之前種種難道便不作數了麼?她心裡幽怨,若不是彭郎,她怕不是仍舊難以快樂起來。咱們做女兒的,便只當母親當日已經死了,父親另外續弦填房或是老來得子,就都無關緊要了……」
洛潭煙輕輕點頭,道理她都明白,只是情感上難以接受而已,她不再胡思亂想,隨即莞爾笑道:「今夜洞房花燭,姐姐可要與我一起?咱們姐妹同床共枕,共侍姐夫如何?」
洛行雲輕推她一記笑道:「都大婚了,可不能再叫姐夫了!床笫間添些情趣倒是不妨,若是被人聽見,還以為如何呢!」
「嘻嘻!我叫不得姐夫,你倒是可以叫妹夫了呢!」
「哈哈!還真是哎!」
姐妹兩個在閨房裡竊竊私語,外間彭憐則與賓客們不住敬酒,廳中主桌上,岳元祐與妻子和兩個妹妹居中高坐,看著眼前一幕,也是喜氣洋洋。
相比洛家數十桌席面,彭憐這邊便冷清得可憐,岳家人丁單薄,彭家更是一個家人都沒有,滿座賓朋坐了十五六桌,還是迎親隊伍中人與彭宅下人都坐下的結果。
彭憐縣試、府試、院試接連應考,鄉試只認識了嚴濟一人,又偏偏是一榜解元,自然不便請他前來興盛府赴宴,如此一來,親友零落單薄,婚宴便顯得不那麼熱鬧。
好在應白雪早有預見,專門將左鄰右舍坊里長者還有下人們的親眷都請了來,每人各發數額不等的利是錢,只為了熱鬧一番。
如此勉強湊了二十桌席面,總算不那麼寒酸,見新郎官出來,眾人齊聲道賀,畢竟知道彭憐是新科舉人老爺,能與他說上句話、喝一杯酒,都是未來數十年的談資,眾人眾星捧月之下,不一會兒便將彭憐灌得酩酊大醉。
彭憐酒量不雄,酒品卻是一等一的,挨個桌子敬酒,一輪下來,便喝了四五斤酒,他酒意上涌醉態十足,卻勝在身體強健,仍是站的極穩,走路也還從容。
柳芙蓉一旁看在眼裡,湊到應白雪耳邊吩咐道:「都是些市井粗人,憐兒與他們喝酒,沒的折了身份!這會兒如此也就差不多了,吩咐下人將他送進洞房去吧!」
應白雪笑著點頭,招呼幾名家僕扶起彭憐送入後院洞房,又叫來練傾城一旁隨著,等進了後院,便將下人打發走了,與練傾城一起扶著彭憐入內。
練傾城身負武功,又身形高挑,攙扶彭憐自然毫不費力,她嬌聲笑道:「早年奴與那李道人相好,他有一門秘法,可以一邊喝酒一邊傾瀉酒意,真要用將出來,果真便能千杯不醉!奴親眼見過他喝了十壇不下百斤醇酒。相公這般修為,若是能尋得此秘法,倒是不怕醉酒了。」
彭憐醉意上涌,正是最難受的當口,聞言身形一動,片刻之後,他身上氤氳之氣大作,整個人仿佛籠罩雲里霧裡一般。
良久只有,卻聽彭憐輕聲笑道:「傾城這麼一說,為夫倒是想起來了,昔年讀過一本書籍,裡面字裡行間夾著這麼一段,說得倒不是解酒之法,而是催運內功用來解毒……」
兩婦早已見過彭憐為人起死回生這般神乎其技,再見他如此運功解酒,竟是絲毫不覺驚異,只是練傾城欣喜說道:「相公這法子怎麼用的,快些告訴奴家!奴以後就不怕與人喝酒了!」
彭憐抬手勾了勾美婦下頜,笑著說道:「傾城叫聲好聽的,我便教你這法子!」
練傾城嬌媚一笑,「還什麼好聽?相公不是最好聽的麼?奴也想著,有朝一日也能與相公這般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呢!」
第一百四十三四章 共剪紅燭
彭憐一身酒氣進屋,面上卻神色清明。
洛行雲正與妹妹低語,見狀連忙起身迎接,福了一福說道:「相公今日大喜,妾身還沒來得及祝賀呢!」
她身份特殊,自然不便拋頭露面,便是眾人不知她與洛潭煙的關係,單看兩人相貌相似,怕就會多出不少猜測。
事實上為了避免麻煩,應白雪便與禮生商議,連新婦見舅姑的流程都省略了,民間習俗,第二日晨起拜見舅姑也是合情合理,到不必非要大庭廣眾之下讓岳溪菱拋頭露面,人多眼雜,終究是個隱患。
彭憐微微一笑,抱住年輕婦人笑道:「你身份特殊,倒不必和別人一樣,今夜在房裡陪侍,為夫要一起把玩你們姐妹!」
「相公!」洛行雲嬌嗔一聲,面色一片緋紅,卻輕輕點了點頭,顯然已是答應了。
聽見彭憐進來,洛潭煙仍是端坐著,只是笑吟吟看著自家丈夫,此時也說道:「我與姐姐早就商議妥了,今夜一起服侍相公,她說她還沒試過被自家妹夫輕薄是何滋味呢!」
「洛潭煙!」
「咳咳!小淫婦叫誰呢!」
「呀!」姐妹兩個笑著鬧在一起,絲毫沒有大家閨秀的矜持樣子。
彭憐脫掉身上吉服隨手扔在一旁,走到床邊躺下,將姐妹兩個擁在懷裡,鬆了口氣說道:「忙了這一天,真是累死個人!」
洛行雲嬌聲笑道:「這般辛苦,一般人一生大概只這一次,對許多人來說,可能唯有今天才是一生中最得意了,也只有今天,才能做一天世人矚目的焦點……」
洛潭煙會心一笑,也附和說道:「想像一個農夫,一生下來便默默無聞,等到成婚之日,才能在親友面前穿上華服,風光一把,這麼一想,頓時覺得人生一世、歲月蹉跎,不過僅此而已。」
彭憐卻道:「正是因為人生短暫,才該將每天當作最後一天來過,便是做個平凡農夫,每日裡專心耕種,能奉養父母、撫育兒女,如此一生,便也不算虛度了。」
「世人多有,哪裡那麼多的轟轟烈烈、無怨無悔?無數人到頭來,不過就是繼往開來,傳承血脈罷了……」彭憐頗為感慨,「都說建功立業,多大功業才算功業?浩浩青史,又留下幾人名姓?」
洛潭煙輕輕點頭,將下頜墊在彭憐胸前,隨著說話臻首一上一下,「所以到了最後,終究都是莫向外求,心中無礙,才是真正的大自在吧?」
一旁洛行雲笑道:「新婚之夜聊這些讓人喪氣的話,你們小兩口倒是別出心裁,只怕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話趕話說到這裡了而已,」洛潭煙得意一笑,「你卻不知,平日裡我與姐夫一起讀書,聊的都是這些窮酸道理!」
洛行雲咳嗽兩聲道:「誰是你姐夫!」
洛潭煙吐吐舌頭笑道:「相公,相公!是我相公!你的妹夫!」
她隨即問道:「婚禮後面還有什麼程式,我都有些睏了,可以睡覺了麼?」
洛行雲搖頭笑道:「時候還早著,哪裡容你這麼早就睡?一會兒前院席面結束,一般還有鬧洞房的,只是不知婆母是否有所安排……」
彭憐笑著搖頭道:「那些都已略去,只等前院散席便是了。」
洛潭煙忽然俏臉一紅,隨即小聲說道:「母親精挑細選了兩個陪嫁丫鬟,相公卻是如何打算?」
「若是知根知底的,日後便收用了,若是與水兒不便,不如就早些打發出去,多陪些嫁妝也就是了,免得節外生枝。」彭憐輕輕搖頭說道:「雪兒有意,此次遷居省城之後,將身邊女子都改了身份納入府中做妾,而後各有名分,再去外省買些丫鬟回來,這樣便能省去諸多煩惱。」
「那今夜……妾身便打發她們出去,由彩衣進來服侍便是……」
三人絮絮閒談,終於外間客人散去,喧囂聲音漸止,又過一會兒,翠竹進來傳話,新娘子過去與舅姑見禮,彭憐才與洛行雲姐妹一道,來到前院正堂。
院中仍瀰漫著酒菜的味道,洛潭煙一身大紅吉服,更襯得人比花嬌,婀娜行在彭憐身後,輕聲說道:「世間煙火氣息最是動人,比姐姐的胭脂香味還要讓人心醉……」
洛行雲笑道:「就你這般感慨良多,走個幾步路也有能諸多感觸!」
「平常日子最難得,我又不是姐姐,過慣了平常日子!」
姐妹兩個你一言我一語,不一會兒來到前院,彭憐當先而入,洛行雲扶著妹妹穩穩邁過門檻,夫婦二人一同向前,拜見婆母岳溪菱與舅公岳元祐、舅婆柳芙蓉。
岳元祐說了一番勉力話語,叮囑二人夫妻親愛,上敬尊長,下撫兒女,和睦四鄰,用心學業之類,柳芙蓉一擺手,丫鬟采蘩捧出一方木盤,裡面擺著金銀珠玉數樣珍貴首飾,算是與新婦的見禮。
岳溪菱自手腕上取下一枚玉鐲,笑著給洛潭煙帶上,溫柔說道:「這鐲子是憐兒師父手中祖傳之物,這些年一直戴在我手上,她如今雲遊四方未能親來參加婚禮,這鐲子便是我代她送與你的,可要好生珍惜!」
那翡翠玉鐲青翠欲滴,溫溫潤潤一看便不是凡品,又被岳溪菱這般人物貼身養了十餘年,更加透著一股靈秀出來,洛潭煙一見之下頓時喜歡起來。
彭憐一旁笑道:「這玉鐲據師父說價值連城,我倒是沒看出好在哪裡,恩師此時不能親至主持婚禮,等來日見了,為夫再為你討要別的禮物!」
洛潭煙輕輕搖頭道:「這玉鐲紋絡天成,一看便不是俗物,其中靈秀厚重各有不同,只怕有了些年頭,貴重之外,婆母戴在身邊這些年,也早將它養得通了人氣,這份價值,更是不可估量!」
柳芙蓉指著洛潭煙對岳溪菱笑道:「溪菱有福了,潭煙這孩子也是個心思靈透的主兒!」
岳溪菱佯裝不快道:「你且瞅瞅,這座中諸位,哪個是愚笨痴頑的?獨獨我一個老太婆,每日又痴又傻,以後不定多受氣呢!」
廳中練傾城、應白雪、洛行雲、泉靈幾位彭憐名義上的小妾,還有岳池蓮母女婆媳三人以及翠竹、彩衣、珠兒,鶯鶯燕燕站了一地,又有柳芙蓉隨行幾位貼身丫鬟僕婦,聞言俱都笑了起來。
岳元祐強忍著目光不去看外甥那幾房美妾,對兩位妹妹與自己妻子說道:「如今憐兒成家立業,你這做長輩的,只需無為而治便是,到時潭煙主持中饋,再有眾人一旁相佐,這家業自然慢慢就興旺起來,倒是不必做些意氣之爭,傷了團團和氣!」
岳溪菱笑著點頭,柳芙蓉卻嬌嗔說道:「誰還不知道這些道理!偏你會認死理!」
岳元祐臉色一紅,洛潭煙卻道:「舅公教訓的是,潭煙定然謹記在心。」
她這麼一說,岳元祐規勸妹子的話就成了教訓晚輩,自然就解了眼前的局。
「時候不早,大家都忙碌了一天,還是各自歇息去吧!」岳元祐知道多說多錯,趕忙稱醉離席而去。
他一走,眾人自然就放鬆下來,柳芙蓉打發走了身邊隨從,廳中只留下彭憐與身邊諸女,此外再無旁人。
眾人又說了會體己話,應白雪這才安排彩衣去整理床褥,夜裡由著洛行雲姐妹與彭憐一起洞房花燭。
等彭憐與洛家姐妹回到後院正房,新房中一應典禮之物已經收拾妥當,三人解衣上床,自然親熱起來。
屋中燃著數叢龍鳳花燭,將室內照得一片通明,大紅床幔遮掩之下,洛行雲姐妹只著褻衣,並排跪在一起,彭憐站在榻上,由著洛行雲解開褲帶,露出昂揚之物,供姐妹二人親吻舔弄。
洛行雲畢竟年長,首先托住情郎碩大春囊,仰首目視彭憐,溫柔含入陽龜,她如今早已熟練無比,自是輕鬆含下,其間口舌挑逗龜棱馬眼,動作神情又嬌又媚。
洛潭煙也探過頭來,從側面含住棒身,兩瓣紅唇用力吸裹,香舌不時來回舔弄,神情也滿是取悅討好之意。
姐妹二人面容絕美,又有無限淫媚風情,比之練傾城應白雪柳芙蓉等成熟婦人也只是稍遜半籌,卻比尋常女子濃郁得多。
姐妹二人稟天地鍾靈毓秀而生,本就天資聰穎,又受身邊眾女薰陶,每日裡陪伴彭憐身側,床笫風情自然日益精進,假以時日,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自不必言。
洛行雲吐出陽龜,將其讓與妹妹,自己轉到彭憐身後,於他穀道之中逡巡起來。
彭憐美得頭皮發麻,輕輕按住姐妹二人臻首,輕聲笑道:「雲兒這是與雪兒學來的?」
「那日閒聊說起,婆母說相公喜歡,所以今日才會如此……」洛行雲嬌喘吁吁,聲調又軟又膩。
洛潭煙看得美目異彩連連,男歡女愛,竟有如此多隱秘禁忌是自己不曾想到的,她吐出陽龜好奇問道:「那裡……不臭麼……」
洛行雲從情郎背後探出頭來,笑著說道:「平常人大概是臭的,相公身負玄功,平常又濯洗得勤,倒是毫無味道,便是有些,只要相公喜歡,咱們姐妹做做又有何妨?」
「閨閣情趣,總是如此百無禁忌,若夫妻間還遮遮掩掩,豈不味如嚼蠟?」
洛潭煙嫣然一笑,玉手輕輕擼動丈夫陽物,伸出香舌不住舔弄龜首下端,直將彭憐美得嘶嘶吸氣,這才柔聲道:「姐姐頗得其中三味,我以後卻要跟你多多學習呢!」
「多與婆母她們一起服侍相公幾次你便知道了,為何相公於她們如此偏愛,在她們心裡,是真將相公當作神祇一般看待的!」
姐妹兩個將自己服侍得極美,彭憐輕撫洛潭煙秀美面頰,笑著說道:「煙兒倒不必非學她們不可,你是家中主母,總要端著些才是。」
洛潭煙仰頭媚然一笑,要強說道:「偏不!妾身也要做相公的小淫婦!」
「那便過去趴著,容為夫與你這小淫婦唱一曲隔岸觀火!」
洛潭煙柔媚點頭,乖乖趴伏在榻上,一雙玉乳吊垂下來,將褻衣撐得更加飽滿。
彭憐一把箍住少女纖腰讓她將臀兒翹得更高,隨即粗壯陽龜分開兩瓣淡粉蜜唇,輕輕刺入年輕婦人寶蛤。
洛潭煙非是處子,卻仍是大聲叫道:「好相公……痛……」
彭憐動作一凝,疑惑問道:「怎麼會痛?」
洛潭煙嬌媚回頭,促狹笑道:「今日奴新婚之夜,自然要喊痛嘛!」
彭憐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說道:「好煙兒!相公會小心疼你的!」
夫婦二人做戲做全套,彭憐緩抽慢插,洛潭煙蹙眉痛叫,仿佛當真新婚之夜夫婦敦倫一般。
洛行雲看得好氣又好笑,只是忙著服侍彭憐,半晌才堅持不住,癱坐下來休息,說道:「若不是知根知底,我還真以為你今日才新瓜初破呢!」
洛潭煙終於耐不住無邊快美,歡聲媚叫道:「莫說今日……便是當日真的破瓜……也沒覺得如何疼痛……」
洛行雲站起身來,隨手解去褻衣,赤裸身子湊到彭憐身後,有樣學樣用雙乳磨蹭情郎脊背。
「好相公……奴的乳兒不如婆母大……還請相公莫要嫌棄才是……」
彭憐好整以暇把玩愛妻玉體,聞言回頭與洛行雲輕輕一吻,笑道:「雲兒酥胸已是遠超旁人,倒是不必非要去跟雪兒她們去比……」
洛行雲輕掩紅唇不與他親吻,嬌聲笑道:「奴還沒漱口呢!相公也不嫌髒!」
彭憐搖頭笑道:「你都不嫌我髒,我還嫌什麼!」
洛行雲眼中一片火熱,主動湊上前去,與他親熱親吻起來。
彭憐將她抱到身前,一邊搓揉美乳一邊親吻不住,身體不住挺動,直將洛潭煙衝撞得媚叫連連。
新婚婦人雙手撐著膝蓋,身體向後坐靠過去,每次被丈夫撞出,便又倒坐回來,次次深入盡頭,屢屢衝撞花心,洛潭煙美得頭皮發麻,身軀漸漸酥軟,不是彭憐雙手見狀箍著纖腰,怕是早就軟了下去。
她漸漸無力,彭憐反而放開洛行雲,用力吊住年輕婦人,仿佛玩弄一攤軟肉一般,將洛潭煙拎了起來,雙手環保少女纖腰,大開大合迅猛抽送起來。
「啊……哥哥……夫君……相公……弄死奴了……好美……啊……頂在裡面了……磨一磨……就這樣……啊……夫君……啊……」
洛潭煙只覺身如汪洋大海中一葉孤舟,隨著海浪無助起伏,唯有腿間那根歸棹,才是她唯一依憑,她先已小丟了數次,這時身軀猛然一抖,忽然瑟縮丟起精來。
彭憐雙手托住愛妻腿彎,讓她仰躺在自己身上,隨即含住年輕婦人香舌,仍是奮勇抽插,絲毫不肯停歇。
洛潭煙仿佛已在極樂巔峰,卻又被丈夫一番猛烈抽弄送上更高山峰,最後更是覺得,整個人都羽化登仙、隨風遨遊天地去也。
彭憐有意讓她銘記今夜,便竭力施為,只求讓洛潭煙體會人間極樂。
洛行雲看得眼熱,知道今夜妹妹才是主角,也不喧賓奪主,蹲跪下來轉到二人身前,仰頭去舔弄妹妹腿間柔軟之處。
洛潭煙毛髮疏淡與她相當,此時腿間一片淫靡白膩液體,揮揮洒洒,汁液淋漓,洛行雲不以為意,逕自含入那粒粉嫩肉芽,細細舔弄起來。
女子身上何處敏感何處被疼愛最為快美,只有女子才最理解,洛行雲與洛潭煙姐妹同心,有她出手,洛潭煙又如何招架得住?
她本已極美,此時又被姐姐與丈夫一起這般疼愛,自然美得無以復加,只覺陰中淫液狂涌,陰精狂泄不止,無邊無際快美紛至沓來,瞬間便被情慾沖得魂飛魄散。
彭憐也覺快美無邊,尤其愛妻陰中急劇收縮,本就緊窄的綿密美肉更加緊握,陣陣酥爽縈繞全身,情不自禁低喝起來。
他將愛妻陰精盡數吸納,隨即反哺回來,如是又二十餘下抽插,忽覺精關鬆動,彭憐不再隱忍,逕自頂入洛潭煙蜜穴,突突泄起精來。
自當日與母親戲言生兒育女之事過後,彭憐便再不煉精化氣,歡好之時便在母親與諸位愛妾體內播撒生機,只盼早些開枝散葉。
今夜是洛潭煙大婚之日,彭憐與她一番敦倫,若能就此孕育一兒半女,自然便是最好。
彭憐丟得暢快,洛潭煙卻已美得昏了過去,他抽出陽根,正好對著洛行雲檀口,不待吩咐,只覺敏感陽龜已被一處濕熱所在包裹,隨即舔弄細緻,正是被愛妾洛行雲含在口中。
當日一番曲折,二人終於成就好事,如今新婚燕爾,洛行雲雖非大婦,這一切卻都是她一手促成,彭憐等她舔弄良久,這才輕輕放下愛妻讓她自在睡去,回身抱住洛行雲,笑著說道:「姐姐可等得急了?」
洛行雲不由莞爾,笑著說道:「壞妹夫……又來欺負人家……」
彭憐將她推倒,隨即握住白生生一對腳兒,讓其腳心相對,將粗壯陽根夾在中間,推著套弄起來。
「當日便是這般……奴被相公壞了貞節……到今日……已經徹底是相公的小淫婦了……」洛行雲領會情郎心意,自己雙腳動了起來,只是彭憐怕她辛苦,仍舊用手托著幫她用力。
「姐姐當日這腳兒便又白又嫩,今日再見,似乎更加粉嫩了些!」彭憐輕輕嘆息,顯然愉悅至極。
「相公喜歡便好……奴這一身……都是你的……隨你怎麼褻玩呢……」洛行雲也是情動不已,看了一夜兩人的活春宮,任誰都要慾火洶洶。
彭憐有些難耐,雙手握住婦人腳踝分開一雙玉腿,正要劍及履及之時,忽聽門外腳步聲響,他眉毛一動,只聽有人敲門說道:「好女婿,快給為娘開門……」
第一百四十三五章 洞房之樂
秋寒露重,遍灑羅衣。
兩道黑影穿街過巷,不時惹來陣陣犬吠。
為首一人身形高挑,一身黑衣勁裝,面上黑紗覆臉,體態玲瓏之下,仍是別有一番韻致。
其後一人,身形也自曼妙,只是過著黑色衣衫不甚合體,雖也身形高挑,比前面那人卻又矮了許多。
前面那人背著後面那人,飛檐走壁如履平地一般。
「好姐姐,倒是辛苦你了,連夜折騰一趟!」欒秋水伏在練傾城耳後低聲道謝,心中卻歡呼雀躍不已,只盼快快見到情郎。
練傾城奔走極快,只是輕輕搖了搖頭,她內功深厚,輕功也是了得,卻終究不如彭憐那般淵深似海,還做不到一邊運功一邊自在說話。
未幾來到彭宅,練傾城將欒秋水在院中放下,這才笑著說道:「雪兒一番心意,總要先讓你們母女今夜團圓,與相公長相廝守一事倒是來日方長,水兒妹子不必心急才是。」
欒秋水嬌羞點頭,隨即小聲問道:「姐姐不如同來,與我等一起服侍相公如何?」
練傾城搖頭笑道:「今夜煙兒大婚之日,你們母女與她湊趣分擔合情合理,我等卻不必橫插一腳,咱們姐妹以後相處的機會多著,就不必此時過來添亂了!妹子快進去吧!夜裡涼,一會兒讓相公好好喂飽你,免得落下病根才是。」
欒秋水俏臉一紅,隨即躬身一禮,看練傾城輕飄飄去了,這才邁步上前,敲響房門。
她心中惴惴,只覺自己便是那話本中的淫婦一般,夜裡來尋姦夫,這人還是自家女婿,心中蕩漾之下,情不自禁出口說道:「好女婿,快給為娘開門!」
話一出口,她便更加心如鹿撞,只覺得自己如此騷媚淫賤,哪裡還有大戶人家女兒樣子?只是心裡卻又無比歡喜,想著馬上便要投入情郎懷抱,自然更加期待起來。
房門倏然而開,濃郁月華之下,現出一個精壯男子,他渾身赤裸,身強體壯,只那般站著,便讓人心神蕩漾,一見傾心,再也移不開眼睛。
「水兒這麼來的?」來人正是彭憐,他又驚又喜,一把抱住美婦帶進門去,三兩下便將欒秋水脫得只剩一件褻衣。
「傾城姐姐接我來的……」欒秋水隨他動作,面上神情又羞又媚,遠遠看著長女從床帳上探出頭來,臉上羞意更甚。
洛行雲赤身裸體不敢出來,一來怕帶進了風涼了妹妹,二來自己身上有汗,也怕染了風寒,只是探出頭來雙手箍著大紅床幔遮住身子,笑著說道:「練姐姐大概不會有這般決斷,想來是婆母的主意吧?」
欒秋水素知女兒聰慧,聽她一語中的也不奇怪,只是點頭說道:「確實是雪兒安排的……」
彭憐抱住欒秋水半裸嬌軀鑽進床帳,將其放在被褥之上,笑著說道:「水兒岳母來的倒是時候,我剛將潭煙喂飽,這會兒輪到雲兒了,你且一旁觀戰,等女婿將她弄得服帖,再來時候岳母師娘!」
洛行雲卻抬手攔阻情郎笑道:「母親原來,不如她先吧!」
欒秋水玉手遮掩紅唇,低聲說道:「奴這般年紀還來打攪女兒新婚之夜,說來已是寡廉鮮恥、淫賤之至,哪裡還敢後來居上?」
洛行雲卻道:「娘親卻錯了,不說相公最喜歡您的淫媚風流,便是女兒也不覺得你後來居上有何不妥。」
她又湊到母親耳邊低聲說道:「母親好好服侍相公,一會兒再由女兒接手,到時讓相公丟在女兒身子裡,也好為相公誕下麟兒……」
欒秋水聞言一動,便笑著點頭說道:「如此,為娘就不與你客套了,且容為娘打個前鋒,吾兒一會兒再來承歡!」
話雖如此,她仍是有些赧然,只是深情看著彭憐,眼中滿是期待。
彭憐見洛行雲如此心思,倒也從善如流,笑著說道:「還是雪兒心思細膩,知道為夫心中所盼,水兒今日嫁女,晚上又來女婿房裡做了新娘,卻不知感想如何?」
欒秋水被他調笑,嬌羞嚶嚀一聲,隨即低聲說道:「白日裡心裡難過,等到傾城來時,心裡卻甜蜜得不行,想著能立即見到相公,便連……便連下面……都濕透了……」
彭憐探手美婦腿間,果然一抹清亮粘稠液體,不由笑道:「水兒名實相符,果然便是水做的一般……」
「相公!」欒秋水嬌羞不已,只覺一股暖流縈繞周身,陰中又泌出一股水來,仿佛呼應彭憐一般。
彭憐知她這幾日未曾與自己歡好,此時早已忍得辛苦了,便扶在婦人膝上笑著說道:「水兒實在想得很了,不如自己動手,引著女婿陽龜入你淫穴可好?」
「壞相公……總是這般欺負人家……」欒秋水嬌羞不已,嫵媚婉轉之處,只怕比自家女兒還要多謝,她柔媚伸出玉手,握住那根熟悉無比卻仍觸目驚心的粗大陽物,輕輕套弄幾下,緩緩牽著,湊向自己淫液淋漓美穴。
陽龜入體,瞬間飽脹充盈,欒秋水嬌聲媚叫道:「啊!好相公……好孩子……只這一下,妾身這輩子便不白活了!」
洛行雲一旁搭住母親香肩,笑著打趣道:「母親與相公來日方長,還會有很多下呢!」
欒秋水強忍羞意,轉過頭去不敢與女兒對視,只是嬌媚求道:「好相公……好哥哥……求你憐惜……」
眼前岳母又嬌又媚,彭憐已不是第一次與母女三人交歡,但今日乃是洛潭煙大婚,意義自然與眾不同,他白日裡便心中惋惜,不能今日將母女三人疊在一起把玩,只怕終生都會因此抱憾。
誰料應白雪竟如此知情識趣,仿佛是他肚裡蛔蟲一般,也是有練傾城這般人物在旁,不然的話,應白雪的輕功,卻是難以做到這點。
彭憐心中愛極了岳母千嬌百媚,動作由輕而中、從緩到急,不過片刻,便把欒秋水弄得嬌軀瑟瑟,快活丟了一回。
母女三人俱都天生體質敏感,洛行雲姐妹也是自母親處傳承而來,三人比較,又以欒秋水為最,初時彭憐為她診治,還需洛行雲打個頭陣,她才能堪堪支撐下來,而後身體漸復,耐力雖更強了些,敏感程度卻一如昨日。
欒秋水與應白雪練傾城諸女不同,她是骨子裡天生的一抹嬌羞,便是倚門賣笑、過盡千帆,怕也無法壓抑這股羞意,只是她羞意之外,卻又別有一份風騷淫媚,兩者交相呼應,便有一份別樣誘惑。
相比之下,練傾城在風塵日久,男女之事只求盡歡,便是有些嬌羞也是刻意為之,其實作風豪邁,哪裡還有嬌羞之意?
應白雪柳芙蓉雖不曾流落風塵,卻也豁達開朗,於男女一事看得透徹,每每縱情享樂,便是偶然扮做嬌羞,也只為取悅情郎,斧鑿痕跡更是明顯。
至於岳溪菱更是天生一段媚骨,嫵媚風流乃是人間尤物,論起風騷嫵媚,便是比起練傾城也不遑多讓,只是若讓她故作嬌羞,怕是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欒秋水天性中帶著這股嬌羞,既讓人想小心疼愛於她,又讓人忍不住要可以蹂躪羞辱,想將她這股子嬌羞徹底激發出來,又想將其徹底打壓殆盡,只是無論如何彭憐與她歡好偷情,欒秋水每每再見到彭憐,仍是滿面嬌羞、宛如初見。
其實世間女子,幼小懵懂無知時,自然便嬌羞難耐,而後漸漸熟悉男女之事,便自然而然放下心中窘迫,知情知趣,只覺羞澀再無必要,是以女子年紀越大,於男女之事便越從容,往往淫媚猶豫,羞怯不足。
欒秋水反其道而行之,自然奇貨可居,母女三人花開並蒂,卻隱隱以她為尊,並不都因為她年長是姐妹兩個長輩而來。
此時彭憐細細耕耘,欒秋水心中歡喜無限,口中媚叫連連,臻首左右搖擺,蕩漾起無盡風情,她身體康復之後,玉骨冰肌更勝往昔,身形卻依然纖細苗條,只一雙乳兒恢復舊日形貌,雖與一雙愛女一般大小,看著卻仿佛大出許多,挺翹雖略有不如,卻別有一番韻致,此時被彭憐撞著,隨玉體搖動蕩漾出陣陣乳波,更是惹人垂涎之至。
彭憐低頭含住一粒乳首品咂把玩,想著便是此物養育兩旁兩位年輕婦人,道家「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不過如此……
他忽然心中一動,隨即陽龜頂住美婦花心一動不動,閉目凝思,神遊天外,不知過去多久,這才悠悠醒轉,嘆息說道:「大道希微,晦明難測,陰陽義理,果然別有洞天……」
洛行雲一旁神色淫媚,欒秋水掩口嬌吟不住,不住聲叫道:「好夫君……親哥哥……相公……爹爹……女婿……頂得奴美死了……」
彭憐一愣,他仿佛入定許久,歸來卻只過去一瞬,滄海桑田彈指一揮間,大概便是如此。
他聳動陽根,毫無滯澀貫入美婦花房,只覺龜棱被一處緊窄猛然夾住,更加火熱觸感傳來,美婦陰中淫汁更盛,顯然又被他弄得大丟一回。
「好相公……親夫君……你是怎麼弄得……奴心裡又酸又麻……這感覺忒也古怪……好孩子……親哥……求你……放過我吧!」
彭憐不為所動,只將陽龜頂在美婦花房之中,隨即神意相守,陽根隨之暴漲,一股陽精澎湃而出,直直貫入欒秋水花房深處。
欒秋水正叫得如痴如醉、欲仙欲死,忽然間也平靜下來,仿佛心有所感一般看著彭憐,輕聲說道:「好哥哥……你……我……」
彭憐微微點頭,柔聲說道:「剛才忽然心有所感,一番冥想,結合昔年所學,我已為你種下一粒種子,將來生根發芽,自然非兒即女。」
欒秋水卻是一愣,未等她說話,旁邊洛行雲喜不自勝問道:「相公這是什麼秘法?如此一來,豈不……豈不……」
彭憐輕輕點頭,「無法確定生男生女,但只要女子花期臨近,必然就能懷孕生子。」
他抱緊欒秋水說道:「我剛才試過,水兒今夜正是花期將至……」
體內那根鐵杵一般的寶貝仍戳在花房裡,那份又悶又樂的詭異快美依然強烈,欒秋水卻再也感覺不到,想到彭憐方才所言,再想到自己之前所見幻象,她不由情動至極,雙腿勾緊女婿腰肢,抬起修長玉臂抱緊情郎,嬌媚至極說道:「好哥哥……你在為娘身里栽了一粒種子……可是……可是要妾身為你……為你……」
彭憐輕輕點頭,「為夫如今自立門戶,自然要你等為我生兒育女、開枝散葉!」
欒秋水喜悅至極,卻仍顧慮說道:「奴只怕……只怕……」
「一切自有雪兒安排,水兒倒是不必顧慮這些……」彭憐將美婦緊緊抱住,只是問道:「你且只需告訴為夫,願與我生個孩子麼?」
「願意!願意!奴願意!」欒秋水強忍嬌羞,深情告白,不住點頭答應。
彭憐滿意點頭,隨即輕輕抽離陽根,匍匐洛行雲身上耕耘起來,邊弄邊道:「雲兒今日花期未至,倒也不必急於一時,這幾日慢慢等著,等時機到了,為夫也給你種上一種,到時你們母女三人,都要為我產下麟兒才是。」
洛行雲深情撫摸情郎手臂,柔聲說道:「相公如今得此神通,未來姐妹們必然都能順利孕育二女,一想到此,妾身便心裡甜蜜滿足……」
洛行雲身份與眾不同,她昔年初嫁陳泉安,未及敦倫便夫妻離散,不是遇到彭憐,只怕守寡至今,她當時便暗裡感嘆,若是能生下一兒半女,大概便不至於心無所系,仿佛自己浮萍一般。
當年應白雪守寡能守得,也是因為她身下一兒一女,有人承繼家業,若非如此,便是她有殺人本領,卻也抵不過悠悠眾口。
家族延續,香火傳承,血脈親情,因而綿延不絕,彭憐開門立戶,又廣有資財,自然兒女越多越好。
當年岳家祖上、岳元祐與岳溪菱祖父也是這般獨自在雲州開枝散葉,只是岳家香火凋零,可謂三代單傳,到了岳樹廷這一輩,更是只有一兒一女,還不如岳元祐這一輩一男四女來得血脈厚重。
彭憐細細耕耘,與洛行雲溫柔繾綣,卻與之前同潭煙歡好大相逕庭,洛行雲身處其中,感受尤為強烈,她緊緊抱著情郎腰肢,隨他每次深入媚聲歡叫不已,一直深情目視彭憐,現出無邊媚態。
「嗯……好相公……姐妹們都盼著……婆母也盼著……都想著給你生兒育女呢……」洛行雲嬌聲低叫,一旁欒秋水卻仍痴痴傻傻,猶在夢中一般,仍保持著雙手抱腿模樣,生怕女婿陽精滑泄出來。
彭憐溫柔挺送,見狀笑道:「水兒放下腿罷!為夫陽精直接貫入花房,倒是不必擔心會泄露出來。」
欒秋水如痴如醉,輕輕放下修長玉腿,轉頭來呢喃問道:「那如此一來……再過十月,奴……奴便又要做母親了?」
彭憐輕輕點頭,「若無意外,自然如此。」
欒秋水忽然喜極而泣,輕聲哽咽說道:「為何……為何奴心裡竟如……竟如做夢一般……」
她起死回生,愛上了女兒情郎,如今竟又懷了他的孩子,說起來便如夢囈一般,便連她自己都難以置信。
彭憐探手攬過美婦在懷中親吻不住,繼續挺弄不休,將母女兩個一起抱著褻玩,柔聲安慰說道:「水兒不必心慌,等雪兒安排妥當,為夫將你與雲兒一起納到身邊為妾,到時你們母女三個一起服侍為夫,相夫教子,永續良緣!」
「嗯……」欒秋水不住點頭,眼中仍是熱淚盈眶,心緒依舊難平。
洛行雲已小丟數次,慈母在旁,今日又是胞妹新婚大喜,自己居中穿針引線一力促成好事,此時也是情動不已,她緊緊勾住情郎纖腰,只覺陰中更加鼓脹,連忙媚聲求道:「好哥哥……好相公……也丟與奴些……讓奴為你生個孩子……」
彭憐陽精將泄,隨即冥思片刻,碩大陽龜竟也輕易貫入洛行雲花房,隨後突突泄出滾燙陽精。
從前他只能與應白雪練傾城能這般輕易貫入花房,今夜之後,只要冥思片刻,便能輕而易舉突破而入,這番體悟,除了生兒育女播撒生機之外,卻也增添不少閨房樂趣。
彭憐與母女兩個歡愉良久,而後洛潭煙休息好了醒來,自然又是一番蜜裡調油。
一直到三更將過,彭憐才擁著母女三人沉沉睡去。
天色昏昏暗暗,彭憐睡夢正酣,只覺腿間濕滑溫熱,睜眼看處,卻是含著陽物入睡的岳母欒秋水不知何時醒來,正捧著昂揚寶貝舔弄含吐不休。
彭憐輕輕鬆開姐妹二人,起身抱起欒秋水,小聲問道:「水兒一直未睡麼?」
欒秋水輕輕點頭,隨即小聲說道:「左右一會兒便要回去,只想多與相公親近一會兒……」
彭憐挑開床幔,窗外已是微白,知道時間不早,連忙披衣起身,尋來一件大氅將欒秋水包裹結實,這才悄無聲息離開彭宅。
天地間一片蒼茫霧色,數尺之外,便已看不見人,彭憐在屋檐上疾步而行,卻比練傾城要快出許多。
欒秋水秀美容顏露在外面,痴痴看著彭憐英俊容顏,感嘆說道:「上天何故如此優待於奴,竟能得遇相公這般人物……」
彭憐輕輕搖頭說道:「上天聖德,將水兒這般女子賜予彭憐,今夜若非受你啟發,為夫也不會領悟這些奧秘!」
他說得動情,情不自禁便在美婦額頭輕輕一吻。
欒秋水乖巧閉眼,隨即柔聲說道:「真想一直被相公這般抱著,生生死死,一生一世……」
彭憐聞言放慢腳步,只與她邊走邊說,一路深情款款,卻將盞茶光景的路,走了半柱香的時辰才到。
到了洛府後院,彭憐輕吻欒秋水紅唇,神色一肅問道:「水兒昨夜睡在哪裡?」
「便和平常一樣,奴自己睡在潭煙房裡……」欒秋水見他神色不對,不由緊張起來,「可是有何不對?」
彭憐輕輕搖頭,他側耳細聽,半晌才輕聲笑道:「岳父大人老當益壯、寶刀不老,實在讓人佩服呢!」
第一百四十三六章 與聞機要
新婚後第三日,便是回門。
彭憐與洛潭煙早早出門,來到洛家拜見岳父岳母,他騎著一匹白色高頭大馬走在隊伍前面,後面便是洛潭煙的八抬花轎,後面一眾隨從,抬著一頭燒豬與各色禮品,一行人浩浩蕩蕩,好不威風。
忽而轎簾挑起,露出一張絕美面容,洛潭煙笑盈盈道:「相公,奴也想騎馬!」
彭憐虎著臉回頭說道:「莫要胡鬧!想騎的話,哪天領你城外去騎!」
「哼!人家也要高頭大馬娶新娘!」
她語調嬌憨,惹來一旁眾人竊竊笑聲,應白雪隨在轎旁,專門服侍洛潭煙起居諸事,聞言笑道:「姐姐總是這般與眾不同,眼看就要到了,要騎馬以後有的是機會呢!」
回來路上兩女便一起策馬奔馳,洛潭煙嘟起嘴來,嬌聲嗔道:「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相公不帶我去,你也要帶我去!」
「是!奴可不敢跟姐姐打馬虎眼!」
終於進了洛府,彭憐攜洛潭煙入內拜見岳父母。
洛高崖一身盛裝,與一妻兩妾早已等候多時。
彭憐入內行過大禮,與欒秋水悄悄對視一眼,若無其事見過了洛高崖兩位如夫人,見到其中一個年紀輕些的,便沖欒秋水微微點頭,見欒秋水也輕輕點頭,彭憐便知,眼前女子便是那日他與欒秋水歸來時所聽歡聲媚叫聲名遠播的婦人了。
那日晨間歸來,彭憐神情古怪,欒秋水一問才知,他聽見了男女敦倫之聲,欒秋水耳力自然不如彭憐,二人一直來到洛高崖二房小妾院外,欒秋水才算聽得清楚。
她輕啐一口,卻也動情起來,被彭憐抱著走了一路,二人蜜裡調油,此時自然難解難分,便於那高牆屋瓦之上,就著濃濃晨霧雲雨起來。
彭憐扯著大氅將自己與欒秋水緊緊包裹在內,陽根挑入美婦蜜穴後也不動作,只是貫穿她花房之中,似與應白雪那般來回扭動挑撥,不過十數下,便將岳母師娘弄得渾身顫抖快美連連。
欒秋水心中愛極情郎,又在如此光天化日之下歡愉,身下不遠便是丈夫與那小妾,諸般禁忌繚繞心頭,很快便狂丟不止,不是有彭憐秘法護持,只怕便要生出禍端來。
洛高崖自然不知,新姑爺新婚之夜便在自己頭上,給自己戴了一頂方方正正的綠帽子,此時見彭憐氣宇軒昂、春風得意,不由拈鬚微笑,極是滿意。
「憐兒鄉試中舉,如今又洞房花燭、嬌妻美妾,可謂人生得意!」洛高崖笑吟吟寄語說道:「如今諸事砥定,卻要靜下心來專心功課,以備明年會試才是!」
「煙兒如今嫁做人婦,要好好孝順長輩,友愛家人,好生相夫教子,莫要辱沒了洛家門風才是!」
「是。」夫妻二人俱都起身答應。
欒秋水瑰麗一笑,打趣丈夫說道:「老爺也是,哪有新婚燕爾,勸回門的女兒女婿進學的道理?憐兒煙兒,莫要聽你父親的,科舉之事從長計議,明年能考便考,不能便再等三年便是!」
洛高崖也知道自己有些不合時宜,是以對妻子的話也不以為意,也自笑道:「盡力就好,盡力就好!」
一旁李氏笑道:「還是早日生下一男半女,也好讓老爺一享天倫之樂!」
欒秋水情不自禁撫摸了一下小腹,隨即發覺不對,順手提了提裙擺,卻是掩飾得極好。
洛潭煙卻抬頭正看母親,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只是嘴角輕輕一笑,母女二人眼神交匯,已是心領神會。
新婚夜裡,彭憐在母親體內播種,洛潭煙事後得知,只覺得驚世駭俗,最後卻也欣然接受,母親如今既然隨了彭憐,為他生兒育女本就理所應當,只是如何遮掩過去,她卻是一頭霧水。
昨夜交歡,彭連已在自己體內也種下生機,按彭憐說法,若無意外,自然便要孕育兒女。
洛潭煙卻未感到當日母親所見幻象,對此自然將信將疑,她雖知彭憐道法神通,但玄奇若斯,仍是讓人難以置信。
彭憐笑而不語,看著欒秋水母女眼神交匯,與那李氏輕輕點頭,執禮甚恭。
眼前女子當日晨間媚叫連聲,此時卻端莊穩重,絲毫不見媚態,彭憐心知肚明,洛高崖便與世間男子一樣,最喜女子這般廳堂上方方正正,閨閣里肆意放浪,做天下人的貴婦,卻做自己的蕩婦。
又說一會兒閒話,欒秋水領著女兒入內閒談,李氏、劉氏告辭回房,留下師生二人進書房說話。
彭憐拱手一禮,低聲說道:「小婿卻有一事,要與父親拿個主意。」
洛高崖攤開宣紙,隨意取來鎮紙壓住,看彭憐過來為自己磨墨,心中甚是喜歡,不以為然說道:「憐兒有話但說無妨。」
「前日母親相告,小婿生父,可能便是當朝秦王殿下。」
「哦……」洛高崖端起茶盞正要去喝,隨即猛然愣住,手中那盞伴了他十幾年的翠綠隱青官窯茶盞墜落於地,發出清脆碎響。
盞中茶水依然溫熱,濺濕了洛高崖鞋襪,他卻渾然不覺,只是怔怔看著彭憐,良久才道:「你……你說什麼?」
他目不斜視揮了揮手,聽見屋中異響進來的書僮趕忙退了出去。
「母親說……」彭憐將母親所言當日如何與那男子相識相愛而後私定終身最終生養自己大致說了一遍,最後才道:「母親只知道那人相貌英俊體態風流,文采又好還會武功,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自稱姓彭,其他的便一概不知。」
「那為何她覺得那人便是……便是秦王殿下?」洛高崖深深吸了口氣,心中存著一絲僥倖。
「母親說曾見過父親有一方印章,上面寫著八個小字,『晏家江山,文修武備』,當今天子乃是晏文,秦王殿下,便是晏修……」
「不可直言天子名諱!」洛高崖繞過書案,走到門邊對書僮說道:「你且走遠些!」
他隨即關好門窗,走到一邊坐下,招呼彭憐坐到自己身旁,小聲問道:「你母親果然見過這枚印章?」
見彭憐輕輕點頭,洛高崖有些坐立不安起來,在廳中來回踱了幾步,良久站定,死死盯著彭憐看了半晌,直將他看得頭皮發麻,這才輕聲說道:「昔年老夫在京中時,遠遠見過那秦王一眼,是以印象不深,如今細細觀之,你果然與帝王血脈相貌上有些相似,你母親所言,只怕十有八九是真。」
彭憐不由好奇道:「岳父大人也曾在京為官,為何竟不知秦王相貌如何?若小婿果然是秦王與母親所生,也該與當今天子有些相貌相仿才是,為何岳父大人如此難以確定?」
洛高崖苦笑搖頭說道:「你噹噹今天子是誰都可以隨時見到的?便是老夫當年殿試,也只是遠遠看了一眼,怎麼能看得清楚?至於那秦王殿下更是深居簡出,尋常輕易都不露面的,也不結交文武大臣,老夫當年不過一個從七品翰林檢討,哪裡有機會與秦王殿下接觸?」
「天家貴胄,貴不可言,你若真是秦王世子,只怕……」洛高崖欲言又止,嘗嘗嘆了口氣,有些難過說道:「果然人生在世總是樂極生悲,早前還說煙兒終身有靠,此時才知,原來卻是鏡花水月……」
彭憐眉頭一皺,不解問道:「小婿懵懂,不知其中究竟,還請岳父大人指點迷津。」
洛高崖深深看了他一眼,半晌才道:「你可知當年安王之亂?」
彭憐輕輕點頭,他還是從恩師玄真處聽來此事,大概知道一些,隨即問道:「這與秦王有何關係?」
「這其中自有一段曲折,你且聽為師為你一一道來。」洛高崖娓娓道來其中原委,說道:「安王姓晏名成,乃是昭帝幼子,昔年昭帝早夭,本該晏成繼位,但其時……」
他聲音壓得極低,便連彭憐這般耳力聽著都有些吃力,小聲說道:「憲帝手握兵權權傾一方,於宮中繼承大寶,將晏成封了安王貶黜地方……」
「當今天子與那秦王殿下,便是憲帝之子。」彭憐微微點頭,不需洛高崖明言,便明白了其中關鍵。
他熟讀經史子集,早知帝位之爭每每血流成河,安王年幼,主少國疑,有憲帝晏周那般強力叔父,自然抗衡不得,失了江山。
而後天子猜疑諸般折辱,待晏周病故去後,安王一來以為時機一到,覺得有機可趁,二來此時再不舉事,以後更加沒有機會,於是鋌而走險,遂有安王之亂。
「其時憲帝駕崩,當今天子繼位,安王以為時機已至便舉兵而起,一時戰火洶洶,江山便要變色……」洛高崖小聲低語,知道此時父子二人所言乃是大逆不道之語,自然無比小心謹慎,「但天子與秦王當年輔佐乃父占了江山,這些年來厲兵秣馬,早就防著安王此舉,雖是新君繼位各州有所觀望,終究大勢所趨,安王從起兵到被滅門,連百天都沒用上便徹底覆滅了……」
彭憐輕輕點頭,恩師雖只寥寥數語,卻不知當年如何血雨腥風,有多少人離亂生死、家國情仇摻雜其中,恩師玄真便因此家破人亡流落天涯,不是僥倖被師祖收留,只怕早就成了路邊白骨、荒野孤魂了。
「當今天子只有兄弟二人,當時兄弟齊心奪下江山,到了坐江山的時候,自然便要相互提防,真是因此,那秦王才避居不出,每日裡貪杯好色、聲色犬馬,竭力自污名聲,只為安了帝心……」
洛高崖輕輕搖頭,嘆氣說道:「若只是如此倒也罷了,但當今天子血脈不行,身下兒女眾多,真正養大成人的,卻只有兩位皇子……」
「大皇子晏明乃是秦後嫡出長子,本來該是帝位最好繼承人選,但他十七歲時郊獵墜馬而死,身下無兒無女,這一支血脈自然就此斷絕;至於那二皇子晏德則是體弱多病,如今未及弱冠,能不能活到二十都是未知之數,去歲大婚,如今聽著京里傳聞,太子妃倒是有喜了,還不知道生下來是兒是女……」
彭憐聽得入神,他早就聽洛潭煙提起過,當朝太師便是洛高崖座師,他與當今天子多少算是同出一門,自然對京里諸事知之甚詳。
「那岳父大人為何一聽小婿是秦王所生,便如此擔憂?」
洛高崖嘆了口氣說道:「秦王府上美女如雲,但是王妃側妃就不下七人,卻除了兩個女兒外一無所出,老夫聽聞秦王早年與王妃育有一子,卻在十六歲時死於非命,至於其中是否另有隱情,卻非我輩中人所能了解。」
彭憐悚然而驚,在他心中,秦王好色風流,必然身下兒女眾多,多自己一個不多,少自己一個不少,是以對此事並不如何在意,如今見洛高崖如此鄭重其事,聽老師如此一說,才知道其中險惡,果然遠超自己所料。
便不說帝室血脈衰微,單是當年晏周篡位一事,若晏修有意效仿,便能師出有名,到時晏文一死,晏德再命不久長,襁褓幼子登上寶座,自然便要皇后垂簾聽政,其時晏修若在,豈肯容許這晏家江山旁落人手?
晏修一直一無所出,究竟是不能還是不願尤未可知,若是他知道了自己遺珠西南,就此動了爭鋒之心,自然牽連無窮,以洛高崖看來,女兒並非平步青雲,而是踏入了生死存亡之境。
一念至此,彭憐拱手作揖行了大禮說道:「岳父大人放心,小婿無心功名利祿,也不稀罕那秦王世子名頭,若時機不對,便與煙兒雲兒泛舟江海之上,絕不肯去招惹這些恩恩怨怨!」
洛高崖見他說得鄭重,微微鬆了口氣說道:「你有這番心意,老夫倒能略略放心,只是樹欲靜而風不止,人生在世,總有許多身不由己,你獨具慧心,如何見機行事老夫倒不擔心,只有一樣,事不可為之時,萬勿憑恃一己之力,試圖力挽狂瀾,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大勢若成,還需順勢而為才行。」
「小婿謹遵岳父大人教誨。」彭憐執禮甚恭,連忙答應,隨即又道:「只是明年進京會試一事,依家母之意,倒是不能去了。」
洛高崖搖頭說道:「自然不能去了,你若真是帝室遺珠,多一個少一個進士頭銜也是無用,生死事大,不可不小心謹慎。」
「依小婿之意,便就此歸老田園也好,正好玄清觀占地廣大,容得下小婿一幹家人。」彭憐萌生退意,從前只覺天下之大自己無處不能去得,如今卻覺得,紅塵雖然廣大,似乎卻沒有自己容身之地。
洛高崖哈哈笑道:「你才多大年紀,便要歸老田園!老夫年過四十,也沒想著告老還鄉,人生在世,除了為官一任,仍有許多事情大有可為!你若不肯涉足官場,便學老夫深研學問、著書立言便是,以你才華,只怕成就比老夫還要高些!」
洛高崖引領一省文風,隱為西南文學泰斗,如此期許,已是極高,彭憐被他激起萬丈豪情,不住點頭說道:「岳父大人指點的是,小婿如此大有為之身,倒是不必如此老氣橫秋!只是早前母親曾遇到有人上門探訪,巡按大人下屬又打聽舅父底細,小婿只怕果然樹欲靜而風不止,若是秦王尋來強行認親……」
洛高崖輕輕搖頭,「以老夫觀之,秦王先是輔佐父兄奪下江山,而後深居簡出,從不與文武大臣往來,可謂深諳韜光養晦之道,每日裡又以聲色犬馬惡名自污,顯是極有城府之人,便是他要來相認,也不會大吵大嚷弄得天下皆知,這點憐兒倒是不必擔心。」
「秦王若是無心那三尺寶座,便是你二人父子相認變也無妨,若他因為血脈傳承變了心思,有心一爭帝王之位,你倒是要小心提防,到時不妨逃得遠遠的。帝位之爭,說是血雨腥風都是輕的,如今四海承平,人心思定,這便是大勢所趨,切不可逆天行事才對。」
「小婿明白。」
彭憐又聽洛高崖說了些京中秘聞以及秦王軼事,這才告辭出來,到後宅來尋愛妻美妾。
他可能是秦王世子一事,如今只有母親岳溪菱、舅舅岳元祐、舅母柳芙蓉以及老師洛高崖知曉,彭憐並不打算將此事告訴身邊女子,免得惹她們擔心惦記。
當日柳芙蓉與岳凝香一番戲言,如今卻已一語成讖,彭憐真箇身份顯貴起來,那妾室之位便尤為重要,是以柳芙蓉臨去之前便曾私下裡對彭憐說起,與凝香婚事卻是不能再拖,要他儘早回返省城,行了納妾之禮。
如今他是帝室子孫,便是不能相認,身份自然也貴不可言,再納岳凝香為妾,便是順理成章,便連岳元祐這般守禮之人都說不出二話來,畢竟莫說是他,便是洛家,能將女兒嫁入王府為妾,也是一樁顯要之事。
也只有洛高崖這般清高之輩,才覺得將女兒嫁入帝室乃是不幸之舉,在他心中,只盼女兒女婿舉案齊眉,能平安終老便好,榮華富貴倒是不必強求,以身涉險更是萬萬不可。
彭憐輕車熟路,很快來到後院欒秋水房裡,卻見愛妻正與母親說話,應白雪坐在一旁,只是柔媚笑著,氣氛竟是無比和諧。
屋中再無別人,欒秋水為與情郎偷歡方便,早以清凈為名,將晴翠打發了出去,好在有洛潭煙沒有丫鬟服侍在前,她這般作為,倒也不算驚世駭俗。
見他進來,三女各自起身,彭憐見狀笑道:「水兒莫要起身,被人見了,只怕惹來非議。」
欒秋水與女兒相視一笑,乖巧說道:「相公回來,奴自然要起身相迎,這院子也無旁人,相公倒是過於小心了……」
彭憐喜她嬌媚,過去將母女二人抱在懷裡任其坐於腿上,笑著說道:「能得你們母女三人傾心服侍,為夫實在三生有幸!」
一旁應白雪掩嘴笑道:「再過幾日,相公便能與水兒妹妹長相廝守了。」
第一百四十三七章 李代桃僵
深秋將至。
十月二十三日,彭憐攜家帶口搬往省城,興盛府諸般事物能變賣的盡皆變賣,不能變賣的都送入洛府,自此以後,彭憐便定居省府,再不會回到興盛府來了。
雖然明知與情郎早晚相聚,欒秋水仍是在彭憐來告別時滿是別情,她真情外露,洛高崖倒也不以為意,到時兩地相隔,自然不便時時親近。
十月二十五日,彭憐夫婦忽然接到家中噩耗,欒秋水竟是舊疾復發一命嗚呼。夫婦倆與洛行雲三人尚未安置妥當,便又重返興盛府奔喪。
當日天色將晚時,彭憐乘馬、姐妹二人乘車,這才趕到洛府,高大門樓外已然掛上白色燈籠,管家站在門口,等三人落地,便為她們披麻戴孝。
洛行雲哭得梨花帶雨眼眶通紅,洛潭煙也淚眼朦朧哀傷難治,好在有彭憐扶著,才不至於摔倒。
三人入內拜見洛高崖,眼見父親仿佛驟然衰老十歲,洛行雲姐妹心痛不已,一問之下,才知究竟。
原來當日彭憐舉家遷走,當夜欒秋水便一病不起,請了城裡幾位名醫來看,只說是從前舊疾復發,如今迴光返照之期已過,小女潭煙婚事已定,這股心氣便再也吊不住,所以才會病發。
洛潭煙聞言放聲大哭,只說是自己害了母親,洛高崖眼眶微濕,只是說道:「你娘一直惦記你的婚事,如今你嫁予檀郎,她自然就能放心,此時灑淚相別,倒是全無遺憾,吾兒莫要自責才是。」
洛行雲也一旁哭泣勸道:「母親心愿已了,煙兒莫要哭壞了身子才是!」
彭憐抱起妻子,將她摟在懷中,也是溫言撫慰。
眾人哭了一會兒,一起來到靈堂之上,卻見欒秋水一身殮服躺臥棺中,只待與一雙女兒見過最後一面,便要封棺了。
洛潭煙撲到棺材邊上嚎啕大哭,早被一眾僕婦丫鬟攔住,不讓她驚了死者,洛行雲一旁掩面抽泣不止,姐妹兩個大放悲聲,靈堂上哀戚之意更加濃郁起來。
彭憐遠遠望去,只見欒秋水面色煞白,仍與生前無恙,他心中難過,也流下兩滴淚來。
當夜姐妹二人各服齊縗為母守靈,彭憐一旁相伴,直至翌日天明。
二十六日又是一番忙碌,直到二十七日清晨,洛府早請了陰陽先生看過時辰,早已墳上破土開壙,便要下葬。
洛家亦是城中顯貴,洛高崖又是西南文壇巨擘,自然親友往來雲集,盛大場面,比之潭煙出嫁還猶有過之。
洛高崖無子,便由彭憐披麻戴孝,跪在柩前摔盆,隨即扶柩出城,到南門外山頭下葬。
洛行雲姐妹眼看棺木入土,俱都面現悲戚之色,她二人各自眼看彭憐,眼中現出憂色。
而後回靈等事,皆由彭憐居中操持,洛高崖悲傷過度,只在家中歇息。
又忙兩日,洛高崖漸漸平復,彭憐才與姐妹二人一道與洛高崖告辭要走。
洛高崖臉色極差,對兩個女兒悲聲說道:「你娘病了這些年,若是當時便去了,倒也不至於如此讓人傷悲,偏偏中間好了,以為能與她做個百年夫妻,忽然這般撒手人寰,實在讓人難過傷心……」
洛行雲紅了眼眶,輕聲說道:「父親尚請節哀,母親已去,您還要保重身體才是!」
洛潭煙也柔聲勸道:「母親既已去了,父親不必過分傷悲,有李、劉兩位姨娘作伴,也不至於過分孤單。我與姐姐也會不時回來探望,父親莫要過於傷懷才是。」
洛高崖點頭說道:「你二人與憐兒好生相處,為父這裡倒是不必如何惦記,偶爾逢年過節能回來一趟便已足夠,往來奔波、舟車勞頓卻是大可不必。」
眾人又說一會兒,彭憐才領著姐妹二人一道告辭離開。
返回省城路上,洛潭煙握著姐姐洛行雲玉手,低聲問道:「姐姐……你說母親她……」
洛行雲輕輕搖頭,指了指前面車夫,隨即說道:「婆母未曾說與我聽,我也不知到底究竟如何安排,我看相公頗為篤定,咱們信他便是,到時自然便見分曉。」
夫婦三人一路無話,回到省府家中,洛潭煙請來應白雪,當頭便問她母親何在。
應白雪輕輕一笑,隨即說道:「水兒妹妹被妾身安置在一處人家之中,過幾日相公得空,便能將她接進府來,到時姐姐與雲兒水兒母女相伴,卻不必急在一時。」
洛潭煙聽她如此篤定,這才放下心來,嘆氣說道:「我只怕母親在那棺中埋入土裡生生憋死,卻不知雪兒用了什麼秘法,能有這般奇效?」
彭憐卻道:「只那夜咱們見時是水兒真身,封棺當日夜裡,大概她二人就去偷天換日,將水兒救出來了。」
應白雪點頭笑道:「什麼都瞞不過相公法眼!正是如此,不然的話,水兒那般躺著三天,怕也早就生出亂子來了!」
洛行雲不解問道:「這三日我與妹妹一直都守在靈前,你們卻是如何做到這般神鬼不覺的?」
應白雪笑道:「中間有一會兒,外間棚子倒了,里里外外鬧哄哄亂成一片,你可記得?」
洛行雲隨即恍然,仍是好奇問道:「那棺中豈不是……」
應白雪點頭笑道:「裡面只有一支假人,上面寫著水兒生辰八字,自此而後,欒秋水這人,大概便算是真的沒了。」
洛潭煙終於鬆了口氣,點頭說道:「如此便好,反正早晚相見,雪兒有心保密,咱們到時便能一見分曉了。」
當夜彭憐宿在姐妹房裡,自然又是一份繾綣不提。
到十月二十八日這天,彭宅張燈結彩,大門上貼了喜字,幾處院落更是紅燈高掛,布置得喜氣洋洋。
黃昏時分,彭憐與洛潭煙與前院廳中高坐,十頂青呢小轎從側門進來擺於堂下,每個轎子旁邊跟著一個十五六歲正值青春年華的俏麗丫鬟。
首先第一頂小轎帘子掀開,走下一位青春少女,她臉上淡淡脂粉,頭上簪滿金銀首飾,一身大紅吉服,滿是富麗堂皇之意。
一旁唱禮之人唱道:「民女岳氏凝香,入彭宅為妾,見過主母,跪拜奉茶!」
岳凝香由著身邊丫鬟扶著,款步邁過門檻,接過下人遞來茶盞,先奉與彭憐,隨即又取一杯茶盞,在洛潭煙面前盈盈跪倒施了一禮,恭聲說道:「妾身岳氏,見過夫人!請姐姐飲茶!」
洛潭煙笑著接過茶盞,想著眼前女子便是那位險些成了彭憐正妻的岳凝香,心中自然生出比較之意,果然對方人比花嬌,看著自有一股書卷之氣,倒也有些歡喜,輕輕喝了一口說道:「以後便是一家人了,你我須同心協力,一起輔佐相公操持家事才是。」
「妾身謹遵姐姐吩咐。」岳凝香躬身一禮,隨即退到一旁。
隨即第二頂小轎掀開帘子,丫鬟扶出一位年輕女子,她同樣一身盛裝,雙眼卻左顧右盼,顯然在轎中等得心急了些,眼珠亂轉之間,顯得靈動十足。
「民女許氏冰瀾,入彭宅為妾,見過主母,跪拜奉茶!」
許冰瀾快步入內,隨手接過婢女遞來茶盞,先敬彭憐道:「相公!」
彭憐接過茶盞淺飲一口,笑著點了點頭。
許冰瀾又與洛潭煙敬茶,淺笑說道:「妾身見過姐姐!」
她莊重行禮,卻沖洛潭煙擠擠眼睛,極是調皮。
兩女早就認識,彼此志趣相投,倒是比別人親近一些,洛潭煙接過茶盞飲了一口,笑著說道:「日後你我姐妹相夫教子,便是一家人了。」
許冰瀾擠了擠眼睛,正要說話,卻聽彭憐小聲說道:「快些,後面還有旁人呢……」
少女鼓起嘴巴,嘟囔了一句「討厭」,便也站到一旁。
隨即唱禮之人又道:「民女陳氏泉靈,入彭宅為妾,見過主母,跪拜奉茶!」
轎簾掀開,陳泉靈款步下來,由著丫鬟扶著進了廳堂,先敬彭憐,又敬洛潭煙,隨即便對彭憐小聲說道:「爹爹在上,女兒今日好生歡喜……」
洛潭煙也與她熟識,知道泉靈與彭憐有別樣情愫,便也小聲打趣道:「今日之後,你也要叫我一聲『娘』了呢!」
陳泉靈轉頭看了母親應白雪一眼,隨即笑著對洛潭煙說道:「左右以後要與雪兒姐妹相稱,正好叫您一聲『娘』呢!」
兩女相視一笑,陳泉靈自然退到一旁。
「民女陸氏生蓮,入彭宅為妾,見過主母,跪拜奉茶!」
第四頂轎子走下一位宮裝美婦,描眉畫黛,濃妝淡抹,面上帶著溫和笑意,款款而行,儀態萬千。
她性格溫和,平素都是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此時也是雲淡風輕,只是與彭憐敬茶時眉目傳情,竟是情難自已。
洛潭煙與她也頗為相得,兩女都於書法一道別有見解,自然彼此投緣,此番做了姐妹,洛潭煙仍是叮囑兩句走個過場,倒也未說別的。
在她之後,卻聽唱禮之人唱道:「民女遲氏月蓮,入彭宅為妾,見過主母,跪拜奉茶!」
轎中走下一人,鳳冠霞帔,金玉滿頭,面容秀麗,眼角淺淺一縷輕紋,不是別個,正是彭憐姨母岳池蓮。
洛潭煙掩嘴輕笑,低聲與彭憐說道:「雪兒倒是搞得好名堂,遲月蓮,岳池蓮,竟連一個字都不肯浪費呢!」
應白雪在廳中離得不遠,自然聽得一清二楚,只是笑笑點頭並不言語。
岳池蓮款步入內,她如今改換名姓嫁入彭家,此後便再與許家無關,前塵往事俱成昨日黃花,她心中激動,對彭憐深施一禮,甜甜叫道:「相公!」
洛潭煙掩嘴嬌笑,她已注意到丈夫腿間一片隆起,知道岳池蓮姨母之尊卻行妾室之禮,又是這般大庭廣眾之下,自然讓彭憐心中意動。
應白雪也早就注意到了,只是她一旁觀禮,自然不便說話,只是與洛潭煙相視會心一笑。
「妾身見過姐姐!姐姐萬福!」岳池蓮嬌媚乖巧,想著自己日後便要仰人鼻息做人小妾,心中喜悅卻又惴惴不安。
「今後還要仰仗蓮姐姐輔佐妹妹操持家務,請入座吧!」
岳池蓮去後,唱禮之人又道:「民女榮氏芙兒,入彭宅為妾,見過主母,跪拜奉茶!」
彭憐與洛潭煙相視一愣,聽名字便能猜到,這位大概便是柳芙蓉,只是根本想不到,柳芙蓉怎麼敢如此拋頭露面?
卻見轎簾抬起,一位宮裝艷婦款步走了出來,她面上薄施粉黛,淡淡染著腮紅檀口,眉目淺淺如畫,步履姿態婀娜,妝容不再濃妝艷抹,竟與柳芙蓉平常大相逕庭。
便是彭憐這般時時將她把玩搓揉之人,竟也未能一眼認出來,若不是明知這是舅母柳芙蓉,只怕難以相認。
夫婦二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驚奇神色,如此妝容技巧,實在神乎其技,讓人嘆為觀止。
「奴奴見過相公,見過姐姐。」柳芙蓉語調嫣然,聲音清脆宛如出谷黃鸝,盈盈一拜,奉上香茶。
彭憐接過茶盞,低聲問道:「芙蓉兒怎麼也來湊熱鬧了?」
柳芙蓉嫣然一笑,輕聲說道:「雪兒早有安排,托著傾城為奴換了妝容,眼角兩腮俱都墊了秘藥,腳上鞋子也墊高兩寸,如此一來,便與平日不同,不怕被人認出來了。」
洛潭煙卻問道:「家中如何安排的?莫要被人發覺才是?」
柳芙蓉恭謹答道:「妾身只說出來閒逛歇在別苑,那邊有采蘩支應,想來不會有差錯,一會兒妾身抓緊趕回去便是……」
彭憐搖頭道:「實在有些冒險了……」
柳芙蓉深情目視彭憐說道:「今日機會難得,若是錯過,奴只怕再無機會行此人倫治理……」
洛潭煙也道:「既來之則安之,榮芙兒,你且退下稍坐吧!」
柳芙蓉嫣然一笑,施施然退到一旁,毫不在意眾人目光。
「民女練傾城傾城,入彭宅為妾,見過主母,跪拜奉茶!」
轎簾掀開,走出一位高挑美婦,盛裝粉黛,眉目傳情,天生一股體態風流,便是屋中觀禮之人,也都看得呼吸一窒。
彭憐納妾,應白雪請了街坊幾位德高望重之人前來觀禮,一來顯得隆重,二來也宣明彭家財力。
律法原本限定士庶納妾多寡,只是禮崩樂壞,民間早已蓄妾成風,家中妻妾多寡,便是財勢評判標準之一。
彭憐初時名聲不顯,如今中了舉人,左鄰右舍自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當日中舉,左鄰右舍便各自送來賀禮,今日納妾,兩家也都各自派了人來觀禮,見轎中諸女一個比一個艷麗非凡,不由瞠目結舌,暗嘆彭憐年少風流果然了得。
練傾城媚意無邊,雖也同樣身著飛鳳華服,卻仿佛不著寸縷一般,座中男子無不側目,只覺眼前婦人風情無邊,只看一眼,便仿佛要將自己榨乾一般。
早前他們看見應白雪洛潭煙美貌,已覺得天下絕色不過如此,此時再見練傾城,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女子極美之外,還能有這般極盡風流之韻致,讓人一望便綺念叢生,而後神魂顛倒,不知所謂。
彭憐將一切看在眼裡,極是得意,接過練傾城奉來香茶,笑著小聲說道:「傾城今日做了新婦,心中可還有遺憾?」
練傾城嫣然一笑,輕聲說道:「奴只盼與相公年年歲歲、暮暮朝朝,是否有個名分,倒是不放在心上。」
洛潭煙笑著說道:「姐姐心胸廣大,自然不是凡人可比,只是做了相公妾室,將來生下一兒半女,豈不兩全其美?」
練傾城笑道:「奴年屆五十,哪裡還能生兒育女,只盼日日夜夜服侍相公姐姐身前便好,再無其他奢望。」
等她下去,唱禮人再次唱道:「民女邢氏雲蘿,入彭宅為妾,見過主母,跪拜奉茶!」
轎簾一掀開,廳中「嗡」的一聲,有人竊竊私語,有人輕聲嘆息,世間竟有如此絕美女子,
洛行雲面容絕美,僅僅次於婆母岳溪菱,與練傾城、柳芙蓉平分秋色,韻味略遜,恬淡清純卻是猶勝,此時淡妝出轎,一身鳳冠霞帔,自然惹來眾人驚奇讚賞。
她款款而行,面上微微紅潤,低頭沖彭憐與妹妹深施一禮,柔聲說道:「妾身見過相公,見過夫人!」
洛潭煙掩嘴嬌笑,隨即說道:「雪兒倒是與你起了個好名字!邢雲蘿!以後你要聽話哦!」
洛行雲瞪她一眼,卻仍謙恭一禮,嬌聲說道:「妾身自然謹遵姐姐吩咐!」
姐妹兩個心意相通,自然不必多言,等洛行雲退到一旁,唱禮人又唱道:「民女邱氏水瀾,入彭宅為妾,見過主母,跪拜奉茶!」
轎簾掀開,一位宮裝美婦走下轎來,她眉宇間一抹嬌羞之意,舉手投足卻又成熟穩重,別樣反差之下,秀美面容雖不如之前洛行雲惹人注目,卻又別有一番韻致引人遐思。
見過柳芙蓉風情、練傾城嫵媚、洛行雲秀美,眾人只道再無新鮮體驗,此時得見欒秋水,卻覺得世間女子果然各有不同,竟能有女子生得這般美貌,一身濃郁熟媚風情,卻又面帶嬌羞宛如二八少女,讓人一見傾心,只想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一親芳澤。
她在廳外一站,便與廳中應白雪交相呼應,兩女都是成熟年紀,卻又美如少女,舉手投足一股成熟韻味,讓人難猜芳齡幾何,眾人左顧右盼,看著彭憐便更是艷羨不已。
相比之眼,練傾城身上媚意太重,卻無人注意到她那般秀美容顏,也與自身熟媚氣質相左,其中不同,卻只有彭憐才能親身體會。
欒秋水款步而來,她如今起死回生,真箇重新投胎做人一般,此時見到小女兒,心情自然激動,腳步有些踉蹌險些摔倒,應白雪眼疾手快過去將她扶住,兩婦站在一起,便如珠聯璧合,瞬間滿室皆芳。
「妾身見過相公,見過……見過姐姐!」欒秋水嬌羞一禮,叫女兒這聲「姐姐」多少便有些不自然。
彭憐輕輕點頭,洛潭煙則道:「母親……瀾兒請起!今後你我姐妹相伴,再也不可分離才是……」
她話中飽含深情,眾位觀禮之人自然不明究竟,只當兩人有舊,倒也不疑有他。
欒秋水緩步退到一旁,與女兒洛行雲站在一處,母女竊竊私語,一解離別之苦。
唱禮人最後道:「民女凌氏溪月,入彭宅為妾,見過主母,跪拜奉茶!」
第一百四十三八章 妻妾成群
彭宅之內,廳堂之上,此時落針可聞。
轎簾掀起,其中走出一位淡妝婦人,同樣一身錦繡,頭上也點綴金銀,薄施粉黛,妝容細緻,與其他婦人並無不同。
她身形雖也高挑,比起練傾城來仍差著半籌;眉宇間自有風韻,比起欒秋水應白雪也略有不如;身上自然一股書香意味,比起凝香冰瀾與陸生蓮,卻差得很遠。
只有一樣,她面容絕美精緻,仿若天成,眼鼻口腮,無一不美,眼角一縷淡淡細紋,不但無傷大雅,反而更增一抹成熟魅惑之色。
面容已是傾國傾城,除此之外,她身上吉服極是合體,將曼妙身材襯得極為明顯,酥胸碩大無朋,行走間波濤洶湧,讓人色慾叢生;偏偏那纖腰卻又極細,不知如何能承受這般沉重負擔;及至肉臀,便有忽然豐腴起來,而後修長玉腿便是被襦裙遮掩,也仍顯出其中曲線玲瓏。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口乾舌燥,便連彭憐,明知母親風情無限,此時仍是看得心中燥熱,偷偷咽了一抹口水,只覺下體更加堅硬,似乎都有些疼痛起來。
岳溪菱款款而行,舉手投足間宜喜宜嗔,仿佛清純過人猶如凝香冰瀾泉靈這般青春少女,又仿佛風流嫵媚一如應白雪柳芙蓉練傾城眾人,一雙秋水凝眸,顧盼間別有一番嬌羞,仿佛千言萬語縈繞心頭欲說還休,羞怯之間,便與欒秋水相仿。
她最後出場,乃是應白雪有意安排,本來是為了她身份別樣不同,如此才顯得尊貴,誰料她姿容秀美風華絕代,如此出場竟有了壓軸一般的效果。
仿佛她是集前面諸女之大成一般,不過十數步之間,便將世間萬千寵愛集於一身,廳中鶯鶯燕燕,俱都因她失色。
「所謂『風情萬種』不過如是,不過如是呀……」劉家前來觀禮的那位中年男子看得痴痴傻傻,卻一語道破岳溪菱此時之美。
滿廳鶯鶯燕燕,卻如眾星捧月一般,俱都看著岳溪菱走到彭憐洛潭煙夫婦身前,只見她盈盈一拜,隨即嬌聲說道:「妾身凌氏,見過相公,見過姐姐!」
彭憐看得直了眼睛,都忘記接過茶水,洛潭煙輕咳一聲,他才尷尬伸手,低聲說道:「母親今日好美!」
岳溪菱莞爾一笑,低聲回道:「難道平常就不美麼?」
她這一笑,屋中眾人俱都心神蕩漾,只覺得自己若是彭憐,只怕早就酥死過去了,心中艷羨之餘,自然更加佩服這少年竟然如此定力。
洛潭煙接過婆母奉來香茶,想起今日荒唐到此便要結束,終於鬆了口氣,輕聲說道:「以後咱們姐妹相稱,還要相互扶持才是。」
她話裡有話,別人只道大婦規勸新妾,彭宅眾人卻知道,岳溪菱實為彭憐親母,與洛潭煙便是婆媳關係,若是二人不睦,眾人都沒有好果子吃。
岳溪菱淺笑點頭,溫柔說道:「妾身自當一切唯姐姐馬首是瞻!」
此話出口,眾人便即明白,岳溪菱無意家中諸事,她如今便如重生一般,只是彭憐愛妾,再不是家中主母。
諸般禮畢,眾妾室由著丫鬟各自扶著回房,彭憐吩咐開席,招待前來觀禮賓客,一時庭中喧囂,熱鬧不已。
直至此時,彭宅之中家丁僕婦方才悉數就位,應白雪早就清點過,上上下下丫鬟多了十四名,僕婦二十四個,家丁三十六個,相比之前冷冷清清,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大戶人家的下人每每成親生子,兒女便是家生子,世代相傳,與主家榮辱與共,只有彭憐這般新近開門立戶之人,才有這般盛景,一下子買入七八十人充實門戶。
應白雪看人極准,上下都是她一直操持,洛潭煙也不擔心下人們良莠不齊,如今又多了十位姐妹,心中自然更加放心。
眾女之中,柳芙蓉不過是走個過場,很快乘轎離去,其餘眾女各自回到自己臥房,便和從前議定一樣居住。
彭憐前院謝過賓客,朝後院走時正自犯愁今夜該宿在誰的房裡,想來想去,他決定還是先到母親房裡問安,兩人畢竟是母子,其餘妻妾也自然挑不出毛病來。
新宅後院四間院落,岳溪菱住在東首第二間,也就是居中偏左一間,寓意緊緊略遜於大婦洛潭煙,彭憐推門而入,卻見燈火通明,屋中卻全無一人。
同院裡住著練傾城柳芙蓉,只是柳芙蓉自然不在,練傾城也不知去向,彭憐心中嘀咕,便朝潭煙房中來。
隔著老遠,隱約聽見陣陣歡聲笑語,彭憐推門進去,卻見一眾鶯鶯燕燕俱都在洛潭煙房裡圍坐一起飲酒吃茶閒談做戲。
洛潭煙居中而坐,左手邊依次是岳溪菱、應白雪、練傾城、欒秋水、岳池蓮,右手邊是岳凝香、許冰瀾、陳泉靈、陸生蓮、洛行雲,最末首空了個位子,想來便是柳芙蓉的了。
見彭憐進來,眾女連忙起身迎謁,滿堂花團錦簇,直看得人眼花繚亂,應接不暇。
彭憐擺擺手,在那空著的椅子上坐下,笑著問道:「外面大宴賓朋,你們在這裡小宴群芳,倒是更自在些呢!」
洛潭煙笑道:「相公有所不知,是妾身的意思,今日眾位姐妹進門,我們聚到一起,一來分個主次,二來也為今晚大被同眠做個準備。」
彭憐一愣,隨即喜上眉梢笑道:「還有這等好事?為夫正自發愁,今夜去誰房裡歇著才好呢!」
應白雪一旁莞爾,笑著說道:「今日姐妹們都是新婚大喜,冷落了誰都不好,姐姐便說,不如大家和當日一樣,來個大被同眠!」
洛潭煙點頭道:「正是此理!只是即便大被同眠,相公的寶貝也只有一根,姐妹們總有先後,這就要分個主次出來!」
彭憐好奇道:「我以為之前拜禮便是先後順序了,怎麼還有出入麼?」
練傾城一旁歪頭笑道:「相公卻是想差了,我等倒也罷了,婆母最後壓軸出場,難道在妻妾中竟然排在最末麼?」
彭憐一想確實如此,只是眾女個個都是自己的心頭肉,讓誰在後面都於心不忍,便有些難以決斷。
應白雪一眼看破,便笑著說道:「之所以凝香冰瀾幾個在前,是因為官府登記造冊方便,她們幾個年方少艾,這般登記不引人注意;至於其餘姐妹,奴都自作主張,定的是風塵女子從良,外人眼裡,算是家中蓄養歌伎,不占妾室名額的。」
眾女這才恍然,彭憐問道:「那卻不知,誰算是從良的?你這般安排,可有問過傾城意思?」
練傾城知道丈夫心疼自己,笑著替應白雪解釋道:「雪兒特地與奴說過此事,在奴心裡,昔年流落風塵本就是事實,倒是不必遮遮掩掩,原來與相公相識時也是鴇母,說是妓女從良,倒是實至名歸,奴心中無怨,還請相公明鑑。」
彭憐放下心來,轉頭看著諸女,笑對應白雪說道:「也就你敢這麼作為,就不怕第一日就得罪了這些姐妹麼?」
應白雪搖頭笑道:「奴為相公千秋計,哪裡在意這許多?姐妹們都是豁達之人,若非如此,也不會甘願為奴為婢追隨相公。」
眾女紛紛說道:「雪兒說得正是,世俗虛名,又與我等何干!」
應白雪屈指細細數來說道:「如凝香、冰瀾、泉靈這般出身的閨閣少女,自然便是光明正大的納妾;行雲、生蓮雖嫁過人,但也身世清楚,與相公做妾也合情合理;最難者則是我等,原本便是年長一輩,又都各有隱情,因此婆母、傾城、水兒、池蓮姨母與妾身,都是假託青樓,算是妓女從良……」
眾女聽她說的清楚明白,知道應白雪將自己也列入了青樓贖身之列,自然心服口服,俱都稱讚她考慮周到。
「那母親這裡做何安排?」
應白雪笑道:「母親已與姨母赴山中修道隱居,家中並無二人存在,逢年過節一家團圓時再接回來便是,除了舅老爺那邊,誰又知道婆母姨母相貌如何是真是假?」
聽她安排周密,彭憐放下心來,隨即笑著問道:「你們說排了座次,到底是怎麼個排法?」
應白雪笑而不語看向洛潭煙,卻聽洛潭煙說道:「妾身的意思,家中一切自然名義上以妾身為長,自妾身以下,依次便是溪菱,雪兒,雲兒,傾城,泉靈,水兒,生蓮,池蓮,凝香,冰瀾,至於芙蓉兒則在生蓮之前、水兒之後,依據便是與相公相好的先後順序,相公覺得如何?」
彭憐輕輕點頭,知道洛潭煙別具慧心,眾女無論是按年齡來排還是按身份來排,總有不周到之處,若是這般按相識早晚排序,倒是合情合理許多,眾女也樂於接受,他忽然一笑,對母親說道:「為夫與溪菱兒歡好卻晚,為何將她排在前面?」
他話中戲謔之意明顯,眾女都知道他是故意逗弄岳溪菱,岳溪菱也心知肚明,撇嘴笑道:「臭小子在山中時就對為娘又抓又揉,為娘便已為你舔過含過,難道這不算是歡好麼?當日若為娘不走,你又哪來這些鶯鶯燕燕、滿座芳華?」
彭憐哈哈一笑,微微點頭說道:「母親所言不錯,當日若是與母親成了好事,孩兒只怕如今仍在雲谷讀書,哪裡會有這一番際遇,得遇眾位姐姐?」
他所言不虛,當日若岳溪菱從了愛子,兩人自然在山中長相廝守,而後彭憐下山應試,岳溪菱也必然相隨,他有母萬事足,哪裡還有心思惦記旁人?
洛行雲掩口一笑說道:「若非如此,雪兒姐姐與水兒姐姐豈不就香消玉殞了?命里註定,相公要到紅塵中走上這一遭,將姐妹們聚到一起成一家人!」
練傾城也附和說道:「若不是遇見相公,奴怕不是如今仍是渾渾噩噩不知所往,便是或者,也是生不如死……」
眾女紛紛感慨命運無常、盈虛有數,許冰瀾卻問道:「相公道法精奇,不是能未卜先知、逢凶化吉麼?」
彭憐笑笑搖頭:「莫說我法術低微,便是恩師玄真也說過,為夫前程混沌不明,她只能占卜大勢所趨,未來如何殊難預料,與我扯上關係,便連你等,也會因此曖昧不明。」
想起恩師,彭憐不由悵然,那女子驚塵絕世,若是在此,不知肯不肯與自己做個姬妾?
「時間不早,相公還請早些歇息,姐妹們怕是都等不及了呢!」洛潭煙放下杯盞,勸起彭憐。
眾女聞言俱都嬌羞不已,彭憐看在眼裡也是心頭火熱,正要說話,卻聽岳凝香說道:「相公身輕如燕,何不趁此夜色朦朧,去將家母請來,既然她已入門,今夜獨少了她反而不美……」
眾女一愣,隨即暗自感慨,果然兩人母女同心。
眾女之中,其實最不喜與母同侍一夫的便是岳凝香,她與彭憐歡好之初只是懾於母親淫威,而後戀姦情熱,又與母親幾次交心,這才將這份心思扭轉過來,今時今夜能如此建言,便知她心中早已放下執念,接受了眼前生活。
彭憐深以為然,想起美婦風情,自然心中意動,他一笑說道:「那你們先去洗漱,為夫去去就來!」
他也不換衣裳,隨手扯了一條黑色大氅裹住身形,輕如飛燕一般躍上房檐奔馳而去。
新宅與岳家若走大路確實離得不近,七拐八繞總要小半個時辰車程才到,但彭憐穿街過巷、飛檐走壁,走的都是人家屋頂,抄的都是近路,他又步履極快,自然盞茶功夫不到,便飄落柳芙蓉院中。
庭院深深空寂,正房傳來呼吸之聲,彭憐早就熟門熟路,知道外間是采蘩,裡間是柳芙蓉,除此再無旁人。
他運勁掀開窗閂,隨即翻身進屋,悄無聲息來到榻旁,掀開床幃,卻見柳芙蓉仰躺床上,正睜眼看著自己。
「怎的此刻還未睡?」彭憐抱住美婦,在她額頭親了一口,心中極是喜愛。
「奴想著相公今夜要來,是以一直在等相公。」柳芙蓉嬌滴滴換了稱呼,今夜她正式做了外甥小妾,自然不再胡亂稱呼。
彭憐笑道:「芙蓉兒卻是想差了,為夫才來不是和你歡愉,而是接你回家,一起共度新婚之夜的!」
柳芙蓉一愣,隨即笑道:「奴還想怎的相公今夜來的這麼早,原來卻有這麼一樁!相公也是異想天開,竟想出這法子來!」
彭憐搖頭笑道:「世間男女情事不過一法通萬法通,當日水兒便是連夜過來與我和煙兒雲兒共度新婚之夜,這次卻是凝香提議,你們母女同心,有此可見一斑啊!」
柳芙蓉又是一愣,很是感慨說道:「這孩子倒是有心,相公且稍後,容妾身穿衣。」
彭憐搖頭笑道:「為夫帶了大氅,將你包了過去便是!」
「夜裡微寒,奴只穿單衣,怕是……」
彭憐曖昧笑道:「芙蓉兒一會兒便知究竟!」
外間采蘩早已醒了,彭憐也不說話,獨柳芙蓉吩咐道:「采蘩!你且好生守著,我與你爹去去就來!」
采蘩連忙應了,送兩人出門,這才關好門窗睡下。
彭憐摟著柳芙蓉出門,不等婦人反應過來,便已扯下婦人綢褲,將一根昂揚之物塞到她腿間,輕車熟路找到了美婦淫穴。
體中驟然充盈,良久期盼一朝滿足,柳芙蓉嚶嚀一聲,嬌嗔說到:「好相公!這又是何玩法!」
彭憐說起那日在洛高崖房頂與欒秋水偷歡,笑著說道:「來時路上為夫便想,回來時便要與你如此這般交歡,試試感覺如何!」
彭憐緊緊讓柳芙蓉抱住自己腰肢,雙手扯緊大氅將兩人緊緊包裹,吩咐說道:「芙蓉兒自己挺動,有大氅支撐,想來不必費力。」
柳芙蓉快美難言,只見夜風如刀掠過,兩旁街景不斷變換,陰中無邊快美,更增無窮刺激,仿佛自己正在億萬生民面前交歡一般,她不敢高聲浪叫,只是伏在情郎耳邊低聲喘息嬌吟:「好哥哥……親夫君……爹爹……這般玩法……當真爽死個人……奴不行了……丟與夫君了……」
一股陰精突然泄出,道道淫漿噴薄而出,便是彭憐陽龜所阻,依然勁力十足,飄飄洒洒落雨屋瓦之上,其中淫媚,不可盡數。
柳芙蓉一路歡叫,淫興愈來愈濃,最後彭憐落入彭宅後院,於她耳邊說了一句「馬上到了」,她便瞬間大聲浪叫起來。
夜風嗚咽,天籟蕭蕭,柳芙蓉歡叫瀰漫其中,不知傳出去多遠。
左鄰趙家一位小廝拎著彭宅院牆居住,剛起完夜要回床躺下繼續再睡,忽聽夜風中一聲聲女子浪叫傳來,他猛然坐直身子,細耳聽了半天,只覺得如泣如訴、盪氣迴腸,胯下陽根驟然聳立,不過片刻便狂丟而出,他卻連碰都沒碰,不由暗忖說道:「這彭家小妾忒也風騷,只叫了幾聲就把小爺叫得丟了精,不知道那彭公子怎麼受得了!」
右舍劉家家主今日見了彭憐一起納了十房小妾,這會兒正在與愛妾身上作威作福,聞聽柳芙蓉隔空浪叫,原本便不堪的陽物忽然一泄如注,癱軟在小妾身上罵道:「這不像話的狗東西!深更半夜鬼叫個什麼!」
身下小妾哀怨一笑,耳中聽著那女子媚叫連聲,心中便想,若是自己能與那彭憐歡好,還不知道會浪成什麼樣子……
柳芙蓉高歌一曲,直到入門時仍未停止,等彭憐將她放在床榻之上,正好又丟一次陰精,彭憐順勢拔出陽根,由著澎湃淫漿迸射而出,被眾位妻妾看了個完全。
眾女齊齊驚異,一旁婢女珠兒被彩衣推了一推,笑著問道:「姐姐是否也這般尿的?」
第一百四十三九章 門戶之計
進了冬月,天氣愈發寒冷,除了正午時分烈日當空暖和些外,早晚時分寒意侵襲,外面已經站不住人了。
傍晚時分,天色昏暗,陣陣西風嗚咽,彭宅之內,後院正房房門緊閉,屋中燃著火盆,洛潭煙居中高坐,旁邊坐著應白雪、欒秋水兩位婦人,三人小聲說話,神態極是悠閒。
幾名丫鬟候在外間,吃著瓜子喝茶,其中有應白雪舊日的貼身丫鬟翠竹,也有洛潭煙如今的丫鬟司琴、司畫,還有欒秋水隨嫁過來的丫鬟杏雨,四個女子竊竊低語,漸漸熱絡起來。
「昨夜老爺睡在哪位姨娘房裡的?」杏雨年紀最小,小聲問司琴司畫。
司畫小聲笑道:「老爺昨夜本來在雪姨娘屋裡來著,後來又半夜跑去雲姨娘屋裡,折騰半夜,天快亮時才來夫人房裡睡下,我那會兒剛起夜躺下,恰好聽老爺與夫人說話說起這個!」
翠竹啐道:「你耳朵倒靈!是不是夜裡思春睡不著覺,惦記著爺收用你呢?」
司畫臉色一紅,搖頭說道:「人家可沒那麼想……」
司琴卻道:「左右咱們將來都是老爺的人,等老爺跟幾位姨娘們過了新婚這股熱乎勁兒,早晚都要收用了咱們……」
杏雨臉色紅紅的不敢接話,她年紀最小,於男女之事懵懵懂懂,心中暗忖若是像疼愛自己主母那般被老爺疼愛,豈不是……
她也不知道「豈不是」什麼,只是覺得又喜又怕,又期待又畏懼,卻不知道到底期待畏懼什麼。
司琴探頭去問翠竹道:「姐姐與老爺時間最久,不是早就被老爺收用了麼?好姐姐你且與我們說說,那該是什麼滋味?」
司琴年方二八,正是思春年華,每日裡耳濡目染,春心早就萌動的很了。
翠竹白她一眼,看了看外間,隨即低聲說道:「人間至樂,不過如此,以後好生伺候老爺夫人,總有機會讓你們試的!只有一樁,你們試過之後,只怕什麼如意郎君都看不入眼,寧可死守老爺身邊,為奴為婢、做牛做馬也是心甘情願,卻要想好了才是!」
司琴有些不信,搖頭說道:「老爺便風流俊俏些,又怎能比得過咱們擇一良人長相廝守?府里姨娘們個頂個的美若天仙,咱們便留下來,又能分得幾杯羹?」
司畫卻道:「看老爺夜裡總要去四五位姨娘房裡,有時候還要大被同眠,倒也不見得總輪不到……」
翠竹嬌媚一笑,低聲說道:「這便見仁見智了,是每日一回不痛不癢,還是五日十日一回欲仙欲死,總要看自己如何去想了……」
昨夜彭憐在應白雪處留宿,自己與珠兒自然隨著應白雪母女一同上陣,雖然彭憐疼愛應白雪母女兩個自然多些,但她與珠兒也各自受用了一回,那份美味此刻想來仍回味無窮,只這一次,便是死都值了,更別說來日方長,總有機會。
應白雪得彭憐喜愛,每每都要過來親熱一番,翠竹又與彭憐相識最久,甚至還比應白雪早些,自然更得彭憐看重,也不將她當作一般婢女,不時偷偷親熱拿言語撩撥,卻是別有一番情趣。
翠竹卻不會將這些宣之於口,如今府中人多嘴雜,光是姨娘就八九個,各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洛潭煙又是個精明過人的,保不齊什麼話傳到不該聽的人耳朵里,自己一個無名無分的貼身丫鬟,哪裡敢與人爭風吃醋,憑空惹出禍來?
眾女小聲嘀咕,外間自然聽不清楚,洛潭煙三女自顧說話,倒也不在乎丫鬟們說些什麼。
洛潭煙端起茶盞喝了一口熱茶,問應白雪道:「相公還在書房讀書?」
應白雪點頭道:「方才過來時,相公將生蓮凝香叫去,誰是要作畫,到底是不是真的在作畫,那奴便不知了。」
洛潭煙失笑一聲,「左右最後都要做到一起,畫不畫的誰去管他!」
「今日找兩位姐姐來,倒是有一樁事要與你們商議,」洛潭煙就著炭爐烤手,輕聲說道:「近來雪兒姐姐要將家裡收支往來帳目交給了我,我從來沒管過這些,一時無從著手,因此請兩位姐姐來,一起商量商量對策。」
欒秋水搖頭笑道:「在家裡我病著時你便替你父親打理家中事務,這些自然難不住你,娘如今再世為人,倒是不想在摻合進來了。」
洛潭煙看了眼應白雪,婦人立即心領神會,笑著對欒秋水說道:「你們母女之間倒是不必見外,奴與潭煙雖然不甚熟悉,畢竟也曾是雲兒婆婆,咱們三個總算有個親戚之情,這裡不妨將話明說……」
「府里這些位姨娘,要麼年紀輕輕不通俗務,要麼閒雲野鶴不問生計,指著她們成事實在是指不上的,」應白雪一番話,便是洛潭煙的意思,相比之下,反倒欒秋水似乎與女兒不那麼心意相通了,「便說溪菱婆母,她哪裡肯管家中瑣事?傾城也是個閒雲野鶴的,整日裡見不著人影;凝香她們幾個,每日裡就是讀書寫字、吟風弄月,誰也不肯沾染這阿堵物!」
「水兒是姐姐生母,自然也要助她一臂之力,咱們姐妹一起,總要將這家中收支經管起來,為相公分憂才是。」
應白雪一番話有理有據,欒秋水不住點頭,只得說道:「倒是為娘想得短淺了,既然如此,便不自量力,與雪姐姐一道,為吾兒多多出謀劃策才是!」
「只有一樁,莫要被人說了閒話,說你只用自家母親,不信旁人呢!」
洛潭煙笑而不語,應白雪卻道:「姐姐倒是多心了,莫說無人這般嚼舌,便是有人這麼想,煙兒姐姐是當家主母,信不信都理所應當,誰敢說半個不字?」
「且不說這些,雪兒姐姐且先說說,家裡如今收支如何,咱們一起商量個對策出來才是正經。」洛潭煙年紀不大,卻已隱隱有大婦風範,處置得宜之處,便連應白雪也心中暗自佩服。
應白雪侃侃而談,說道:「相公開門立戶,所有依憑,便是當日在雲谷時陳家變賣家產所得,以及偶得那些金銀古物文玩,當時在興盛府賣的七七八八,合計銀錢約七萬餘兩,多數都是銀票,少數一些金銀,如今都在庫里存著,鑰匙已交給夫人。」
洛潭煙點了點頭,應白雪又道:「還有一些價值過高、不好輕易變賣的古董文玩,共計三十四件,也都一併存在庫里。」
「興盛府那邊宅院田產正在典賣,大概能得白銀約八千兩左右,再加上之前那人送來兩擔金銀,預計闔府上下銀錢大概在十二萬兩,古董三十四件,此間宅院一座,另有南城水田八十畝,旱田兩百畝,至於各房金銀細軟珠寶首飾,便都不在此列,都歸各自所有。」
洛潭煙點了點頭,看了眼母親欒秋水,輕聲問道:「母親怎麼看?」
欒秋水有些難以置信,不由遲疑道:「相公年紀輕輕便攢下偌大家業,為娘這些年在洛家當家,卻也沒經手過這許多錢財!不說別的,單是這些天地,若是經營得宜,便也能不愁吃穿了!」
洛潭煙不由莞爾,與應白雪對視一眼,隨即笑道:「若是只看這些,母親所言倒是不差,若是算上支出,怕是就沒這麼樂觀了。」
應白雪點頭說道:「收入這塊,十二萬兩銀錢都是死的,既沒有借出去吃利息,也沒有做什麼買賣。那古董更是無價無市,輕易都不敢拿出手的,一個不慎便要惹來殺身之禍。」
「全家如今進帳,只有那些田地收些租賦,長此以往,必然是要坐吃山空的,」洛潭煙接過話茬,輕輕抿了口茶水,隨即笑道:「雪兒再說說支出一項,最後咱們三人再琢磨如何開源節流。」
應白雪點頭繼續說道:「支出這塊,每房按月有一份月例,姐姐五兩,姨娘們都是三兩銀子,丫鬟們各有一兩,除了姐姐與溪菱婆母房裡是兩個丫鬟外,其餘房裡都只一個,這般算來,每月光是月例銀子就要五十兩銀子上下。」
「還有外面應聲的僕役,後廚做飯的健婦,統統這些人按月發餉,也要二十餘兩銀子,」應白雪屈指娓娓道來,一切仿佛胸有成竹,「這還未算人吃馬嚼,一月也要百八十兩銀子,相公書房裡筆墨紙硯一應用度,將來相公人脈漸廣,宴請應酬便又是一筆不小開支……」
「現在籠統計算,每月總要兩百兩銀子上下才能夠用,」應白雪輕輕嘆息,「奴與芙蓉談過,岳家每月用度大概在二百餘兩上下,咱們比岳家少了些家人,卻多了十幾房姨娘,想來相差不大,算上相公將來可能的用度,總要每月入帳三百兩左右才能收入相抵。」
欒秋水聞言不由咋舌道:「尋常人家,一年十幾兩銀子便能過得不錯了,咱家一月就要用掉三百兩銀子?興盛府一處上等宅子,也不過三五百兩左右!」
洛潭煙點頭道:「誰說不是呢!要不說左鄰右舍看咱家都覺得厲害呢!尋常人家,誰養得起十幾房妻妾?只是相公已然這般做了,咱們只能順勢為之,倒是不必再說別的……」
「只說開源這塊,兩位姐姐有何想法?」
應白雪見欒秋水沉吟不語,率先說道:「奴早就想過,眼下手裡既有餘錢,芙蓉兒家裡又經營著販運生意,不如投些銀錢進去,與池蓮姨母的錢一起吃些利息。」
「只是這錢也不能都投進去,萬一有個差錯,全家上下怕是就要喝風去了,」應白雪又道:「正好農時已過,不如在南城挑著相鄰的地塊買些田地,倒是阡陌相連,管起來也方便,春夏秋冬四時瓜果,姐妹們吃個新鮮,有個天災人禍的,也能對付溫飽。」
洛潭煙輕輕點頭,應白雪穩重聰慧,這般計較正是持重之言。
應白雪笑笑又道:「左鄰右舍都在臨街路上改了幾間鋪子出來,咱們不妨也效仿之,正好臨街地段都還空著,也蓋上幾座房子,臨街開門,也不影響府里,是自己做些買賣還是租了出去,都是一筆進項。」
洛潭煙笑道:「當日那趙家便是因此才垂涎咱家院子的吧?」
此事早已時過境遷,應白雪卻猶如仍在眼前一般,嘆氣說道:「當時相公應考,趙家那般不依不饒,不是後來處置得宜,只怕真要被人欺負占了園子!」
「相公這幾日還去知州夫人那裡麼?」欒秋水好奇問起。
洛潭煙對母親笑道:「前些日子去過一次,最近只托繁忙,可是有日子未去了。」
應白雪莞爾說道:「姐妹們與相公新婚燕爾,總要過了這段,才好撇了咱們去會那娼婦!」
欒秋水不由笑道:「可莫這麼說別人,咱們姐妹名分上課都是青樓里贖來的姐兒,不比她高貴多少!」
應白雪笑道:「能做相公的娼婦是咱們姐妹的福分,這世上多少女子想做還做不成呢!」
欒秋水也笑著點頭,「倒是這般道理,若如此說,日後相公過來房裡入睡,倒要收他些嫖資才是!」
洛潭煙聽她二人說得越來越不堪,不由紅臉輕咳說道:「你二人差不多也夠了,正議事呢!說到相公就停不下來了!」
應白雪欒秋水頓時笑而不語,三女笑作一團,又繼續說家中開支之事。
欒秋水說道:「沿街建成幾間鋪面,雪姐姐老成之見,奴也贊同的,只是到不必租賃出去,姐妹之中,雲兒擅長調脂弄粉,不如開個胭脂鋪子,不過多雇些人炮製銷售,肯定是能掙錢的。」
應白雪聞言點頭,與潭煙說道:「水兒此言有理,雲兒弄得那些脂粉,之前我們娘幾個都是用著的,比脂粉鋪子裡好上不上,價錢還划算得多!」
潭煙也點頭道:「確實如此,姐姐於此鑽研多年,若開個脂粉鋪子,倒是成全了她!」
應白雪笑道:「當日在興盛府時奴便有此打算,只是諸事繁雜,總是無緣實現,如今倒好,這真能開起來,家裡既多了進項,行雲也有了事做,倒是兩全其美了。」
欒秋水笑道:「可不止呢!光是咱家中每日裡買的脂粉,怕不就能將鋪子養活了!」
「那便是一舉三得了!」
欒秋水又道:「誰說不是?再有一樁,奴聽相公說起,生蓮妙筆生花雅擅丹青,這些年畫了不少畫卷在家,煙兒姐姐又擅長書法,家中又有些古物文玩,不如乾脆開個書畫古董鋪子之類的,一邊延攬生意,一邊尋那合適買主,在奴心中,那幾件寶貝不如早些賣了才是真金白銀落袋,好過天天擔驚受怕、惴惴不安!」
「確實是這般道理。」洛潭煙聽母親說得在理,不住點頭笑道:「母親之前還謙虛說不懂經營,這幾句話說來,誰還不知道您的本事?」
她轉頭對應白雪道:「家中一應收支,你也不必交到我這裡,一來我沒什麼經驗,二來也不想操這份心,姐姐殺伐果斷,姐妹們也都敬服,我聽家姐說過,當日玄真仙師也與姐姐說過,這家還是要你來當才肯放心,如今我雖是主母,卻也理應如此!」
「只是如今家大業大,姐姐一人自然忙不過來,」洛潭煙牽起母親玉手,笑著說道:「倒要麻煩水兒妹妹,一起襄助管好諸般瑣碎,也好為相公分憂!」
她故意如此稱呼母親,欒秋水卻只是微微羞窘,輕輕點頭答應道:「奴謹遵姐姐吩咐便是!」
她這般柔順乖巧,反倒將洛潭煙弄了個大紅臉,應白雪見狀為她解圍道:「姐姐既然信任,那奴便卻之不恭了,只是幫姐姐管著家裡,主次之別卻要分清,每日晨昏覲見議事,姐姐莫要嫌煩才好!」
洛潭煙會心一笑,「都是自家姐妹,又哪裡會煩呢?」
三人笑談一回,哪裡像是母女長幼之別?便如尋常大戶人家妻妾和睦一般無二。
彭憐新婚燕爾,每日裡與嬌妻美妾蜜裡調油,又有美母相伴,幾位熟媚婦人婉轉承歡,只覺快意無限,哪裡操心這些雞毛蒜皮?他在書房裡與陸生蓮凝香幾女歡愉幾度,由著陸生蓮春情正濃時畫了幾幅春宮,留下眾女休息,自己逕自朝後院走來。
天色昏暗,距離晚飯卻還早著,彭憐信步入內,忽聽衣袂飄風聲響,他不必抬頭便知是練傾城歸來,轉身之際便已張開雙臂,隨即軟玉溫香便抱了個滿懷。
練傾城猶如乳燕投林一般鑽入丈夫懷裡,喜滋滋被彭憐緊緊抱著,嬌聲問道:「相公怎知是奴兒回來了?」
彭憐抱著婦人微涼玉體,得意說道:「你腳步聲微不可察,衣袂破風之聲卻比旁人還大,不是傾城這般身形高挑,誰能如此偌大聲響?」
練傾城莞爾一笑,緊緊抱住丈夫脖頸,甜甜說道:「奴這幾日飄忽來去,相公便這麼放心,奴不是出去偷人麼?」
彭憐哈哈笑道:「偷什麼人?難道為夫沒喂飽你這淫婦麼!」
練傾城嬌笑一聲,低下頭去聞了聞道:「有生蓮的味道,還有凝香的脂粉,還有……還有雲兒?」
彭憐點頭,「還有冰瀾也在,我們在書房寫字說話,一會兒便有些情動,大家樂了一回,這會兒還都睡著呢!」
練傾城面色更加嫵媚,輕輕掙脫彭憐懷抱,在他身前款款跪下,解開相公衣襟,便將那昂揚之物含進嘴裡。
之前幾位小妾已為他清理乾淨,練傾城此時舔弄,卻似極為美味,「上面有雲兒的味道,她的脂粉最為特別……」
兩人當庭親熱,彭憐不避寒暑,練傾城更是有內功護體,彭憐知道練傾城春情上涌,便也不在意仍在路上,逕自將婦人按到院牆邊上,撩開一群褪去綢褲,便插入肏弄起來。
練傾城低低媚叫,卻不怕被人聽見,彭宅里早就立下規矩,內宅外宅涇渭分明,不是老爺夫人有請,誰也不許擅自入內。
「夫君……相公……奴這幾日都在外面張羅……要在省里開幾家妓院……」練傾城媚叫連聲,說出了這幾日飄忽來去事由。
第一百五十章 花前月下
天色漸晚,華燈初上。
應白雪與欒秋水辭別洛潭煙,剛走到院門邊上,便聽前面夾道里傳來陣陣女子纏綿悱惻輕吟之聲。
應白雪身負武功,耳力自然強些,她最先聽到,隨手攔住欒秋水,示意她豎耳細聽。
欒秋水心領神會,仔細一聽,果然院外有女子陣陣嬌喘呻吟,她便小聲問道:「是誰?」
應白雪聽了半晌,笑著說道:「怕是傾城吧?咱們過去吧!」
欒秋水一愣說道:「這般撞見,豈不大家尷尬?」
應白雪撇嘴一笑:「誰尷尬?只有咱們姐妹尷尬的份,那兩人個頂個的厚臉皮,誰能尷尬?」
她又笑道:「相公耳聰目明,耳力比我強出百倍,咱們都聽得見他們,只怕相公早就知道咱們來了,這般躲著反而不美,不如去看個活春宮正好!」
兩女相視一笑,一起攜手出門,卻見夾道遠處與前院連通所在,一個灰衣婦人正雙手撐在牆上,高高翹起臀兒,一雙玉腿彎著,不住承受後面男子衝撞。
兩女各自帶著丫鬟上來,應白雪最先開口調笑說道:「傾城姐姐好興致呢!這般露天裡交歡,怎麼不到房裡與姐妹們一起玩樂?」
練傾城正快美難言,彭憐便道:「你個小淫婦莫要耍嘴!過來也如傾城這般趴著,爺要用你淫穴!」
應白雪媚笑一聲,過來扶牆趴下,如練傾城一般撅起臀兒,自己撩起裙擺扯下綢褲,回頭嗔道:「相公這般貪花好色,為何不去房裡暖呵呵的交歡?奴與傾城尚能忍耐,水兒身體卻弱,禁不起風的!」
彭憐笑道:「我又沒讓她來撅著!水兒過來,與你達親個嘴兒罷!」
欒秋水欣然領命,過來投入彭憐懷裡,主動獻上香舌任丈夫品咂。
彭憐與練傾城一番親熱,此時正是關鍵時刻,他抱緊熟媚美婦纖腰奮勇抽插百餘下,只覺被練傾城陰中媚肉陣陣吸裹揉捏,險些精關鬆動忍耐不住,情急之下,他猛然抽出陽物,頂入應白雪穴中,才算解了丟精之厄。
練傾城早已意亂情迷,自然不知道自己身體自然反應險些哄出丈夫精來,只是那般站著,嬌喘輕哼不已,她一雙雪白長腿裸露在外,與秋夜灰袍交相呼應,更顯白膩修長,看得遠處幾個丫鬟更加心蕩神馳。
翠竹與杏雨遠遠站著,看著幾女露天宣淫,翠竹畢竟受過彭憐恩澤,雖然心中渴慕,畢竟昨夜才享受過,倒也不覺得如何,那杏雨年方十四,夜裡聽過幾次彭憐與欒秋水行房便已心如鹿撞,此時眼見主人夫妻光天化日之下便敢宣淫,自然更加又羞又怯,想看卻又不敢去看,糾結之情,溢於言表。
彭憐頂著應白雪美穴抽插不住,看練傾城緩過神來湊過來獻上香吻,品咂一會兒美婦香舌這才問道:「你說要在省城開青樓是怎麼回事?」
練傾城湊到丈夫耳邊含住他的耳垂,嬌喘著低聲說道:「聖教避居多年,如今勢力增長極快,有心擴大影響範圍,西南五省,都要在省城裡新開數家青樓楚館,或明或暗,不盡相同……」
彭憐輕輕點頭,身下挺動不休,口中卻疑惑問道:「所以傾城這些日子隨在為夫身邊便是為此事謀劃?」
練傾城輕輕搖頭,「奴已拜別教主,如今已告老還鄉,不再為聖教驅馳,只是省城這邊是奴家養女娥眉管著,她年紀尚淺,奴怕有個閃失,便想一旁輔佐,等一切步入正軌,再抽身而退,與相公朝夕相對,長相廝守……」
彭憐笑著說道:「為夫倒沒別的意思,傾城既已同意入我彭家,自然不能再做這些營生,勾欄院裡強買強賣之事在所多有,終歸有損陰德,傾城卻不可不察。」
練傾城乖巧點頭,「奴也知道,這些年遭受這些苦楚,未嘗不是一種報應,相公且放寬心,奴只是幫著女兒搭台唱戲,斷不會牽扯其中的。」
一旁欒秋水情動非常,聞言卻道:「今日我與雪兒同姐姐商議家中開源節流之事,倒是說起要開個胭脂水粉店鋪,若果然傾城女兒要開妓院,不妨大家合作,到時財源廣進,也算一樁美事。」
練傾城笑道:「這倒是不妨,青樓里姑娘們用誰家胭脂水粉都是用,用咱們家的倒也正好兩全其美!」
彭憐用力頂入應白雪花房,幾番拉扯將她弄得丟了陰精,自己也不隱忍,汩汩泄在婦人陰中,這才笑道:「你們倒是好算計!」
欒秋水莞爾笑道:「才不是算計!奴們這是量入為出、量體裁衣!」
彭憐抽出陽物,按著欒秋水低頭含住,在她口中抽弄說道:「水兒且為相公量一量,入了多少,出了多少!」
欒秋水猝不及防跪在地上,隨即揚起臉來,一臉嬌羞可憐看著丈夫,口中香舌卻乖巧舔舐,檀口吞吐不休,神情媚人之至。
陽根上猶自沾著練傾城與應白雪淫液,還有彭憐剛泄出的陽精,淡淡異味傳來,欒秋水卻覺得花房中一團火熱,她吞吐片刻只覺口中脹滿,知道丈夫雄風再起,便仰起頭來用手套著擼動,嬌滴滴說道:「好相公……今夜去奴房裡就寢可好?」
彭憐雙手捧住美婦面頰,笑著說道:「一會兒在煙兒房裡用飯,你過來一起,今夜為夫要玩你們這對母女花!」
欒秋水嬌滴滴點頭答應,眼中春情無限,面上卻紅暈不減,嬌羞淫媚,不一而足。
眾人各自分別,彭憐攜著欒秋水一起到洛潭煙房中用過晚飯,當夜母女曲意逢迎,彭憐醉心其中,倒是不在話下。
自此而後,彭憐每日便在家中嬌妻美妾蜜裡調油,偶爾外出拜訪柳芙蓉偷歡,或者夜裡去知州大人府上與白玉簫雲雨,日子過得自在得意,好不瀟洒。
進了臘月,終於天降瑞雪,彭憐想起當日與應白雪雪中交歡,便順手將陸生蓮按在窗前,讓她一邊對著雪景作畫,一邊從後面插弄美婦淫穴,竟也樂趣十足,喜不自勝。
漫天白雪飄落大地,窗前幾株寒梅傲雪盛開,簌簌白雪之中,書房軒窗之下,陸生蓮一身火紅襦裙,下身不著寸縷,一雙白生生修長腿兒筆直立著,腳跟翹起,迎著身後丈夫抽送,低聲媚叫連連。
「好夫君……好相公……怎麼這麼會玩……如此美景良辰……還讓奴一邊作畫……一邊被你肏弄……」陸生蓮婉轉嬌羞喜不自勝,隨著身體搖擺配合丈夫抽送,她已丟了幾回,不是被彭憐扶著,只怕早已軟倒在地。
面前宣紙上畫了寥寥幾筆,只勾勒出眼前梅花與遠處峰巒,陸生蓮情迷意亂,再也拿不住筆,乾脆一把扔掉,專心體會丈夫粗壯火熱。
「當日我與雪兒也是這般在雪中歡好,她一身紅衣,與白雪相映成趣,為夫回味至今,仍是繚繞心頭不去!」
陸生蓮探手回頭抱住丈夫脖頸,與他親吻良久,方才嬌喘問道:「好相公……奴與雪兒姐姐誰更騷些浪些……」
彭憐朗聲一笑:「若論騷浪,蓮兒始終略遜一籌,但你勝在溫婉謙和,始終如水一般,也得為夫歡喜!」
陸生蓮嬌聲媚叫:「奴是有些不自量力了……雪兒姐姐那般風騷……便連傾城姐姐有時都被她比下去呢……」
「相公喜歡便好……奴也想每日都那般騷騷的……只想著被相公填滿……穴兒一直濕漉漉的……」
「以後天氣漸暖……奴裙下便不著寸縷……方便相公隨時取用……」
兩人深情款款,只覺柔情蜜意無限綿延,正難解難分之際,忽聽院外腳步聲響,管家蔡安小步進來,遠遠站在院門處大聲說道:「啟稟老爺,門外有位貴客求見,說是老爺故人,這裡有封拜帖……」
彭憐止住身形不動,抽出陽物就著陸生蓮裙裾擦了擦,一攏長袍遮住下體,隨即說道:「送進來吧!」
他已不避寒暑,陸生蓮卻是凡人,屋中燃著兩盆炭火,如此溫暖如春,陸生蓮才能只著一件襦裙作畫。
管家低頭進來,目不斜視將拜帖遞與彭憐,他年紀不大,不過三十出頭,原本是外省一家高門大戶家的二管家,後來那戶人家沒落,正好被應白雪請來,妻子也在府中做事,為人本分方正謹小慎微,很得彭憐夫婦器重。
彭憐打開拜帖,上面寫著兩列方正小楷,他看了看,皺眉自語說道:「巡按使座下察訪使,蔣明聰?我怎麼不記得有這樣一位故交?」
他如今已是舉人身份,又與知州江涴走得極近,自然結交不少州中權貴,想了良久卻想不起來認識此人。
但來人是巡按大人座下官員,這般登門拜訪已是禮數周全,自己一介布衣,何德何能要一個六品官員下拜帖求見?
他泛著嘀咕,連忙吩咐陸生蓮更衣,穿戴妥當,這才迎到大門之前。
雪落紛飛,雪花片片猶如鴻羽,彭憐立在雪中,看著管家招呼下人大開中門,衝來人拱手行禮道:「晚生彭憐,見過察訪使大人,有失遠迎,還請大人恕罪!」
眼前男子身形纖瘦,個子卻與彭憐相仿,見狀連忙拱手道:「在下冒昧前來,本就唐突,當不起彭公子如此大禮!」
「大人請!」彭憐伸手相讓,與蔣明聰一道進了廳堂。
「請大人上坐!」彭憐神態恭謹,禮數甚是周全,對方官居六品還在其次,他也不是沒見過大官,想他是巡按大人座下,州中不知多少人要與他巴結討好,能來自家拜訪,怎麼尊敬都不過分。
「這……」蔣明聰不安起來,卻聽身後一位隨從輕咳一聲,他便說道:「如此,本官就坐這裡了。」
兩人各自坐下,彭憐等下人奉上香茶,客氣說道:「一杯清茶,還請大人品鑑!」
蔣明聰輕輕點頭,隨意端起喝了一口,意外說道:「咦!倒真的味道不錯,王……」
他強忍住沒有回頭,沖彭連笑道:「往日本官所喝的,卻沒這般可口。」
彭憐笑道:「大人若是喜歡,一會兒便讓下人取些給您包著,帶回去慢慢品嘗。」
他叫來管家蔡安,低聲吩咐道:「去與二夫人說,取些茶葉包上,一會兒給貴客帶走。」
蔡安一愣,隨即點頭答應,躬身退下。
兩人各自喝了口茶,彭憐笑道:「雪天濕寒,大人幾位隨從不如也去偏廳喝幾杯茶暖暖身子?」
蔣明聰遲疑一下,隨即搖頭道:「不妨事不妨事。」
見他仍是不肯說明來意,彭憐笑著問道:「卻不知察訪使大人到寒舍來有何差遣?」
蔣明聰一愣,似乎沒想到彭憐會這般開門見山,隨即笑道:「本官只是聽說彭公子今科中了五經魁,心中仰慕,所以前來拜訪,倒是沒別的事。」
彭憐搖頭笑道:「座師抬舉彭某,取了個五經魁,彭憐心中慚愧,當不起大人仰慕之情。」
「公子年少有為,人物更是風流倜儻,令尊令堂教子有方,實在羨煞旁人。」蔣明聰笑著說道:「卻不知令尊何在,蔣某家中犬子頑劣不堪,說不到倒要向他老人家討教幾招。」
彭憐搖頭笑道:「家父在我年少時便已過世,小生受母親養大成人,如今承歡膝下,倒是得以孝順家母頤養天年。」
「如此……倒是難辦了……」蔣明聰皺眉不語,良久又道:「公子能否請令堂出來一見,蔣某心中敬佩老夫人,只想與她磕個頭,以示敬仰之情。」
彭憐微笑搖頭:「這卻難辦了,母親這幾日身體不適,見不得風,倒叫大人失望了。」
蔣明聰見他油鹽不進,毫無下口之處,便有些焦躁起來,有心回頭,卻又不敢,正躊躇間,卻見彭府管家進來,在彭憐耳邊低語幾句,又聽彭憐起身道:「大人稍坐,內子有事叫我,小生去去就來。」
他說走就走,留下蔣明聰在那裡目瞪口呆。
彭憐轉到後院,卻見應白雪欒秋水陪著母親岳溪菱站在角門邊上竊竊私語,便過去小聲問道:「母親可看真切了?」
岳溪菱臉色慘白,微微點頭,只是默然不語。
彭憐面色一凝,隨即將母親攬在懷裡輕柔撫慰,淡然笑道:「蔡安倒是機靈,知道將母親找來偷看。」
應白雪笑道:「相公才是機靈,讓管家找婆母要茶,她又不管著家裡錢物,管家又哪裡要得來?他來找奴家,奴想著不對,一打聽才知究竟,便將婆母請了過來……」
欒秋水小聲問道:「相公怎麼看出不對勁來的?」
彭憐冷笑一聲,「一個六品官員,想見我一個小小舉人,便是州中的官,怕也要派人來通傳,哪有親自上門的道理?不但親自上門,還那般鬼鬼祟祟,後面隨從一聲咳嗽便有了變化,也不知道誰想出來的計策,當真臭的可以!」
應白雪好奇問道:「那……那人真是……」
她後面話語沒說,如今彭憐身份貴重,在妻妾中已不是秘密,畢竟她們都已嫁入彭家,生死與共,再無區分,若那人真是當朝天子胞弟秦王殿下,豈不是做實了,彭憐果然是帝室遺珠?
岳溪菱依舊面色雪白,輕輕點頭說道:「是不是秦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確實是憐兒父親……」
彭憐輕輕點頭,隨即說道:「你們扶母親回去,我去前院打發了他們走再說。」
彭憐回到前院,見那蔣明聰正與後面那人竊竊私語,他便輕咳一聲大步入內,笑著道歉說道:「大人見諒!宅中出了些事,內子定奪不下,小生禮數不周,還請大人不要見怪!」
蔣明聰笑道:「不怪不怪!公子這般年紀輕輕便中了舉人,卻不知下步如何打算,可是要進京會試?」
彭憐笑道:「彭某十年寒窗苦讀,自然有心一舉成名天下皆知,明年會試,自然有心考上一考,便是不中,見識見識京城風物也是好的。」
彭憐這般一說,蔣明聰果然眼中閃過情急之色,只是他掩飾得極好,點頭笑道:「公子志向遠大,實在是我輩楷模!卻不知公子準備何日動身?」
彭憐笑道:「雲州離京城路遠,二月開考,一月上旬便要動身,卻不知大人為何有此一問?」
「若果然如此,本官到時回京,咱們不妨一路同行……」蔣明聰沒話找話,實在是無法繼續下去,想要告辭離去卻又不敢,一時間沉默下來,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倒不必,小生約了同窗好友,到時一起乘車前往,一路也好遊山玩水,體察民情,所謂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正好印證心中學問,倒是不必叨擾大人。」彭憐好整以暇,只看對方能搞出什麼名堂。
蔣明聰急的不行,險些便要抓耳撓腮,他又不敢回頭去問自家主上,心中思緒混亂,暗中嘀咕王爺這是什麼鬼主意。
「大人!大人!」彭憐叫醒蔣明聰,笑著問道:「大人杯中茶水已涼,為你再換一杯可好?」
蔣明聰一臉苦相,他已經喝了四杯茶了,再喝下去,怕是肚子都要撐破,自家王爺非要親自來府探看,也不知道這會兒看夠了沒有,他不咳嗽提示,自己也不敢輕易告辭,一時間無可奈何,悽苦點頭說道:「那……那就再來一杯!」
彭憐強忍笑意,叫來婢女奉茶,看著蔣明聰如同喝藥一般喝了口香茶,再想起他喝第一口時的喜悅之情,不由覺得諷刺至極。
彭憐神情自在瀟洒好整以暇,蔣明聰如坐針氈手足無措,二人城府本來自然蔣明聰強些,如今卻顛倒過來,自然其來有自。
蔣明聰身後那男子終於直起腰來,看著彭憐柔聲說道:「憐兒,去將你娘請出來吧!我想見她一面。」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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