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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少夫人對食 (43-49)與少夫人對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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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25 20:10:2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四十三)醋了
鹿鳴宴歸來後,東廂沸騰了。
大冷天下東廂顯得異常火熱,家奴們都知道他們的主子得了戶部的職位,主子當官,他們在主子底下當奴才的自然少不了好處,一時間前院頗有一派「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之象。
所有人都在慶祝,但柳無依卻沒什麼感覺,她不屑於做那依附於人的菟絲子,丈夫的名譽並不會落在她個人頭上,無論少夫人還是東廂主母在外人眼中多麼風光,和柳無依叄個字並沒有干係,她只在意作為柳無依的她。
可惜的是,現在即便提起十二商鋪的掌權人,人們都只會想起那是林宇的夫人,她嘔心瀝血留下的痕跡全部被有意無意抹去,而林宇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光鮮的站在所有人面前,當真可惡。
她沒有能力改變世人的觀念,但能改變自己,她儘可能的去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
想到葉流觴上回受的無妄之災,那觸目驚心的鮮紅還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她不能容忍這樣的事發生在她掌權下的東廂,更要杜絕此類事再次發生。
對心術不正的家奴毫不猶豫揪出來發賣,這次的柳無依展現出從未有過的冷情,絲毫不顧家奴的哭求。少爺當官的喜慶還未過去,家奴們就被迫捲入主母的雷霆手段中。
每當聽到認識的人被拖走發賣,家奴中的恐懼氣氛就濃郁許多,許多人不清楚為何自己被賣了,一聽到有人被賣就嚇的心驚肉跳,他們不停打聽,後來發現少夫人是在清理府中心術不正的人,有些人想到自己曾經聽從二夫人的命令,又或者因為二夫人生了孩子去依仗她,還欺負元妓。隨著越來越多人被賣,他們也明白了,元妓分明是少夫人的人,東廂真正的主子也是少夫人,他們錯的離譜。
醒悟過來的人再也不敢動歪心思,紛紛站好隊,竭力撇清關係,好在這種人心惶惶的氛圍持續了一段時間後,少夫人終於停止了發賣,只留下不到一半人口,緊接著就傳來好消息,少夫人給他們提高了福利。
這一舉動又讓倖存下來的家奴欣喜若狂,他們的心情就像在地獄和天堂走了一圈,嘗到甜頭立刻把被賣的恐懼忘到腦後了。因府中人少了,所以生活水準就好了許多,其中周小丫最遭人羨慕,她被提拔為一等婢子,還被安排到廚房當學徒,可把人羨慕壞了,都紛紛和周小丫打聽如何取的少夫人青睞。
周小丫日日被家奴圍著,她同樣沒什麼興致,後來幾乎一整日泡在後廚,除了如廁睡覺就像長在後廚一般。
東廂的日子回歸了平靜,一月後,林宇進入戶部任職,葉流觴的身體也徹底康健了。
許是因柳無依給的好藥,葉流觴康復後身體不僅沒有任何不適,體質還更好了,她長高了不少,身體也結實了很多,這種變化讓她驚喜又有些小驕傲,還挺起了胸膛。
以前在老葉家她吃不飽又要日夜勞作,她經常覺得自己身體孱弱,十五歲了個頭還沒有柳無依高,發育情況也很差,連那兒也小小的,正如二夫人初見她的身體時說她沒發育一樣,面對這樣的問題她都不知道如何回答。每次看到高大又強壯的天元都會羨慕,對比中還會生出自卑感,特別是喜歡上柳無依之後,她總是覺得自己站在柳無依身邊一點都不般配,不高也不強壯,反而像個小孩子。
可是現在——看著銅鏡中的自己,不知何時她已經完全蛻變,乾癟的身體上出現了很多流暢的線條,把她的身體勾勒的勻稱有力,枯黃的頭髮也已經烏黑起來,唇紅齒白,也算得上美吧?她摸著的臉頰,指腹下滑膩的觸感令她止不住竊喜,現在她有資格站在柳無依身邊了吧?
胸中的小鹿又開始了蹦跳活動,她拿出柳無依送的給她的乳膏塗抹,又找出柳無依送的衣服換上,看著鏡中高挑俊美的自己,自信心一下子又回來了。
走出房間,今天的陽光很明媚,但寒風卻冷的她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身子。
十一月中旬早就入冬了,氣溫只有幾度,自己的老葉家估計沒希望了,之前她並沒有放棄打聽老葉家的消息,但一直杳無音訊,許是亂世逃命去了,許是冬季往南遷了,現在找不到人,對此她什麼都做不了,連悲傷的時間都沒有。她的親近之人不多,血親沒了消息,唯一能做的便是用盡全力去珍惜眼前人。
想到一個月沒見的姑娘,葉流觴去了廚房。
廚房裡忙的熱火朝天,葉流觴環顧一圈,果然在角落看到某個呆呆的身影。
「葉總管。」伙夫們對她打招呼,態度殷勤,東廂大換血後他們都明白了葉流觴是少夫人的人,是一點都不敢得罪她了。
葉流觴點點頭以示應下,徑直往角落走去,看著那個呆呆的身影,小姑娘似乎有心事,坐在角落擇菜,手指嘩啦著盆中的菜葉,並沒有注意到她。
「當學徒可習慣?」她輕聲問。
「葉姐姐?」周小丫渾身一震,慌忙站起來。冒失的姑娘不小心踢翻了身後的小凳,凳子砸在地上,發出響亮的「哐當」聲,想扶起又不太敢,最後只能侷促的站在葉流觴面前,垂著頭。
讓周小丫過來廚房當學徒是她的意思。周小丫生性純良,這個大院終究不是她的歸宿,有機會她不介意讓她多學點,防患於未然。只是這一個月庖人和她說小姑娘總是獨自窩著,對學廚也不上心,這樣可不行。
葉流觴彎腰把倒了的凳子扶起來,示意周小丫坐下:「怎麼看到葉姐姐緊張成這般?可是不喜歡當學徒?」
「不是,我喜歡的,葉姐姐你坐罷,我站著就好。」周小丫死活不肯坐,葉流觴受罰後她就患得患失,總覺得是自己太蠢了,害了葉流觴。心中的愧疚無時無刻不在折磨她,葉姐姐養傷期間她一次都沒有去看望,不是沒去,而是去了卻沒有勇氣敲開葉姐姐的房門,現在葉姐姐康復了,她卻連和葉姐姐相處的勇氣都沒了。
「既然喜歡為何不認真學?若不喜歡葉姐姐給你換一個活。」葉流觴耐心的看著她。
「不是,我學的,只是……只是葉姐姐,要不葉姐姐還是別來看我了,我……我怕,我笨,我會害了葉姐姐的。」周小丫有些語無倫次,她的淚水蓄積在眼眶中,明明非常驚恐無助,但又那般倔強。
「你沒有害我!」看著慌張的根本聽不進去話的女孩,葉流觴不得不稍微提高了聲音。周小丫霎時僵在了原地,大眼睛裡的淚水也僵住了,葉流觴緩了語氣:「你沒有害我,不用這般自責。」
「葉姐姐?」
「你隨來我罷。」
周小丫只好跟上葉流觴,腳步踉踉蹌蹌,還是戰戰兢兢的。兩人來到一處沒人的地方,葉流觴在懷裡摸了摸,拿出一紙契約,遞給周小丫。
「你看看這罷。」
「這是?」周小丫看著那張白紙,她已經跟著葉流觴認了不少字了,勉強能辨認出上面的贖身二字。顯然這是一張贖身的契約,名字的一行寫著幾個字,她不認識,看的有些不明所以。
「這是之前打葉姐姐的家丁,他的親屬早就把他贖出去了。」葉流觴解釋道。
「啊?他、他出府了!他打的葉姐姐這般重,怎的就贖身了?」周小丫驚叫出聲,發現自己失態了又慌忙收了聲音。
「我不是這個意思。」葉流觴無奈:「你不覺得奇怪嗎?現在災年,到處都是饑民,為什麼他家有錢贖身呢?」
「對呀。」周小丫好像明白了什麼:「所以贖身有問題?」
葉流觴點頭:「早不贖身晚不贖身,偏生打了我之後就贖身出去了,不湊巧嗎?分明是有人專門贖他出去的,你猜還能是誰?」
「你是說陷害我們的人?」周小丫恍然大悟。
「不錯,他打葉姐姐的時候用了死勁,這也是陷害你那人授意的,她的目標本來就是葉姐姐,與你無關,只是剛好利用了你,換句話說,若沒有你,她也會尋別的機會陷害葉姐姐。所以不是你害了葉姐姐,是葉姐姐害了你,若不是我,你也不會挨那一板子。」
周小丫的腦子快轉不過來了,所以這一切只是一次針對葉流觴的陷害,她不明白,這裡的生活比外面好得多,為何還要斗個你死我活?她真的不明白,不明白。
「葉姐姐,我不懂,為什麼他們還不知道滿足,還要利用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就被他們陷害了,還用我去陷害你,嗚……她們為什麼要這樣呀?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他們給我銀子我也不知道那是官銀,嗚嗚……也沒有人相信我。」
「別哭了,不怪你,一切都過去了,以後葉姐姐會注意些的,不會再讓人利用你。」葉流觴心頭悶悶的,明白嗎?她也不明白,或許這就是人性,解決溫飽問題後又會逐利,逐利後又要逐權,那奪取權力以後呢?這就像一個無底洞,永遠都沒有盡頭。
「還是怪我,是我愚鈍,不然也不會中計。」周小丫哭著搖了搖頭。
「好了,生性純良不是你的錯,萬事講究因果,若不是葉姐姐,你也不至於被利用,說到底是葉姐姐種下的因,才會有這個果,你不必顧慮太多,在後廚好好當學徒知道嗎?」
「嗯。」
「有所學成的話葉姐姐找個機會把她送出府取,這樣你就再也不用擔心被人陷害了。」葉流觴用帕子拭去周小丫眼角的淚,女孩抽抽嗒嗒的,止不住的哭聲讓人心碎。老葉家沒了消息,除了柳無依外周小丫就是她唯一的親人了。
「嗯,我定會好好當學徒。」
偏殿里兩個少女互相安慰著,一個少女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另一個少女有點無措的擦著源源不斷湧出的熱淚,畫面美好的就像世人眼中的青梅竹馬。
正當兩人沉浸在這一刻的溫馨時。
「咳咳。」
突如其來的輕咳猛然把她們拉了回來,葉流觴和周小丫幾乎下意識彈開,葉流觴扭頭看去,柳無依不知何時已經來到身後,正表情古怪的看著她手中的帕子,她訕訕的把帕子收起來,還本能的鞠了個躬。
「少夫人。」
「呵。」柳無依皮笑肉不笑,方才看到了什麼?葉流觴拿帕子替這個姑娘拭淚?她都沒有這種待遇!
空氣中似乎瀰漫著一股酸味,柳無依越過葉流觴,走到偏殿的太師椅坐下,冷著臉也不說話。
葉流觴尷尬的站著,第一次替周小丫擦淚就被撞見了,還被柳無依看到,真是倒霉。看著柳無依冷冰冰的眼神,她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幾步,生氣了?看了看秋華,可是秋華只是輕哼一聲就扭過頭不理她。
怎麼搞得像在審問她一樣?
「夫人可是要用膳?」看了眼時辰,葉流觴斟酌問道。
「是有點餓了,那就把午膳呈上來吧。」涼涼的眼神斜睨過去,話語更是逐字的往外蹦,聽著怪磨人的。
「好。」葉流觴立刻領命,親自去給柳無依盛飯。
葉流觴離開後,偏殿就只剩秋華柳無依還有周小丫了,空氣死一般寂靜,比寂靜更恐怖的是那股越來越冰寒的氣場。
周小丫顧不上擦臉上的淚水和鼻涕了,被嚇的雙腿直哆嗦,少夫人看她的眼神好奇怪,好像在看一個敵人?她站在這裡,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來自東廂主母的低氣壓不是她一個小奴才承受的住的,更別說她還是一個脆弱的奴才。
快被壓得喘不過氣來時,葉流觴總算盛了飯回來,周小丫連忙向自己的葉姐姐投去求救信號。
不求救不要緊,一求救柳無依的低氣壓更冷幾分。
柳無依打量著她們,以前就知道葉流觴和周小丫關係不錯,如今一看的確關係匪淺,葉流觴認罪就是因著周小丫,她想過葉流觴只是珍視這個夥伴,可是現在看來有點過於親密了。
擦眼淚,她都沒有!
(四十四)有心上人了還不知道注意點
葉流觴剛剛走進來就看到被壓的面如菜色的周小丫,她無奈的看了柳無依一眼,暗忖這人也太小氣了。
千金小姐居然和一個家奴過不去,看來不僅是個木頭精,還是醋精。不過周小丫確實太依賴自己了,葉流觴想了想,端著食案走過去。
「夫人,用膳了。」她雙手抓著食案,舉過眉頭,半低著頭沒有看柳無依的眼睛。
正想著葉流觴該如何解救這可憐的奴才,沒想到對方突然來了這麼一出,柳無依霎時明白過來,心中的酸味陡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甜蜜。她努力板著臉,裝作勉為其難的樣子把食案接過來,放在茶几上。
「讓本夫人看看今天葉娘子做了何菜?」
「十珍豚、素炒叄鮮和蓮藕排骨湯,該合夫人口味的。」葉流觴退了半步,仍是低眉順眼的候在一旁,看著柳無依吃著她親自盛的飯,心裡跟摻了蜜糖似的。
「噗,小姐,你們這是在作何呀?」秋華笑得露出兩排小米牙,柳無依和葉流觴在一起時總會做些她們看不懂的事,但是絲毫不影響她們之間的默契。
周小丫同樣一頭霧水,葉姐姐和少夫人的關係怎麼也這麼好了?
「就是舉案齊眉的故事。」葉流觴笑著道。
「舉案齊眉?」
「嗯,相傳以前有一對夫妻,他們非常恩愛,夫人每天都會給自己的丈夫做飯,因著不敢直視丈夫的雙眼,所以每次都是這般拿著食案舉過眉頭,丈夫則把食案接過來,每次都吃的津津有味。世人覺得這對夫妻很恩愛,所以就有了舉案齊眉的典故。」
葉流觴一邊解釋著,眼睛卻是看著正津津有味吃著飯菜的柳無依,這次只能拿廚房現成的菜,若未來有機會,她要親自下廚,當然,這得她學會了下廚再說。
「這不對吧,聽著分明是夫人更愛她的丈夫。」秋華怒了努嘴。
「是呀,只是典故里的夫人據說長的奇醜無比,丈夫在娶她之前有許多追求者,夫人公然放話說今生要嫁只嫁他,這位丈夫聽後竟真的拒絕了所有追求者,把夫人娶了回去。」
「聽起來倒挺有意思的。」秋華咂嘴道。
「這也行呀。」周小丫懵懵懂懂,但她很快發現奇怪之處:「舉案齊眉說的是夫妻恩愛,那葉姐姐……」她震驚的看著眼前的葉姐姐和少夫人,方才葉姐姐對少夫人做舉案齊眉,豈不是!
……
「我吃飽了。」清冷的嗓音響了起來,周小丫看過去,柳無依已經吃飽飯,擦了嘴往外走。
葉流觴見狀連忙追了上去,周小丫也想跟過去,卻被秋華攔住了。
「秋華?」
「別去打擾她們,方才你該是猜到了,舉案齊眉,我家小姐和葉流觴便是如此。」秋華說的認真,葉流觴和周小丫關係太好了,雖然現在沒有發展出情愛,但早點挑明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可不想自家小姐好不容易相中的如意郎君,最後被偷家。
「葉姐姐,少夫人……」周小丫驚愕的無法言語了,她知道葉流觴很受少夫人關照,原以為是葉流觴的學識有功,卻不想還有這一層原因。
但是,少夫人不是已經……這如何能行?嫁人了還能和另一個天元在一起?這不是紅杏出牆嗎?她呆呆的看著葉流觴和柳無依的背影,秋華離開後她依舊不知作何反應。
葉流觴跟著柳無依來到後院,因著二夫人禁足,少爺又去了戶部,沒有家奴涉足的後院就成了她們的約會聖地,經常二人來到這裡,調調情,說說話。走到一面牆後,葉流觴上前拉住柳無依的手,感受到那隻手下意識要甩,她連忙抓穩了。
「生氣了?方才我只是無意間的,我和她沒什麼的,你別多想。」葉流觴老實坦白,這次的事周小丫太無辜了,都是她的疏忽,向來心軟的她一愧疚上來就捨不得看著姑娘家哭,但這不代表什麼,更不代表她和周小丫有關係。
「你還說呢,你說你,都是有心上人的人了,還不知道注意點。」柳無依轉過身,看著葉流觴老實巴交的樣子就來氣,她突然把手探進葉流觴的懷裡,四處摸索。
葉流觴一下僵直了身子,懷裡的小手來回摸索,猶如一尾狡猾的魚兒,在她身上嬉戲,雖然隔著一層衣服,但被碰到的地方還是不可避免的發燙起來。俊美的臉龐很快泛起一層淡紅,少夫人做什麼突然把手伸進她衣服里,她快瘋了。
「小姐,別鬧。」
「哼,現在知道害羞了,方才怎麼不知道?」柳無依把手抽出來,她的手上已經多了一條帕子,是方才葉流觴用來給周小丫拭淚的帕子。看著帕子上浸濕的痕跡,更不樂意了,葉流觴怎麼可以把溫柔給予別人,還是另一個坤澤。
「是我疏忽了,別醋了,我都聞到一股酸味了。」葉流觴說著還作勢捂了捂鼻子,似乎被狠狠酸到了。
「我自個兒醋我自個兒的也不成?方才你做舉案齊眉是想要告訴她我們的關係?」柳無依直接開門見山。
「對呀,你看看我們的關係適合開口嗎?只能折中這般了,不說的話我怕以後會有不必要的麻煩。」葉流觴上前把柳無依摟進懷裡:「她很善良,並非有心計之人,進府後一直是她陪著我的。現在我算舉世無親,我把她當妹妹,不管她我做不到,況且這次的事都是因著我們她才會被陷害,我不希望你怪她。」
「我自然理解你,只是你就這般想我的?我又不是不講道理之人,你至於這般上趕著袒護她嗎?」柳無依埋在葉流觴懷裡,瓮聲瓮氣的說。
「是呀,我的依兒最講理了。」葉流觴湊近柳無依耳旁低聲哈氣,聲音故意壓著,嗓音低柔寵溺,果然,光是聽著這番話懷裡的人兒就羞紅了臉——這是她最近發現的,柳無依很喜歡甜言蜜語,只是她生性靦腆,嘴又笨,不太會說話。
「有錯就是有錯,休要甜言蜜語糊弄我。」柳無依臉上有點熱,但少夫人的威嚴還是要立住的。
「那不糊弄你了,你想要我如何補償?」葉流觴抱著柳無依,現在她的心裡全是滿足感。雖然現在她們還困在大院裡頭,但每時每刻都是快樂的,她儘量忽略以後可能面對的困境,對她來說,快樂的時光本就珍貴,若快樂的時候還要煩惱以後可能的困境就太得不償失了。
今後她會想辦法把周小丫送出府去,至於她和柳無依的困境,她會和柳無依一起面對,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會找到出路的。
聽到補償柳無依頓時就來勁了,她意味深長的看了葉流觴一眼。
「怎麼了?」葉流觴疑惑道。
「隨我來,我有東西給你。」
話畢,柳無依神秘的牽著葉流觴回房,還順手帶上了門。葉流觴忽然有種金屋藏嬌的感覺,不對,是木屋藏嬌,那個嬌還是她,總是被柳無依藏起來。
等了一會兒,見柳無依在柜子里拿出來一個木盒子,一臉壞笑的遞到她手中。
「這是什麼?」
「打開看看。」柳無依已經迫不及待,仿佛她才是開禮物的人。
葉流觴狐疑的打開盒子,落入眼前的是一個乳白色的膜狀物,這個東西有點眼熟,但她沒有見過。拿起來時,一張俊臉卻是霎時紅潤無比,她慌張的後退好幾步,手中的東西也掉在了地上。
那東西長長的,管狀,似乎是套在某些地方的。
(四十五)你為何不在我裡面釋放?
「哎呀你作何,這是我好不容易買來的,都讓你弄髒了。」柳無依忙把地上的東西撿起來,吹了吹又用帕子擦乾淨。
這可是人人嚮往的如意袋,女人用過都說好!
雖說禁止女為男淫,但觀念是一回事,現實卻不會跟著叄觀走,女子也是有慾望的。大院裡雖然有元妓,但不是時時刻刻都能叫元妓伺候的,整天守著一張空床,面對著日益空虛寂寞的身體,夫人們為了滿足慾望可謂無所不用其極。
像一般的女子之間磨鏡,夫人與小妾間「你呼我木瓜,我呼你瓊琚」,又或是夫人與家奴對食,互相扮演尋常的伴侶,都是為了填補寂寞孤寡的心,當然丈夫為了杜絕後宅發生此類有辱門風的事,也制定了諸多家法,甚至還有駭人聽聞的浸豬籠,但仍然屢禁不止,青春還是經不住誘惑的。
夫人的需求旺盛,又不缺錢,如此大的利益驅使自然引來了不少為錢鋌而走險之人。有人願意當面首,有人願意為元妓,隱蔽的法子還進一步提升,為防止留下痕跡或珠胎暗結,如意袋問世了。
如意袋是一個套在根上的袋子,可以隔開天元的雨露,讓偷情更加隱蔽。
一開始的如意袋材質不好,都是用油紙什麼的,容易破不說,還硬,後來有人發現羊腸和魚鰾很不錯,現在的如意袋都是用羊腸和魚鰾製作,單薄光滑,柔韌性還好。她買的這個就是羊腸的,買的還是最貴的,保證萬無一失,用的時候用溫水泡軟,用完了洗乾淨還能反覆使用。
「這、這不成的,若小姐想要,我可以用手,用嘴也可以。」葉流觴還是擔心,做管家幾個月,她當然也知道這種東西,但是到底行不行得通誰知道?若發生了意外破了,她們如何補救?
「我不是想要,我只是不想那樣。」柳無依嘆了口氣:「雖然用手也可以讓我舒服,可是我不僅想要,我還想和你親熱,親密無間的交融那種,心裡頭想要,你能懂嗎?」
「心裡想要?」葉流觴愣愣的重複一句。
「你不想和我更親熱一點麼?除了想要以外的渴望,每次和你做了雖說身子舒服了,但心裡總是覺得缺了點什麼,一次又一次用手後更明顯,就……我想和你行房,用你的東西插、插進來,填……填滿的感覺。」這話實在有些難以啟齒,柳無依說的臉紅脖子粗,天吶,她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葉流觴這個笨蛋!
……
葉流觴這回懂了,她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紅,臉部肌肉都快抽筋了:「無依總能語出驚人。」
柳無依氣急敗壞的抓住葉流觴的衣領:「和你說認真的,你就不想要我嗎?我怎麼不見你想要我,你不想占有我?」
葉流觴扭過頭去,雙手本能的抓住了衣角,怎麼可能不想?占有柳無依,讓柳無依在她身下承歡的想法每日都在她的大腦中喧囂,但現在她們真的有肆意妄為的資本嗎?不計後果的紙醉金迷,其代價就是她眼前的幸福日子會頃刻間失去,至少現在,身體上的慾望並不足以讓她去冒險。
「說話呀,怎的又不說話?」見葉流觴不回答問題,柳無依忽然感到很委屈:「流觴,我想和你親近,還想占有你,喜歡你在我體內的感覺,我喜歡你。」
「依兒……」
「我不常說這樣的話,但是我真的很喜歡你,我很喜歡你和我那般,也喜歡看到你因我感到舒服。」她說的太羞人,再一次把自己羞的發紅,也讓葉流觴感到滔天的羞恥。
葉流觴試圖把自己縮成一團,這樣她就不用害羞了,為什麼柳無依總能說出這樣的話,她覺得自己已經不認識柳無依了。還記得剛進府的時候,她對柳無依的認知是一塊木頭,接觸後發現柳無依外冷內熱,有點悶騷,可是現在,眼前的簡直是一朵盛開的曼珠沙華,勾人攝魂,她會在溫柔鄉中不知不覺死去嗎?
「我們試試這個好不好?我好不容易買回來的。」柳無依好說歹說,拿著如意袋央求她,活像一個討要糖果的小女孩。
被滿懷期盼的眼神看著,葉流觴嘴唇抖了抖,最後卻是又一次別開頭去。
見葉流觴不肯鬆口,柳無依耐心沒了,她擰著眉,身為千金小姐的她都舔著臉央求了,結果葉流觴還不上,真是蹬鼻子上臉!大小姐的脾氣一下就上來了,起身坐在一旁,抱著手不說話了。
「你作何?」葉流觴無可奈何的軟下態度。
「你嫌棄我幼稚不成?」這個時候的柳無依就跟被奪舍了一般,要多幼稚有多幼稚。
「不是。」
「那為何你不答應,我和你已經情定,為何不能親熱?」
「不是不能,若出了意外如何是好?你可想過如何補救?」
「不會有意外,我特意買的最好的,保證不會有意外,我知道你想著以後,可是,可是流觴,現在林宇已經封官了,我們的自在生活隨時就會消失,以後院裡也不會只有我們倆,會進來越來越多夫人,甚至……甚至我會生下林宇的子嗣。」
說到子嗣,柳無依的雙眼黯淡無光,後嗣之患是兩人定情以來心照不宣的禁區,沒人敢提及,生怕提及就會讓夢境般的生活支離破碎。可是她們現在的生活本就來之不易,和有了上頓沒下頓的野獸沒什麼區別,她們的日子隨時都會被外界因素擊破,自在的日子本就不多,珍惜當下及時行樂不為是另一種闊達,葉流觴不會不懂。
聽言,葉流觴也沉默了,子嗣的問題她自然懂的,只是不敢去想,也沒有資格想。雖然柳無依喜歡她,但不管怎麼說她其實是一個第叄者,一個插足柳無依和林宇之間的第叄者,她不敢過問孩子的事,也沒有能力解決,唯一能做的就是裝傻,每天喝柳無依過的開心一點,但也讓心口的痛越來越清晰。
想了一陣,葉流觴頹然地垂著頭:「無依,我不敢想以後的日子。」
「我知道,所以我們現在至少過好一些,總不能一輩子連快樂的機會都抓不住,若以後我們緣分盡了,至少現在的日子也夠我回憶一輩子了。」柳無依抱著葉流觴:「流觴,你不是我的婢女,不要總是像個婢女一般伺候我,伴侶之間該有的肌膚之親我們也要有。」
「你總是這般多的歪理。」葉流觴咕噥著嗓音,緣分盡了?柳無依休想。
「那你答應了?」見葉流觴沒有拒絕,柳無依欣喜一笑,仿佛沒有拒絕就等於答應。
「我沒這般說。」葉流觴依舊乾巴巴的。
「答應就是答應了,天元別總是磨磨唧唧的,小心不討坤澤喜歡。」知道葉流觴鬆口了,柳無依拉著葉流觴一起坐在床上,好奇的打量著盒子裡頭的新鮮事物。
葉流觴把那個套套拿起來,套套乳白色,很薄,一端封閉,一端開口,開口上還有一圈細繩,該是用來綁住什麼的。光看著她就臉紅心跳,這怎麼用呀?
其實她不懂怎麼用,根本沒用過,看著似乎是直接套在她那裡上面就可以了,她把手指伸進套套里,好奇的看著套在手指上的套套,怎麼這般鬆鬆垮垮?
「哎呀,不是這般,先放在溫水中泡軟了。」柳無依立刻把套套搶過來,生怕她毛手毛腳的弄壞了。
葉流觴只好臉紅紅的看著柳無依的動作,套套浸入溫水中,很快,乾癟的質地就充盈起來,整個套套舒展開,約莫一炷香後,套套就完全舒展了,質地輕薄柔軟。
柳無依把套套拿起來,試探著扯了扯,感受其任性,又往裡面裝水檢查有無破損。
裝滿水的套套墜下來,變得更加薄,近乎是透明光滑的形狀,樣子就如同天元的那處差不多。葉流觴無法直視那個形狀,她發現尺寸對現在的她來說貌似有些……小!
「行了,快脫褲子罷。」確保套套不漏水,柳無依把水倒出來,隨後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葉流觴。
葉流觴尷尬的快把頭埋進胸口裡了,她真的很好奇,柳無依就不會害羞嗎?
「幹嘛呢,磨磨蹭蹭的。」
「你都不會害羞呀?」葉流觴小小聲的說,為什麼柳無依對這事一點都不感到難為情,莫非是嫁過人的緣故?
「不是我不害羞,是你太害羞了,扭扭捏捏跟個坤澤一般。」柳無依索性跨坐在葉流觴腿上,和她面對面的抱著:「流觴,你是個正常的天元,看著自己心愛的坤澤當如何?」
這還用說嗎?葉流觴看著柳無依,兩人的距離很近,她能感受到柳無依說話時氣息呼在臉上的熱感,淡淡的幽蘭瀰漫開來,噴在她臉上,似能醉人。
呼吸不知不覺急促了幾分,清澈的瞳孔倒映出柳無依眉梢上的清媚,旖旎的眼底浮現出慾望。雙手本能摟住身上的嬌軀,身隨心動的追隨著柳無依的香甜。
水香緊隨幽蘭,鋪散在房中,柳無依得意的摸著女郎染上情慾的臉龐,心中的滿足感幾乎要溢出來了。
這是個非常有道德感,或者說被道德荼毒的可憐天元。葉流觴平時很少動情,哪怕面對她,若不去挑逗,葉流觴也不會有這方面的想法,一簇一笑都在履行正人君子的行為規範。
葉流觴的慾望和靦腆的性子一般,整個都是內斂被動的,這樣的天元真的很少,可以稱之為罕見。或許不少人會覺得這樣的天元太木訥無趣,但她卻覺得這是一塊玉石,需要有人用心精雕細琢,才會展現出其華美的色彩。
氣氛一點點升溫,女人的小手沿著女郎的下巴摸索,稍顯剛毅的線條讓她的五官變的稜角分明,卻又因著女子陰柔的氣質而整體柔和了許多,英氣,卻又不失柔美,特別是散著頭髮,雙眼染上情慾的時候,甚至迷人的如一隻夜蝶,靜謐而美好。
指尖沿著下巴往下滑,撫過白皙滑膩的秀頸,拂過隆起的胸前,踏過平坦的小腹,最終停留在天元的慾望上。天元的慾望仍是蟄伏狀態,但那份觸感分明帶著微硬,她含住葉流觴的耳垂,笑意盈盈道:「想要嗎?」
葉流觴縮了縮脖子,羞的全身都泛紅了。
「放鬆些,別這麼緊張,吻我。」柳無依引導著年輕的天元,順勢把自己的脖子湊近葉流觴的臉頰。
一股幽香鑽進她的口鼻,葉流觴幾乎是本能的舔舐起來,牙根在發癢,信香克制不住的泌出來,想標記。天元的牙齒有些不同,在左右尖牙上方的口腔內生有腺體,可以泌出信香,咬破腺體,注入自己的信香,則為標記。
一般來說標記是永久的,一個坤澤只能被一個天元標記,但更強勢的天元卻可以再次標記這個坤澤,甚至完全覆蓋前一個天元的標記,從別的天元手中搶奪坤澤。
葉流觴顯然有一瞬間動了這種心思,她甚至覺得她能夠從林宇手中搶奪柳無依,她被那股幽香和慾望左右,忘我的舔舐著柳無依光滑柔嫩的脖子,每一寸嬌嫩的肌肉都讓她貪戀,含進嘴裡反覆舔舐,用牙齒輕輕啃咬,但又克制的收著力道,不敢留下痕跡。
脖子上克制而迷戀的親吻很磨人,卻讓柳無依不是滋味,意亂情迷的時候,葉流觴卻還要克制著,不能無所顧忌的親吻她。她們的關係到底委屈了自己的戀人,她抱著葉流觴的頭,吻了上去,比葉流觴更加熱情,手也在這時揉捏上天元的慾望。
「流觴,你會給我的罷。」
「給你。」葉流觴張嘴難耐的喘了口氣,拿起套套向自己身下套,只是卻又被搶了去:「無依?」
柳無依把套套撐開,在葉流觴疑惑的表情下邪魅一笑。
「我幫你。」
葉流觴尷尬的收回手,沒有動作,靜靜看著她。
柳無依扯開葉流觴的褲子,把那根依舊粉嫩的肉莖放出來,肉莖翹立在空氣中,在她的目光中還調皮的晃了晃,仿佛在和她打招呼,真是個愛展示自己的小東西。
想到等下要把這跟可愛的東西套住,心裡竟平白生出一絲愧疚感,總覺得在欺負「小流觴」了。但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她摸了摸挺立的小東西,默念了一聲「抱歉」,遂拿著套套套上去。
因著套套不能制定大小,她這個是憑記憶挑選的,但這會兒居然發現明顯小了。她一手握著葉流觴的命根子,一手用力往下拉套套,動作簡單粗暴。
「唔,疼。」葉流觴倒吸一口涼氣,脆弱敏感的地方被緊緊勒住,悶悶的不說,還很擁擠,擠的她很不舒服。再看柳無依用力的拉扯那個套套,自己的東西都被勒成深紅色了,她有些擔心,這到底行不行呀?
「流觴,你這裡怎的大了這麼多?這回買的大小都不合適了,你先忍一忍。」柳無依也才注意到不是她選的尺寸有問題,而是葉流觴這裡分明長大了不少,幾個月前還是小小的一根,現在卻發育了許多,導致她按照幾個月前的尺寸買的套套不合適了。
好不容易把套套上,她拿起套套根部的細繩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美滋滋的欣賞自己的傑作。
原本肉莖是有點稜角的,特別是頂端的肉冠邊緣突出,現在被羊腸套套住,稜角全部抹平,成了一根圓滾滾的小棍子,根部打著一個蝴蝶結,又可憐又好笑。
她揉了揉憋屈的「小流觴」,心下想著還是要趕緊買個大的,勒著多了影響了她的天元發育就不好了。
「流觴,委屈你了。」
葉流觴嘆了口氣,就不該答應柳無依,感覺她好像被折騰了。抱著柳無依翻了個身,柔柔的看著身下情意濃濃的女子。柳無依的頭髮已經放了下來,如她這般披散著,如瀑的青絲散在床上,幾分柔美幾分嫵媚。女子臉上染著情慾,雙眼帶著鼓勵與期許,她知道,鼓勵和期許都是因著她,自己鍾情的女人在等她呢。
「無依,你說我們緣分會盡,但是,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不管今後發生什麼,我都會伴你左右。」說完這句話,葉流觴俯身堵住柳無依的嘴,她不想聽柳無依說什麼,身為家奴的她的確什麼承諾都拿不出來,但至少陪著柳無依是她拿得出的。
「流觴……」柳無依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又迅速淹沒在濃濃的慾望中。罷了,這個死心眼的姑娘……感到葉流觴身體的僵硬,伸手搭上葉流觴的腰,儘量和她貼在一起:「流觴,進來。」
「要先摸一摸吧?」沒想到柳無依會直接讓她進去,葉流觴認為還是要前戲吧,低頭看去,卻見柳無依似笑非笑瞧著她,緊接著拉著她的手按在身下。
觸手可及一片濕潤滾燙,瞬間把手掌打濕,葉流觴震驚無比,柳無依居然濕的這麼快?還記得第一次的時候,柳無依乾的她連進去都困難。
「快進來呀~」柳無依故意嗲嗲的叫。
「好好說話!」葉流觴捏了捏她的小臉,這人真的好討厭。
「那我不說了。」柳無依帶著她親吻:「流觴,我想要你。」
女子的嗓音靈動婉轉,如柳絮輕柔,落在葉流觴耳中卻重若千鈞,腦子瞬間空白,甚至覺得把命給柳無依都可以,赤紅著臉分開她的雙腿,壓著嗓音問道:「無依,你可想好了,真的要進去?」
「無礙,我方才檢查過了,如意袋封閉沒問題,不會把你那些東西弄進來,不會被發現的。」
「只要那些不進去就沒事嗎?」葉流觴冷不丁的問。
「對呀?」柳無依有點疑惑,不等她再說什麼,下一刻身體就被灼熱抵,她立刻放鬆身體準備接納葉流觴。
一段時間沒有進入,葉流觴又發育了,這次比之前更加擁擠一些,本就被緊緊勒住的脆弱又被甬道裹緊。葉流觴繃緊腰背,深吸一口氣,堪堪穩住自己。
「嗯~」柳無依猛地抱緊葉流觴,暗嘆這傢伙果然發育了,那玩意兒把她填的滿滿當當,雖然有點漲,但空虛已久的心卻在這一份脹滿中充實了,她的眼角逼出一滴淚,剛想擦去,葉流觴已經低下頭。
眼角的淚液被她吻去,感到那份無微不至的關懷,柳無依忽然想哭出來。
「依兒,可是疼了?」葉流觴見她流淚以為自己弄疼她了,心疼的親著她的臉。
「不疼,我很滿足,很開心。」柳無依主動的抬腿盤住葉流觴的腰身:「要我!」
這一聲下,葉流觴氣血上涌,柳無依的主動很容易調動她的慾望,她緩緩挺腰,速度一點點加快。她們雖不是第一次,但到底是第一次後的再一次,葉流觴都快忘了上一次要柳無依是什麼感覺,此時和柳無依融為一體,正如柳無依說的那樣,心理上的愉悅帶來的滿足感全然不同。
剎那間,屬於天元的慾望就徹底點燃。
嬌軟的女人躺在身下,懷裡的是柔軟的身子,動作間逸出的嬌媚呻吟,還有那份緊緊包裹的快慰,從視覺聽覺嗅覺觸覺方方面面刺激她。她專注的看著身下的女子,目光越來越明亮,桌上的燭火映照在葉流觴清澈的瞳孔中,宛如一盞孤燈在燃燒。
這樣的葉流觴不見平時的扭捏作態,強勢的像一個真正的天元,她那麼攻勢,卻又那麼溫柔,剛柔並濟,迷人而不自知。滾燙的呼吸噴在頸間,帶著濃郁的天元氣息,柳無依的身子也越發敏感。
肉體撞擊帶來的聲響羞恥的響起,柳無依也像初次那般忍不住發出啜泣般的呻吟。
嬌弱的身子因撞擊而晃動,女郎的身體在幾個月的修養中變的矯健有力,但抽插的動作從未變過,用力中總是帶著一絲收斂。她知道葉流觴不敢太用力,怕傷了她。
「流觴~」她迷離的摸著葉流觴的側臉,捏著她的耳垂,抬頭看進那雙清澈水眸中,深邃柔情的眼神讓她又一次濕了眼圈,有時候她真的想不顧一切,和葉流觴私奔,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要和葉流觴在一起。
「依兒,別擔心,我會一直陪著你的。」葉流觴虛壓在柳無依身上,看眼神就能看出柳無依在想什麼,也明白柳無依有多孤單,她還有夫子陪伴的幾年,眼前的這個女人卻是出生來就一直孤獨,她的父母也把她當籌碼,她從未有人理解過。
葉流觴心痛極了,再次低頭吻住柳無依,腰身擺動的越來越用力。
床上的兩人極盡交纏,身子相貼,雙手緊握,甚至雙腿也交纏在一起。此時的她們已經化身成了兩條交尾的游蛇,用身體和感情一同撫慰對方的心。
葉流觴滿臉醺紅,比臉更紅的是她的雙眼,盈滿了淚光的眼睛綴著星光,很漂亮。葉流觴痴痴的看著她,忽然,柳無依翻了個身,騎在她身上緩緩搖擺。
少女柔軟的身體因運動出了一層薄汗,汗水浸濕了單薄的裡衣,把曼妙的身體曲線勾勒出來,呻吟從紅紅的櫻桃小嘴中流出,細碎急促的喘息直叫葉流觴心亂。
葉流觴的動作越來越快,二人的呼吸也在同步,在柳無依呻吟的越來越高昂時,葉流觴繃緊了腰腹,她深深吸著氣,強忍釋放的慾望等待柳無依。終於,柳無依一聲重重的嘆息響起,她感到甬道一下子把她夾住。
葉流觴在千鈞一髮之際急忙退了出來,剛剛退出柳無依的身體,便看到大量乳白色的液體涌了出來,又被如數攔在一層薄膜內。
沒頂的快感讓兩人控制不住的輕輕顫抖,許久才從快感的頂峰平靜下來。
柳無依低頭看去,「小流觴」已經耷拉下來,上面裹滿了濃白的東西,因為尺寸變小,它就像浸泡在一杯奶水中。她把如意袋取下來,掂了掂分量,知道葉流觴的量不少,這次似乎比任何一次都多,全部盛在袋子內,非常直觀。
想到方才,柳無依看向葉流觴,眼中有些複雜:「流觴,為何要退出來?你該在裡頭釋放的。」
「不行,我不能在裡面,這般還穩妥些。」葉流觴抱著柳無依眷戀的蹭蹭,看到柳無依手上分為「沉重」的如意袋,又尷尬的移開了眼,這東西實在太辣眼睛了。
「你就不委屈嗎?和我一起,不僅沒法成親,不能見光,不能有子嗣,行房都得帶著套偷偷摸摸的,現在連那般都不能在我裡面。」柳無依越細數就越覺得葉流觴委屈,這個傻子。
「依兒又在說笑了,能得你的情本就是意外之喜,我很知足了,你莫多想,我也很開心呢。」葉流觴笑著說,只是掩藏在笑容底下有著一抹似有似無的失落。
葉流觴掩藏的很好,但這又如何瞞得過人精一般的東廂主母呢,柳無依擰著眉,在葉流觴坦然的神情下到嘴邊的話也說不出了,她靠在葉流觴懷裡,頭貼合溫暖的胸房,心跳聲隔著衣衫傳來,每一下都在撞擊她的耳膜,連帶著震動她的心扉,讓她心裡暖意頓升,想到更深層的東西卻又更心酸了。
「流觴,抱緊我罷。」
「好。」
(四十六)明知不可成而為之
柳無依縮在葉流觴懷裡,屬於葉流觴的氣息包圍著她,帶來十足的安全感,她漸漸把自己縮成一團,雙手抓著葉流觴的衣袂,像個嬰兒般蜷縮在女郎不算寬敞的懷抱中。
不知道從哪一天起,她總會覺得沒有安全感,會心生彷徨,也只有和葉流觴在一起才會獲取片刻安寧,這是以往從未有過的。
以前的她什麼都不在意,因無有在意的東西所有對什麼都很麻木,麻木的久了自然就不會又不安的感覺了,但現在和葉流觴感情升溫,她竟然滿心滿眼都是葉流觴了。
太珍惜一個人導致她開始害怕失去,她怕自己一時疏忽,沒能護住葉流觴,之前二夫人的陷害導致她害怕了很久,親口說出打葉流觴二十大板的時候,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種心痛的感覺,疼的她含淚說不出話,喉管被一團不知名的東西梗住,幾乎要憋死她。
想不到有一天她會這麼珍惜一個天元,換做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她不屑與天元交流,反感世道賦予天元的特權,為施加在坤澤身上的枷鎖感到不滿,在日復一日的嫉妒和埋怨中失去了本心,日日被怨恨包繞,變的瘋魔而癲狂,直到葉流觴的出現改變了她。
上位者更傾向於維持社會穩定,既得利者不會關心弱者的難處,某種意義上葉流觴是天元,她享受了天元的特權,但反過來說她身為氏族小姐,她也享受了世家的特權,這是一個無解的階級矛盾,唯有在矛盾中尋求一個平衡點,眼下這個平衡點就是葉流觴。
葉流觴能理解她的想法,她也能從葉流觴身上了解到以前不了解的第叄世界,她們各取所需互相成長,在世俗布置的枷鎖中盡享片刻自在。這個平衡點來之不易,又非常脆弱,脆弱到生個孩子就能打破。
「流觴。」
「怎麼了?」葉流觴輕撫柳無依後背,耐心等她說話。
「你說要陪我一輩子,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柳無依自葉流觴懷裡鑽出來,撐著上半身認真的看著葉流觴的眼睛。
「對呀,怎麼了嗎?」葉流觴也看著她。
「這是你的選擇,那我也要回一句。」指尖繞起一縷秀髮,與葉流觴的一縷發纏繞在一起:「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今天我們在此結親好不好?」
如此單純的姑娘她捨不得放手,趁現在情投意合,她好好的承了葉流觴的情,至於以後,還沒發生的事或許並不會如她想像的那般棘手,不到萬不得已,她不願放走葉流觴。
葉流觴再次紅了臉,心下早就答應了,但有一點她還是要反駁一下,只見她羞臊著臉龐,小小聲的說:「該是結髮為妻妻,恩愛兩不疑。」
柳無依「噗嗤」笑出了聲:「你可真是個活寶,太可愛了。」
「依兒。」葉流觴被笑了有些不滿。
「那要不我們成個親?」
「成親?」葉流觴怔住了。
「對呀,我的女君,今天成親的話我們是不是該圓房?人生四喜,洞房花燭。」柳無依忍不住撲到了葉流觴身上,她真的好喜歡葉流觴,這個香甜的天元讓她欲罷不能。
「方、方才不是已經圓房了嗎?做什麼叫女君,叫我流觴就好。」葉流觴對這個稱呼感到難為情又羞恥,比流觴多了沉甸甸的責任感,她自問可以當好流觴,但現在的她真的能當好女君嗎?
「方才是補償,現在才是圓房,今日我們就結髮了,該洞房了,我的女君。」
「依兒,今日不行了,太多次會被發現的,如意袋也髒了。」
「洗乾淨就行了。」
「依兒。」
「你溫柔點。」
「唔!」
床幃再次因上騰的溫度放下來,堆迭在床上,層迭的紅紗中映出兩個交迭的身影,花燭紅紗,場面更像成親了。
少女悅耳的歌喉在午後的陽光中得到了完美的展現,直到太陽西偏,夜幕降臨,葉流觴才踉踉蹌蹌的離開這座小院,她的雙腿已經綿軟,腰後也酸疼不已,日日在這裡磨竟然身子都虛了。以前被二夫人輪番折辱也沒見這般虛弱,倒是和柳無依,她很快就被榨乾了。
十一月中旬的天氣寒冷乾燥,太陽下山的很快,隨著太陽下山,氣溫也下降極快,才一會兒的功夫,天邊只剩一縷慘澹的晚霞,晚風中的涼意把身上的燥熱徹底吹滅,葉流觴裹著身子,快步回到前院。
家奴們已經放下了手中的活計,天冷白晝減少,家奴也更早休息了,寬敞的院子顯得很寂寥,按照慣例去廚房取晚餐,只是廚房門前的一個孤單影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怎麼還在這兒?」那孤單的影子正是才午後闊別的小姑娘。
周小丫聽到聲音連忙站起來,看到葉流觴,小臉紅了紅,卻又白了幾分,最後有些扭捏的偏開頭。
「不早了,在這裡不冷嗎?回房去罷。」葉流觴道。
周小丫抓著衣角,她還在消化葉流觴和少夫人的關係,從下午想到現在都想不明白。嫁人了還能和別人私會嗎?對保守又矜持的她來說太大逆不道了,在村裡被發現通姦都是要浸豬籠的,被唾沫星子淹死,葉姐姐和少夫人豈不是也要被浸豬籠?周小丫不信葉姐姐和少夫人是那樣被唾棄的爛人。
單純的女孩沒有心機,心中所想都寫在臉上,葉流觴知道這太難為周小丫了,周小丫深受禮法綱常的規訓,她和柳無依的關係在她眼裡等同於私通,是為人所不齒的。若周小丫真的不能接受她也不勉強,反正她已經給周小丫找好了後路。
「可是曉得葉姐姐和少夫人的關係了?」葉流觴輕聲問道。
周小丫身子一僵,眸子瞪大大的,看著溫柔的葉姐姐,她怎麼都不肯把葉姐姐等同於世人眼中的姦夫淫婦,她點點頭:「葉姐姐與少夫人可是在一起了?」
她的疑問立刻得到了葉流觴的證實,見葉流觴頷首,周小丫下意識問:「這般怎麼可以?」
「小丫為何覺得不可以呢?」葉流觴卻反問。
「所有人都是這般說的,爹娘爺奶,讀書人也說不行,私通可是要殺頭的葉姐姐。」周小丫小手覆在嘴邊,刻意壓低聲音,生怕被人知道她的葉姐姐私通,袒護的小模樣讓葉流觴覺得好笑。
「是呀,要殺頭的。」葉流觴戲謔道。
「那葉姐姐怎麼?」
「殺頭就代表絕對不能做嗎?」
周小丫驀然瞪大眼睛:「殺頭還做?」
「殺不殺頭都是人規定的,老天莫非規定了不能私通嗎?自古唯情愛之事最是複雜,倘若真要解釋,葉姐姐只能說一句,明知不可成而為之。」
縱觀歷史,不乏有人為了功名利祿,為了家國大義,或為了親朋好友,他們迎著殺頭的風險都要做,就算註定失敗也要做,她不過也和那些人差不多而已。她和柳無依很清楚這樣的後果,也預想到自己可能的遭遇,但她們還是義無反顧。
「明知不可成而為之?」周小丫嚼著這幾個字,搖了搖頭:「葉姐姐,我不懂。」她是不懂,在她眼裡不能做就是不能做,聽從就行,為什麼會明明要殺頭還去做呢?
「不懂便不懂了,這不是所有人都能懂得。」葉流觴仰頭看著天邊的晚霞,互相理解本來就是彌足珍貴的緣分,不然為何都說知己難求,她和柳無依不僅互為知己,也是愛人。
「那少夫人呢,她定是懂罷?」
「嗯?」葉流觴轉身,見小姑娘已經沉浸在自己的失落中,想了想,哭笑不得:「小丫?」
「葉姐姐,以前我以為只要識字了就能變得像你一樣優秀,但是現在我認了好多字了,卻發現離葉姐姐越來越遠了……」周小丫眼角泛起淚光,以前她幻想認字了就能配得上葉流觴,但認字以後反而連和葉姐姐對話都做不到了。懂得越多她就越發現自己和葉流觴的差距,她和葉流觴的差距不是靠讀幾本書或認幾個字就能拉平的。
葉流觴眼神複雜,周小丫以前傻乎乎,可現在也成長了許多,那份天真無邪淡去了,她嘆了口氣:「無知者無畏,有時候認識的東西越多就會越膽怯。」她想到柳無依以前和她說過越清醒的人活的越痛苦,傻人有傻福這種民間道理也是有一點依據的。
「葉姐姐,小丫真的不懂。」周小丫還是搖頭,葉姐姐的話太難懂了。
「不懂不怪你,只是現在你也知道葉姐姐做的可是殺頭的事,若你還叫我一聲葉姐姐,我便像以前那般待你,若你不能接受或害怕了,你便喚我一聲葉管家,我把你等同於別的家奴看待。但是無論如何,葉姐姐也會找機會送你出府,你大可不必擔心被人欺負。」葉流觴看著周小丫的眼睛:「你要喚我什麼?」
周小丫聽到殺頭差點下意識喚出「葉管家」了,但又被她硬生生收了口。本著從小到大的觀念必然要選「葉管家」的,但話到嘴邊卻怎麼都開不了口,觀念是別人教她的,感受卻是她自己親身經歷的。照顧她陪伴她的葉姐姐怎麼都不像觀念描述的那般不堪,本能告訴她若真的叫了葉管家,她便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
只猶豫了一會兒,她便做了選擇:「那你會一直是我的葉姐姐嗎?」
「自然。」葉流觴笑著道。
「葉姐姐~」
「好,這便好,以後自個兒當心些,涉及到銀錢的事都要留個心眼,有不懂的都可以先問問葉姐姐,知道麼?」葉流觴欣慰一笑,暗道果真沒有看錯人。
「我知道了,葉姐姐可要用晚膳了,我給葉姐姐拿。」叫出那聲「葉姐姐」後,周小丫心中的霧霾就消散了,這一下好像那些規章制度也沒有那麼難以撼動,更多只是一種恐嚇的作用,只要邁出這一步,才發現那都說紙紮的老虎,不會吃人的。
周小丫鑽進廚房,樂呵呵的給葉姐姐盛飯,葉流觴無奈的跟在她身後,看著她一個勁的給她挑好吃的,又是忍俊不禁,這人一旦打起精神就又傻乎乎了。不一會兒,葉流觴端著自家妹妹精挑細選的叄菜一湯回房用膳,正吃到一半時,秋華又過來了,還端著一個碗。
「秋華?」
「我家小姐說這個給你的。」秋華不情不願的把碗放下,簡單說了句就回去給柳無依復命了。
葉流觴把扣在碗蓋上的碗拿開,裡面是一碗甜品,乳白色的膏狀物,表面綴著金黃的桂花,還有一些果脯,聞著有股淡淡的奶香和酒香。葉流觴沒見過這樣的甜品,只覺得很珍饈,她注意到碗下壓著一張折起來的小紙條,展開一看,娟秀的字體不用看都知道出自誰手。
(今天老爺送了一份御賜甜品回來,此甜品名為糖蒸酥酪,聽說具有美容養顏之效,對身子特別好。女君今天辛苦了,為妻很擔心,竟坐立難安,遂送女君一碗糖蒸酥酪,為表牽掛。)
字裡行間流露出的濃濃情誼讓葉流觴驚喜又害臊,幾行字硬是反覆觀摩了許久,越看越臉紅,最後才念念不舍的把小紙條迭好,安放在抽屜的一個錦盒內。
摸著再次怦怦亂跳的心口,她忽然覺得又要猝死了。
此時,秋華已經回到柳無依房內。
「東西送到了?」見秋華回來,柳無依忙問。
「當然送了,小姐呀,你真是太為她考慮了。」秋華走到茶几旁,自己倒了一杯茶。
「那她可喜歡?吃晚飯了嗎?身子可還乏力?」柳無依的問題多到數都數不完,一個勁的追著她問,今天下午要的次數太多,最後她都要尋個熱水袋敷腰了,葉流觴離開的時候已經兩腿顫顫,實在太讓人擔心了。
「小姐這麼擔心自個兒去看看不就知了。」秋華對柳無依這般刨根問底的有點不滿。
「我要能去看她,還用問你?快說,她到底如何了,有沒有事?要不要給她尋個大夫開方子?」柳無依真的擔心葉流觴有什麼不適,畢竟那人還沒長大呢,身子又那麼虛,葉流觴身子有損到頭來苦的還不是她?
秋華翻了個白眼:「她能有什麼事,小姐就別瞎操心了,她是一個泥腿子,自小就低賤慣了,哪有小姐這麼金貴,隨便把她扔到荒郊野嶺她都能活蹦亂跳的。」
「秋華!」柳無依有點惱。
「好了好了,別生氣,我告訴你行了吧。她無礙,正在讀小姐送的情書呢,估計還在偷偷害羞呢。」秋華算是敗給她了。
「早說就好了,非得跟我打趣。」這回柳無依放心了,想到自己的舉動不免有點糗,其實她是第一次寫那些東西,怪害羞的,可是想到是寫給葉流觴的,她又難掩驚喜。
知道葉流觴無礙,柳無依回到書案前,拿起方才看的禮冊。
距離過年還有一個月,現在起就要準備年貨了。
今年災情嚴重,十月份就看到不少百姓徘徊於糧鋪前,現在溫度又陡然下降,日後的生活只會更加艱難,一些極端情況她要早做預防,恰巧之前發賣了一批家奴,現在府里人手不太夠了。
為以防萬一,柳無依決定添一批人,看著坐在一旁磨墨的秋華,還有葉流觴,想了想,她在清單的末尾補充,元妓一名。
(四十七)看來她又要當一回惡人了
農曆十二初八,也叫臘八節。
「臘」之一字有「臘者,接也」的含義,把歲末之月稱之為臘月,更是有了新舊交替的意思。早在千年前就有先人說過:「此月八日,寺院謂之臘八。大剎等寺,俱設五味粥,名曰臘八粥。」
在臘八這日,無論尋常百姓還是達官貴族,皇宮裡的天子都會吃臘八粥。臘八粥以五穀雜糧熬之,濃稠者寓意糧食豐收,衣食無憂,臘八節吃臘八粥有來年風調雨順生活安康的期盼。
但是今年的臘八有點慘澹,因旱災和嚴寒的影響,普通人吃飽都難,更別提吃臘八粥了。在災年,也只有林府這類達官貴族才有過節的底氣。這不,今天臘八節,天公不作美的下起了雪,大雪紛飛之下,四周鴉雀無聲,人們紛紛躲在家裡避寒,整個京城都被打的銀裝素裹,但令人驚喜的是,林府卻門庭若市。
朱紅的大門今天驚喜的洞開了,門前排起了長隊,放眼望去全是衣衫襤褸的人。
林府門前支起了一個棚子,裡頭飄出滾滾白霧,視線越過圍在外面的人群,裡頭的情況得以觀之。棚子裡支著兩口大鍋,鍋中傳來咕咚咕咚的聲響,人們拚命鼓動鼻翼,仿佛想把香氣全部吸進去,靠呼吸就能吃飽一般。
秋華站在兩口大鍋前,拿著一個大大的長柄勺攪拌著鍋內的東西,鍋里的東西很濃稠,是粟米粥,還有清晰可見的花生燕麥,這是一鍋簡單的臘八粥。
「大家排好隊過來領粥罷。」葉流觴站在台階上,眺望著烏壓壓看不到邊的人群,兩鍋粥估計都不夠吃的。
這些都是來到京城避難的流民,今年災情嚴重,匈奴趁機南下,導致北方的災民大批南下,成為了居無定所的流民,湧入京城的流民數量極其龐大,前幾天朝廷下令關閉城門,杜絕外面的流民進來,但裡面的流民還是很多。適逢這幾天下雪,為免流民凍死造成大量傷亡,她找柳無依商量每天在此施粥,已然持續大半月了。
聽到葉流觴的話,流民們老實排好隊,倒也沒有爭搶,他們都是北方邊境的農人,性格也比較樸實溫良,倒也聽話,有葉管家發聲,大家就老實的排好隊了。
秋華給每人舀上滿滿一勺,直到兩鍋粥全部派完,人們才感激著坐在棚下喝粥。
葉流觴心情複雜的接著每一個流民的答謝,這種感覺很奇怪,半年前她還是這些流民的一員,半年後她卻站在高門府邸下,成了流民們感恩戴德的對象?
「今日的流民貌似更多了。」待所有人散開喝粥,柳無依走到葉流觴身後,低聲對她道。她方才一直躲在院內觀察情況,流民的人數比前幾天又多了不少,不到兩刻鐘就派完了兩鍋粥。
「是啊,過幾天可能更多,朝廷為何還不賑災?」葉流觴看向內城的方向,那位難道不知道外城的流民都快擠滿了嗎?京城尚且如此,偏遠地區的市縣又當如何?
「等林宇回來估計就有消息了。」柳無依也擔心,林宇在戶部任職,若朝廷下旨賑災定是最快收到消息的。眼看快過年了,朝廷接管流民前她也只能施粥了,不然她怕流民暴動起來,在城中燒殺搶掠什麼的,她呆在府里倒沒事,葉流觴卻是要出門辦事的,她可不喜歡葉流觴出去辦事被暴動的流民傷到。
「只能這樣了。」葉流觴垂下眼眸,這種問題還是得依靠少爺,這讓她覺得自己很沒用。作為柳無依的戀人,她沒有官爵,還身無分文,導致她總是覺得自己沒用,還沒有少爺有用。
「流觴?」女郎的失落來的迅猛,但柳無依還是察覺到了,她擔憂的看著葉流觴,留給她的卻只有漂亮的下頜線——葉流觴已經比她高了,葉流觴仰頭的時候她甚至看不到葉流觴的表情,但她就算不堪,也能猜到,估計又開始偷偷自卑了。
「我沒事,只是覺得自己太沒用了。」葉流觴坦言,依舊固執的抬著頭,不願讓柳無依看到她的無助。
「你莫要多想,這不是你一個人能解決的。」柳無依寬慰道:「況且,我的流觴還年輕,莫欺少年窮,假以時日,流觴也會成為人人敬仰的天元,一個花季少女就不要妄自菲薄的與那年老體衰的大叔比了。」
「噗!」葉流觴失落著呢,冷不丁的被柳無依逗笑:「什麼大叔,少夫人如此腹誹自個兒的夫君是個大叔呀?」
「有何不對?他都二十有六了,再大些都能當我爹了,可不就是大叔嗎?還有,我只有女君,沒有夫君。」柳無依一本正經的糾正道,說著悄悄把手伸進葉流觴的廣袖裡,藉助袖子的遮掩,牽住那隻溫熱柔嫩的小手。
牽手這樣的動作最能表達情意,所謂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那麼她牽起葉流觴的手自然就說明葉流觴才是她要牽手一生的人。
「還在外邊呢。」葉流觴眼神飄忽,被一隻微涼的小手牽著,那手有些涼,卻讓她的手發熱,汗水潤濕了手心,也讓牽手變的滑溜溜,她既害羞,又怕柳無依嫌她手心出汗。
「放心,袖子擋住看不到的。」柳無依緊緊抓著葉流觴的手,隨後又固執道:「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大叔,林宇也就出身比較好,除外就是一個酒囊飯袋,只懂嫖賭喝盪吹,一點附庸風雅都沒有,整一個鄉巴佬般。」
葉流觴再次被她逗得忍俊不禁,柳無依又話鋒一轉:「你就不一樣了,你年輕漂亮,又聰明伶俐,懂的不少風雅韻事,也能陪我玩樂,我就喜歡你這樣的。」
「你這麼說我還有什麼是不好的?」葉流觴壞笑著問。
柳無依搖搖頭,很斬釘截鐵的道:「沒有。」
得,這是在崇拜她嗎?
雖然葉流觴不懂自己有什麼值得柳無依崇拜的,但她還是被自己的女人崇拜的眼神弄的飄飄然。
看著喝粥的流民,很多流民都是剛領了粥走開幾步就大口喝下,根本顧不上燙,現在食物珍貴,只有吃進自己肚子裡才真的算自己的。看了一圈,遠處的幾個身影吸引了柳無依的注意。
「流觴,你看那邊。」
葉流觴順著柳無依視線看去,那裡有幾個人圍住一個人,被圍著的人捧著一碗粥,顯然是在這裡領的。
圍著的人試圖去搶那人的碗,那人把碗死死護在懷裡,怎麼都不願放開,但也不喝。她皺了皺眉,這種事她不陌生,以前在村裡就見過孩子爭食,餓肚子的時候不會有人講謙讓,只會為了一口吃的爭個你死我活,若你快餓死了,他們也會上來,不是為你送別,而是如兀鷲一般希望你死了能立刻分一杯羹。
「無依,我過去看看。」
「當心些。」
葉流觴心頭一暖,反手捏了捏柳無依的手以作安慰,隨後往那群人走去。
走近了看,才發現是一群年輕的天元,有男有女,衣著也比較整潔乾淨,不是流民。被圍在中間的人十分瘦弱,身上的衣服也打滿了補丁,垂著頭看不到容貌。那人懷裡護著一個碗,碗里的是剛剛領取的臘八粥,因推搡的動作粥里摻了泥土,也已經冷卻,但那人依舊死死護著,也沒有要吃的意思。
「你們在作何?」見幾人又開始了推搡,葉流觴忙喝斥道。
「葉管家!」年輕的男女轉過身,見是林家的葉管家來了,頓時站直了。他們是附近的混混,因家裡有幾個小錢,便整日遊手好閒,欺負別人。現在城中到處都是流民,無依無靠的流民就成了他們戲耍的頭號對象。
「你們在幹什麼?」葉流觴冷著臉走過去。
「沒什麼,就是教訓一下這個不懂規矩的傢伙,若打擾了葉管家我們賠個不是,現在就走。」為首的男子打著哈哈,他們也就敢欺負一下這些手無寸鐵的平民,林府的管家都不是他們招惹的了的,見葉流觴來了就打起了退堂鼓,招呼一群狐朋狗友:「我們走。」
那幾人走後,混亂的場面一下安靜下來,葉流觴蹲下身,打量著那人:「你還好嗎?」
回答她的只有不斷呼嘯的風聲,當葉流觴準備走的時候,卻傳來了小小的一聲「謝謝」。
聲音很小,聽著陰柔,竟是一個女子,葉流觴怔了怔,因著這人一直垂著頭,蓬頭垢面,她一時間竟沒發現此人是個姑娘。想說什麼,女子卻突然站起來,一溜煙的跑了。
「欸?」
葉流觴下意識追了上去,來不及和柳無依說一聲,她就跟著女子消失在一條小巷子中。
第一次把天元的感知力發揮到最大,錯綜複雜的小巷在此時的她眼裡如履平地,她興奮的追逐那女子,天元與生俱來的好勝心讓她興奮極了,冷風吹在臉上,灌入鼻腔後有些刺痛,但她越來越興奮,跟著那女子拐了好幾條巷子,最終停在了一座破廟前。
這是一座四處透風的破廟,破廟的柱子下靠著一個中年女人,也是灰頭土臉,女子蹲在中年女人身旁,把帶回來的粥分給中年女人吃。
葉流觴向破廟裡面看去,心頭頓時生出一絲驚悚。破廟裡面靠著不少人,擠在一起垂著頭,看起來像睡著了,但他們的身下滲出詭異的黑色液體,空中隱約飄來的臭味卻在告訴她一個驚駭的事實,那不是活人,是屍體。
葉流觴警鈴大作,是餓死的嗎?還是說,病死的?她連忙撕下衣服上的一塊布料,捂住自己的口鼻,順便快步來到那女子身旁。
「她是你的親人?」
「嗯,她是我娘。」女子目光有點呆滯,麻木的喂著中年女人粥水,仿佛看不到裡頭密密麻麻的屍體。想到剛剛的事,她又小小聲的道了句:「剛剛謝謝你幫了我。」
「不客氣,裡面的人你知道怎麼回事?」
「我和我娘剛剛安頓在這裡的時候他們還活著,漸漸的就都那樣了。」女子語氣平靜,死人似乎已經不能引起她的心情動盪了。
葉流觴鬆了口氣,那可能是餓死的,那還好些,但眼前的女子對生死習以為常的態度讓她不是滋味。見她一個勁的給中年女人喂粥,母女倆都是天元,想到柳無依說想在冬天增強府中安保的事,她連忙問:「你可還有去處?」
「沒有了,我們是北邊逃難下來的。」母女倆吃完了冷冰冰的粥,隨後麻木的坐在這裡,眼神無光,不知道明天如何過。
「那我給你一個去處,只是需要賣身,你可願意?」
「賣身?」初聽賣身女子的雙眼竟然透著歡喜,現在到處都是流民,人命低賤到賣身都沒人要了,在她看來能賣身都是頂頂好的幸事。
「嗯,但不是為奴,是為妓。」葉流觴嚴肅道。
女子眸中的光陡然暗了些,但只是片刻又展露出坦然:「那可以帶上我娘嗎?我娘雖然現在虛弱了些,但身體很好,給點吃的什麼都能幹,粗活累活都可以。」
「沒問題。」
「好,那我賣身為妓。」女子終於鬆了口氣,反正現在當流民整天都被欺辱,當元妓雖然也被欺辱,至少還能吃飽呢。
對女兒賣身為妓的選擇中年女人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摸著女兒的頭,眼神中有些自責。
見母女倆答應了,葉流觴又撕下兩塊布,遞給她們:「你們把口鼻捂住,跟我走。」
母女倆照辦,跟著葉流觴離開了這裡。
葉流觴先帶她們去醫館,讓大夫對她們做一個全面診治,確保她們健康才帶她們回府。但破廟的事給了她一個警醒,餓死的人太多,屍體又得不到有效掩埋,來年爆發瘟疫只是時間問題,這可怎麼辦?
等葉流觴帶著母女倆回來,柳無依竟然還在門前站著,葉流觴快步過去:「怎麼不曉得先回屋等?凍壞了如何是好?」
「你倒是先埋怨起我來了,方才是誰說都不說一聲就跑沒影的。」柳無依叉著腰,瞪著葉流觴,但看到葉流觴身後的陌生女人,又忙斂了神色:「她們是?」
「這是找的元妓,之前你不是嫌找不著合適的人嗎?她願意賣身,我看挺合適的。」
柳無依看向身後的母女倆,很自然就猜到賣身的是女兒。年輕的姑娘一身粗衣,臉上沾滿了污垢,表情倒是憨厚,看到她便下意識垂下頭,不敢與她對視,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和初次見到葉流觴的時候完全不同。還記得葉流觴剛進府時,她打量葉流觴,葉流觴也在打量她,毫無家奴的卑微。
「家裡是作何的?」
「我方才問過了,她們是北方逃難下來的農民,原本就是種地的,家風沒問題。」
「這樣呀,那先簽賣身契吧。」
領著新來的元妓回到府上,柳無依仔細盤問過母女倆,得知她們確實是北方逃難下來的農民。她們是李家村的,一個月前匈奴突然南下,李家村遭到洗劫,李家母女的親友全部死光,只有她們逃到了京城,母親叫李順,女兒叫李安,都是土生土長的農民,不識字,但力氣大,能幹活。
確認過她們家世清白後,柳無依把李順安排在家丁的隊伍里,李安則是元妓,順帶做些雜活。
秋華領著李家母女去安頓後,柳無依便毫無形象的撲進了葉流觴懷裡:「我的女君,今日不報備就私自離開,還帶回來兩人,這可怎麼罰呀。」
「你作何?該說正事了。」葉流觴被她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但又無可奈何。
「什麼正事?這樣也能說呀,說吧,我聽著。」柳無依的鼻翼不住的翕動,貪婪的呼吸著葉流觴身上的香氣,她覺得葉流觴的信香很好聞,特別是和葉流觴抱在一起的時候,聞著又滿足又幸福。
葉流觴沒法子,只好摟著她:「方才我看到她們住的地方已經有很多死人,聽她說是餓死的,但死了也沒有人去處理掩埋,放著這樣明年恐怕會有瘟疫。」
聽到這個,柳無依一改剛剛的不正經,神色轉而凝重,瘟疫可不是鬧著玩的!想到葉流觴明知那些人可能是病死的,竟然還敢去,她氣的狠狠捶她:「你個死的,明知可能有瘟疫你還過去?」
「欸?」葉流觴驚訝於她的注意力竟是這個,不應該擔心瘟疫爆發了難以收場嗎?
「看過大夫沒有,你趕緊沐浴一下。」柳無依生怕葉流觴染病了,拉著她要去沐浴。
「你莫急,方才我已經帶著她們去看過大夫,沒有事。」葉流觴忙解釋清楚:「若真的有病我哪裡還敢回府呀。」
「這次運氣好不是病,若下回呢?反正以後遠遠的看到死人,你報官就行了,不許自己過去,讓我發現的話饒不了你。」柳無依掐著她的腰,狠狠的「威脅」她。
「好好好,我答應你,下次我一定注意,看到死人就躲的遠遠的,這樣行了吧?」葉流觴也很配合的發誓。
「最好是這樣。」
扯了一頓,她們才發現注意力徹底跑偏,葉流觴甩了甩頭,急著道:「瘟疫畢竟不是小事,現在外面流民太多了,也不知道具體餓死多少人,我們還得囑咐外出的婢子當心,別去人多的地方。」
「也是,死人多了保不准還是會波及我們的,屍體掩埋必須要做好,只是現在朝廷還沒有賑濟,僅靠我們施粥實在杯水車薪。」柳無依摸著下巴,不管是賑濟還是防止瘟疫,這都需要相當大的人力物力,她們兩人就算有通天本領也杯水車薪。
葉流觴沉思片刻:「以防萬一,我這幾天去進一批驅寒發熱的藥材,以後府上每天熬點預防風寒,或許還能偶爾煮些給流民喝,也能稍微做點預防。」
「好主意。」柳無依一拍手:「妙春堂的李大夫和林府交情很好,你去他那裡問問,藥材的事我來解決。」
「無依真能幹呀。」葉流觴笑著說。
「我的流觴也很能幹呀,改變不了大環境,但我們還是可以做一點力所能及的。」年輕的天元發自內心的笑容是那麼明媚好看,柳無依趁機在葉流觴的側臉啄了一下,唇釉當即映了上去,留下一枚紅紅吻痕。
葉流觴先是一愣,感到臉頰濕濕熱熱的觸感,才頓時紅了臉,忙擦了擦臉,看到手心沾上的紅色唇彩,更是幽怨的看著她。
「好了,別發愣呀,快忙活去吧。」柳無依頗有小人得志的爽感,催著葉流觴去幹活,她不想承認,看到葉流觴就很想欺負一下。
「那我去忙了。」葉流觴沒好氣的又擦了擦臉,離開的時候「同手同腳」都沒有發覺。
柳無依掩著嘴咯咯直笑,想到藥材的事,又有些犯愁。
現在災情嚴重,十二商鋪生意不好,每個月的利潤都很慘澹,她正愁找不到出路呢,藥材的事正好給了她眉目,經營一家藥鋪不為一種出路。但她名下沒有藥鋪,柳家雖然有,但她已經出嫁了不可能回去經營柳家的鋪子。
想來想去,忽然想到了什麼,二夫人名下貌似就有一間嫁妝鋪子,就是藥鋪。由於二夫人常年不管營生,那間鋪子已經被城中的藥鋪排擠的沒什麼營生了,卻正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只是,想到禁足的二夫人,柳無依扶額失笑,看來她又要當一回奪人東西的惡人了。
(四十八)給你安排一樁親事如何?
無心顧慮更多,全府人的健康都握在她一個人手中,其中還有葉流觴,與葉流觴的健康相比,別的麻煩都是浮雲。
柳無依的雷厲風行再次得到表現,她沒有和二夫人知會一聲便直接命人把二夫人的鋪子翻新,換了新的牌匾,掛上了林家藥鋪的名號,掌柜直接由葉流觴擔任。
這幾個月葉流觴在府上認識了許多藥材,還都是柳家送來的珍品,所以識得一些藥理的皮毛,眼下正是需要鍛鍊經營能力的時候。得知自己要當藥鋪的掌柜,葉流觴天天本草經不離手,柳無依信任她,在她身上寄予厚望,她不想辜負這份信任,也不想自己那麼沒用,所以每次都拼了命去學習。
半個月後,嶄新的林家藥鋪重新開張了,有了林家的名號,藥鋪的知名度瞬間上來了,仿佛死而復生般,加之之前施粥的緣故,城中的百姓都在說藥鋪是林夫人賑濟百姓的仁策,在這種輿論下,葉流觴趁機拋出了各項優惠。
林家藥鋪的藥材質量好,價格還十分公道,因此大部分人抓藥都會優先選擇林家藥鋪,一時間藥鋪生意火爆。
每天門庭若市,火爆的生意很快招來了眼紅,其他幾家藥鋪怕生意被搶走,正想對策,卻發現林家藥鋪做的都是小生意,基本只做頭疼腦熱之類的小毛病,別的病都不看了,對富貴人家的疑難雜症也不怎麼上心,所以富貴人家也不喜歡去林家藥鋪。後來林家藥鋪又開始叄天兩頭熬板藍根,免費發給百姓和流民。
見狀,其他幾家藥鋪也就放心了,林家藥鋪生意再怎麼好也都是些小麻雀,並不足以影響他們的生意,正好還能把他們疲於應付的小病症處理了。
柳無依確實只是想做些小生意,真正盈利的還是靠原來的十二商鋪,但這間小藥房對她來說同樣意義非凡,借著薄利多銷,她基本壟斷了中下層顧客,趁著冬季感冒高發期,也小賺了一筆,這筆錢足夠她偷偷給心上人置辦不少財產了。
她沒有告訴葉流觴,現在城外已經有五十畝地一座宅子都是葉流觴的了,即便以後她們沒有結果,靠這些財產葉流觴也能安穩的度過餘生,這也是她最後能為葉流觴做的了。
今天,葉流觴早早忙完事,交代夥計處理藥鋪剩下的雜事,自己就先會林府了,一回到林府就往庫房走去。
柳無依正在一堆亂七八糟的年貨中檢查,現在近年關,林家的年貨十分之多,種類也很雜,光是一份清單都能叫人眼花繚亂,柳無依卻還要一件一件檢查入庫。
葉流觴見她黛眉微蹙,眼底有些浮腫,淡淡的青影在那雙明眸下氤氳開,讓她覺得有些刺眼。走過去,低頭默默幫著整理,柳無依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繼續低頭忙碌,嘴角勾起的弧度說明她的心情很好。
兩人一起整理東西,不交流,氣氛倒也融洽,她們很享受一起共事的感覺,很安靜美好,但平靜沒有維持多久。
「柳無依!」二夫人來到前院一路大喊大叫,毫無形象,她的頭髮未經梳妝,凌亂的貼著頭皮,臉上也多了很多油垢,精神非常憔悴,她朝著庫中叫喊:「柳無依,給我滾出來。」
柳無依皺眉,放下手中的禮盒,從一堆年貨中站了起來,迎上二夫人的視線。
見到柳無依,二夫人直接闖進來,看到在一堆年貨中悶聲幹活的葉流觴,鄙夷的眼神看過去:「原來躲在這裡,難怪要買另一個元妓回來,莫非少夫人準備霸占這個嗎?」
「朱氏,不要口出狂言。」柳無依冷冷道,卻是挪了一步,擋住了二夫人看向葉流觴的視線。
「口出狂言?姓柳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腌臢事,虧你還有臉在這裡,別人眼中賢良淑德的東廂主母,背地裡不僅是個奪人孩子的無恥之輩,還是一個水性楊花的蕩婦。」二夫人說的憤怒,今天她才解了禁足,準備取點銀子,卻被告知她的鋪子已經易主,還是柳無依。本就一無所有了,僅剩的嫁妝鋪子也被奪走,她頓時怒了。
「住嘴!」柳無依也生氣了,直接招呼家丁:「來人,二夫人許是吹了涼風,腦子不清醒儘是說胡話,你們把二夫人送回房,再請個大夫來瞧瞧。」
家丁們立刻上來,現在他們都知道真正的主子是少夫人。
「我看誰敢!」二夫人把他們喝住,又對柳無依大吼:「柳無依,你作何搶我的鋪子?」
「我不是搶,只是借用。現在外面饑民遍地,流民已經湧入京城,商鋪的生意也比較慘澹,如今外面天寒地凍,正是藥材消耗大的時候,我名下沒有藥鋪,一時間也不好盤一個店面,不得不這樣,過了這段時間我便把鋪子還給你。」
「不得不?好個不得不,明明是奪人財產還能說的如此冠冕堂皇,柳無依,你太無恥了。」二夫人把牙齒磨的咯吱作響:「我再說一句,把鋪子還給我。」
柳無依沒有應答,依舊站在那裡,連動都沒有動一下,與耀武揚威的二夫人相比她靜的像一棵松柏。
「收起你那清高的樣子,我說把鋪子還我。」二夫人突然撲向了柳無依,因著太突然,柳無依波瀾不驚的臉也閃過絲驚嚇,欲躲開,二夫人已經來到跟前,避不開了,就在這個當兒,二夫人忽然停住了。
是葉流觴攔在了她的前面,隔開了柳無依,她自己卻成了二夫人泄憤的對象。二夫人的表現更像正中下懷,細長的指甲在葉流觴的臉上抓出一道道猩紅,葉流觴又不能反抗只能憋屈的躲閃,那雙手變本加厲,甚至試圖往她的眼睛上摳。
「住手!快住手!」柳無依看的心驚膽戰,二夫人想抓瞎葉流觴!她急忙上前,但又被葉流觴推開,柳無依也不由得急得發抖:「你們,快把二夫人拉開。」
剛剛被喝住的家丁再次上前,一人抓住二夫人的一隻胳膊,硬生生把她拉開,二夫人被拉開還不解氣,用腿去踢打葉流觴。凌亂的頭髮擋住那雙血紅的眸子,裡面含著的仇恨多到讓人不寒而慄。
「你們這些狗奴才,柳無依,除了欺負我你還會什麼?很喜歡那元妓罷,那你可知她是如何被我玩弄於股掌的?」見對付不了柳無依,二夫人忽然放肆大笑,故意去戳柳無依的痛處。
顯然,她又得逞了。葉流觴就是柳無依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柳無依頓時像被踩到了尾巴。
「你給我住嘴!」
「這元妓的身子的確十分香甜,年輕又漂亮,每一處都那麼稚嫩,她初夜是在我這裡,我扒光了她的衣服,撫遍她的每一寸身姿,我還舔遍她的全身,連那兒也被我把玩了無數次,連射出來的東西都讓我吞進了肚裡。」二夫人越說越興奮,特別是看到柳無依眼中的憤怒即將燃燒,她忽然興奮的嚎叫。
「和我共享一個人的感覺如何?還是我玩剩下的,你知道她被我玩的時候有多美嗎?她去了一次又一次,你都不能讓她去這麼多次吧。」
「住嘴住嘴。」柳無依暴怒,她失態的沖了過去掐住二夫人的脖子,她的雙手不住的顫抖,力氣也使不出來,二夫人卻毫不在意她的威脅,故意瞥著葉流觴,眼神無比淫蕩。
「急了?哈哈,柳無依,你也有今天。」二夫人又開始大笑,脖子上的手很快逼的她臉色漲紅,但她毫不在意,依舊毫無顧忌的刺激柳無依,但笑著笑著,她的眼角卻滑落了淚。
脖子上的手一點點收緊,二夫人的笑容也僵住了,憋氣的感覺迫使她張開嘴呼吸,臉色也開始由紅轉紫,快要憋死過去時,脖子上的手忽然鬆開了。猝不及防之下,二夫人直接坐在了地上。
「……咳……咳。你為何放開我?來呀,有本事掐死我呀。」
「別以為我這麼傻,掐死你我還嫌髒手。」柳無依努力平復自己的呼吸,隨後退開幾步:「把二夫人送回房,終身禁足,沒有我的允許不許踏出後院半步。」
家丁們連忙把二夫人架起來,少夫人剛剛的樣子讓他們後怕不已,他們都以為少夫人會直接殺了二夫人。
「你憑什麼監禁我一輩子?放開我,反了……你們都反了,讓夫君來,我不服!柳無依!」二夫人還在大喊大叫,但這回她反而成了孤立無援的光杆司令,昔日投奔她的家奴已經被柳無依發賣,現在府上的人全是柳無依的人,她和柳無依硬碰硬不過是以卵擊石。
屈辱的被拖往後院,想到一輩子要被關在後院,漫無天日的孤影對月,她拚命掙扎,但其實她連如何掙扎都不知道。經過前院的時候,余光中掃過不遠處的門廊,來人讓她眼前一亮。
「夫君。」
林宇黑著臉,沒想到剛從戶部回來,家裡的兩個夫人就又給他鬧了這麼一出。
「少爺!」
「夫君。」聽到二夫人含夫君,柳無依來不及查看葉流觴的傷勢便提著裙擺出來,對林宇福了福身,暗忖林宇今天怎麼回來了,按理說還要好幾天才回的。
「這是在作何?」
柳無依還沒說話,二夫人便搶著說了:「夫君,柳氏把妾身的鋪子搶走了,你得給妾身做主呀,那鋪子可是妾身的嫁妝,按理說得經過妾身同意才能拿去的,柳氏私自拿走,你讓妾身怎麼活?」
「什麼鋪子?」林宇轉向柳無依。
「回夫君,是朱氏的嫁妝藥鋪,現在城中滯留大批流民,妾身手上沒有藥鋪便擅自用了朱氏的鋪子,如此可以從柳家哪兒進一些價廉的藥材,熬些湯藥分給流民,也能給府中準備些應急的藥材。」
「原來此事是你的主意呀。」林宇恍然大悟。
「嗯?」
「為夫在戶部期間就聽到不少同僚說起此事,說林家的藥鋪最近叄天兩頭熬湯藥,主動分給流民幫助賑災,今天還傳到了聖聽,陛下頗有褒獎,還預備把賑災之事交給我林家呢。」
「當真?」柳無依有些驚喜,二夫人則傻眼了。
「嗯,你做的不錯。陛下如今準備把賑災的事安排下來,有意交給我林家呢。」
「這有什麼,不過是搶了別人的鋪子,你們柳家有專門的藥商,你讓柳家賣個面子送你一家鋪子不就行了。」二夫人癟嘴道。
「住嘴吧你,若你真有本事,自己拿著藥鋪這麼久早該經營起來了,也不至於到柳氏過來搶才能立功。」林宇對這個小肚雞腸的妾是真的感到越來越厭煩。
「夫君!」二夫人驚叫。
「這裡沒你的事了,今後主母要做什麼,你便全力支持,給為夫分憂才是,再讓我發現你又和主母對著干,我便把你送走。」林宇也猜到今天這一出又是朱氏在找晦氣,若真讓她把鋪子拿回來,那不是又壞了他的好事。
「夫君……」二夫人聲音低了下來,頹然地低下頭,眸子也黯淡下來。
林宇推開林朱氏,走到柳無依面前:「你這次做的很好,聖上今天特意拿這件事出來說了,說你賢惠,以家國為重呢。」
「是夫君教導有方,妾身不過是是個坤輩。」
「你知道就好。」林宇很滿意柳無依的恭維。
「夫君,這……柳無依,那明明是我的鋪子,你個賤人,和奴子私通的盪……唔!」
啪!
二夫人捂著自己的側臉,驚愕的看著林宇,雙眼倏然赤紅了:「夫君……」
「再胡說八道我把你送走,別在這裡晦氣。」林宇擦了擦手,二夫人雙目猩紅,看著林宇面部表情也扭曲起來,心中的不甘徹底把她的理智燒滅:「林宇,你這個惡夫。」
「放肆。」林宇又想打,但看到一旁的柳無依,又放下了手:「來人,把二夫人送回房,這個月讓她吃齋念佛,反省反省自己的錯。」
冰冷的話語落入耳中,比話語更冰冷的是他的眼神,哪裡還有曾經的溫柔,曾經的濃情軟語,到現在不過都是一紙空話,她從來都只是一個容器,一個工具,現在不過是到了卸磨殺驢兔死狗烹的時候。
「哈哈哈,林宇。」二夫人狂笑,她似乎精神失常了,仇恨的挨個掃過眼前的人:「柳無依,若我死了,定要化作厲鬼向你索命,我會詛咒你們所有人,你們最好殺了我,不然你們會有報應的。」
「把二夫人送回院子,再放出來亂吠,小心你們的小命。」林宇勃然大怒,對二夫人已經厭惡到了極點,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一再忍讓二夫人,但二夫人不識抬舉,搞不清自己的定位,大事不成還整天惹事,真是讓他厭煩透頂。
春花和夏花也差點嚇跪,忙上來扶自家夫人回去。
林宇厭惡的啐了一口,對著柳無依道:「這次你做的不錯,為夫得了些賞識,你要什麼,為夫給你置辦些。」
「妾身什麼都不需要,只是方才朱氏撓傷了葉管家的臉,無論如何,葉管家在外忙前忙後,若讓人曉得葉管家被苛責怕是對夫君的名聲不利,妾身請求給葉管家一些補償。」
林宇就像猜到了她會這樣一般,柳無依好是好,就是太無趣了,丈夫願意給賞識她也不會撒嬌討要。他看向葉流觴,葉流觴的臉上有幾道醒目的抓痕:「那就給葉管家一些賞賜,去找個大夫瞧瞧,莫要留疤了。」
想到什麼,他又上下打量葉流觴,葉流觴到這裡已有大半年,從歲數上算也滿十六了,除了長相過於陰柔外倒是挺標緻的,也該安排一樁親事了。
「聽說府中添了新的元妓,以後你就不必伺候我房內的夫人了,我看你年歲不小了,之前聽說你和那叫周小丫的奴才關係不錯是吧,可是喜歡她?雖說她是本少爺帶回來的,但本少爺也就碰過一次,若你不嫌棄,本少爺給你做個主,選個黃道吉日成親如何?」
葉流觴驀然瞪大了眼睛,柳無依同樣震驚無比,但明白過後便是滿臉抗拒,好在林宇沒有看她,不然定要看出些什麼。柳無依本能的看向葉流觴,自己都沒反應過來那一瞬間她有多慌張,即便知道葉流觴不喜歡周小丫,她也不願意葉流觴和別人成過親。
葉流觴偷偷瞄了眼柳無依,女子眼底的緊張讓她看的分明,嘴角微微勾起,對少爺道:「不必了,仆和周小丫清清白白,仆現在也沒有喜歡的人,只想安分做事,替少爺管理東廂。」
她的回答還是讓林宇非常滿意的,現在東廂的事業還在上升期,孩子又太小,處處都離不開人,確實不是辦親事的時候,林宇點點頭:「那行罷,等本少爺仕途穩定之後再說,若你今後有喜歡的人,本少爺破例批准你迎娶回來。」
「仆萬謝少爺。」
林宇擺了擺手便離開了,他在戶部撈了點油水,今天正好休沐,晚上去研香閣找找樂子。
林宇走後,柳無依讓秋華在門外望風,自己則拉著葉流觴鑽進了內室,回身一把抱住了葉流觴。
(四十九)我會靠自己的力量把她贖出來的
「依兒?」葉流觴本能抱住她,感到她的身體微微顫抖,稍微尋思一番也就明白了,她放輕了嗓音:「沒事了,你放心,在娶你之前我不會和別人成親的。」
柳無依緊緊勒著她纖細的腰肢,剛剛危機感很強烈,生怕林宇隨便給葉流觴安排一個妻子,她們沒法拒絕。葉流觴是個很負責的人,就算不愛,可一旦有了名分,葉流觴肯定會負責的,她不喜歡她和葉流觴之間插入另一個人。
「那娶我之後呢,娶了我你就還要和別人成親?」摳住她的腰窩,柳無依的聲音酸酸的。
「我可沒這個意思,你別亂想。」葉流觴忙擺正。
「哼,流觴,我知道你不會和別人成親,但是,你呢?你可因二夫人對你做的事難過?」柳無依也只是有些酸而已,她更擔心的是另一件事。剛剛二夫人說的那些話她都出離了憤怒,那身為當事人的葉流觴呢,那時她沒有愛上葉流觴,甚至還在揣測葉流觴,光是設想一下柳無依就很心疼。
在一起後葉流觴便扔掉了過去,從來沒有和她說過,也不抱怨,剛剛二夫人說的時候,她卻分明看到了葉流觴一瞬間發白的臉,顯然她心裡是難過的。
她知道葉流觴不說是希望在她面前保留一些臉面,不想把不堪的自己展現在她面前,正如她也不和葉流觴說她和林宇的事一樣。但這事一旦被挑明了,當事人就會再一次經歷同樣的傷害。葉流觴在長達一個月的時間幾乎每天都在被二夫人欺辱,不是一個人,是叄個人,她真的恨不得把二夫人掐死。
「我……」怎麼可能不難過?葉流觴目光躲閃,卻又搖了搖頭,勉強的笑了笑:「我只是覺得很難堪,我本不想讓你知道那些的。」那些都過去了,她現在已經有柳無依了,她很開心。
「流觴,我很抱歉以前沒護住你,還那般揣測於你,但以後,我保證不會再有人欺辱你,我也會疼惜你的。」柳無依說的有些彆扭,說疼惜什麼的,好像反了,她是坤澤,卻去疼惜一個天元了。
果然,聽到柳無依的話,葉流觴也害臊極了,尷尬的垂下頭,又拉了拉柳無依的袖子,眼圈都羞的發紅:「嗯,我、我也是,我也會好好疼惜你的。」
話說的磕巴,嘴笨笨的,舌頭都大大的,柳無依羞恥的扭過頭去,太要命了。她們兩個淑女居然在這兒說著互相心疼的話,好怪。
「心疼自是要心疼,只是流觴,方才關於成親一事,我還是要告訴你我的想法。」說到這個,柳無依有點緊張:「今後不管你能不能恢復自由身,只要你還和我相戀,我就不許你有第二個坤澤,若我們得了眷顧,可以永世在一起,你便一輩子都不許有第二個坤澤,若你想叄妻四妾,你先離了我。」
一口氣把話說完,柳無依緊張的看著葉流觴,目光很明亮,小心的斂著她的期許。葉流觴聽聞只是好整以暇的看著她,不說話,等了一會兒柳無依自己急了,臉也有些垮下來。
「你可是不願意?雖然我知道這樣對天元很過分,但是……但是我就是這樣,我不能接受有人和我一起,我是妒婦,共伺一天元什麼的,我不願意。」
「噗!」葉流觴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作何?我說認真的呢。」柳無依氣惱的搖著葉流觴的身體,好煩人,到底答不答應呀。
「怎的有人自己說自己是妒婦的?」葉流觴眼淚都笑出來了,少夫人一本正經的說自己是妒婦的樣子太好笑了。
「那到底答不答應,我不僅是妒婦,我還是蕩婦呢,你要是不答應我就要你,要到你答應為止。」柳無依抱著葉流觴,雙手沿著脊背滑下,對結實的臀忽然用力一捏。
「啊!」
葉流觴猛然跳出去,捂著屁股惱羞成怒的瞪著柳無依,這人也太不要臉了!
「你作何像個良家坤澤般,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東廂主母在強搶良家女呢。」柳無依頓足邪笑,看起來更像一直狡猾的狐狸了,葉流觴蹦蹦跳跳的倒像只小白兔,正好配她這隻狐狸。
葉流觴已經捶胸頓足了,她悶悶哼了一聲,轉身出去,不想理會她。這是她見過最厚顏無恥的人,不僅要求從一而終,還要被輕薄,輕薄也就罷了還要被挖苦,這是什麼待遇?神仙看了都得落淚。
「怎麼樣嘛,我的女君,願不願意?」柳無依再次黏上來,這回又像一隻美女蛇一般盤著葉流觴左一下右一下探頭探腦。
「少夫人可知自己現在讓外人瞧見了會如何?」葉流觴嘴角抽動,快要忍無可忍了。
「這不是只給內人看嗎?到底如何,女君倒是說句話呀。」柳無依不以為然,依舊追問她的小女君。
葉流觴咬著牙,眼皮跳動,這人是吃定她嗎?她用力掙開這塊牛皮糖,兀自走到一旁的書案盤腿坐下,提筆蘸了蘸墨,在紙上寫下什麼。柳無依好奇的駐足觀看,很快葉流觴就把寫好的紙折迭起來,板著臉過來塞進她的手中。
她們都是很內斂的人,嘴皮子不好,涉及到一些難以喧出口的東西,便喜歡用文字傳遞。見她這樣,柳無依已是心下瞭然,拿著那張紙,目送小女君疾步出去。
「我去找李大夫看傷。」
小女君又一次落荒而逃了。
柳無依覺得她家的小女君實在太可愛了,很想把她捉回來「欺負」,但現在還是先看看紙上的內容吧。展開折起的紙,只掃一眼,心裡便注入了一股熱流,眼眶也泌出淚。
紙上是一首簡短的詩。
與妻書
相識相知倍相親
伴妻左右合卺交
一生一世一雙人
生死與共迎春來
那四字藏頭已經道出了小女君的心思,柳無依抹了抹濕潤的眼角,把紙張迭好藏進袖子中。她們已經傳遞了好幾次紙條,但大部分都是她傳給葉流觴,這還是她第一回收到葉流觴的情書呢。
她心裡很美,她家小女君還是很會甜言蜜語的,只是太過靦腆經常說不出口,估計葉流觴能叫她「依兒」已經鼓起了所有的勇氣了,之後便再而衰,叄而竭,真是丟人。她又搖了搖頭,嘆了幾聲,繼續委身於整理雜亂的年貨中。
林家藥房。
此時外面又下起了雪,葉流觴緊了緊身上的襖子,方才寫《與妻書》的羞赧漸漸消散在冰冷的大雪中,她趕回了藥房,現在一天中的大部分時候她都是在藥房度過的,有時候甚至晚上也不回府,和柳無依相處的時間少了很多,少爺也回府了,她就更不好和柳無依如膠似漆了。
回到藥房,門前的大鍋還熬著板藍根,藥鋪的夥計見她又回來了有些驚訝。
「葉管家回來了?今天不是說早點回去嗎?」剛剛上午葉流觴才說今天她要回府,結果回去一個時辰又回來了。
「有些事,李大夫在嗎?」葉流觴朝店內看去,在後面的院子裡看到了正在整理干藥材的李大夫。
「在裡面呢。」
「你在這裡看著。」
葉流觴走進後院,李大夫聽到腳步聲,轉過頭:「觴兒回來了?」
李大夫放下手中的藥材,笑著道。半月前葉流觴忽然找到他,他還依稀記得這個年輕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是給她看傷,那時以為就是一個普通的家奴,但短短兩個月,家奴榮升至藥鋪的掌柜,現在一襲白衣站在寒天下,竟然有種風華絕代的氣質。
雖說是個奴,但眼界和膽識都叫人意外,葉流觴那時找到他,和他說了流民的事,還與他商量防止疫病法子,讓他對她的印象更上一層,身為農女如何知曉這些?許是因著醫德,又許是因著欣賞葉流觴的才學,他給葉流觴出了一個省錢又能推廣藥鋪的好法子,還答應有空就來林家藥鋪義診。
一來二去,和葉流觴也就熟悉了起來,越是接觸他反而越滿意這個後生。
「嗯,不知李大夫可有祛疤的藥,我這抓痕……」葉流觴把遮擋在臉上的紗布取下,有點不好意思的讓他看,她的臉和脖子都被抓傷了。
李大夫看過葉流觴臉上的抓痕,顯然不是貓狗抓的,是人抓的,葉流觴才回去一個時辰就這樣了,林家還是……看著葉流觴臉上的難堪之色,李大夫忽然冒出一個想法:「當奴才的整天被欺負,若你願意,老夫給你贖身可好?」
「不、不用。」沒想到李大夫會忽然提出贖身這事,葉流觴忙回絕。
「先別忙著回絕,老夫給你贖身,你可以在老夫身邊當學徒,學出來還怕沒有生計嗎?況且老夫挺看好你的,這一身醫理正好傳給你。」李大夫打斷葉流觴的話,他膝下有叄位郎兒,但都不是學醫的料,他迫切需要一個合適的學徒。葉流觴年輕,懂一些醫理,聰慧且忠義,這樣的人正是他需要的人選。
葉流觴震驚了,李大夫居然要收她為徒?心中又喜又驚,按理說這是天大的餡餅,多少人為了成為李大夫的徒弟擠破了頭都無果,這樣的好事忽然就落在她的頭上。
嘴唇不住的顫抖,若答應了,她不僅重獲自由還有自己的營生,若學有所成,大夫也是有機會當官的,給她一點時間她是不是就能有能力對抗林宇,把柳無依搶過來?
她似乎沉浸在完美的幻想中,但片刻之後又被現實打醒。現在她能和柳無依在一起僅限在林府,若離開林府她甚至連見柳無依都沒有理由,一個人離開林府是沒有意義的,只有能帶著柳無依一起離開,才是她全力以赴的時候。
希望來的快,去的也快,她有點頹然。
「可是有什麼難處?」李大夫一直觀察葉流觴的神態,見她一會兒驚喜一會兒頹然的,便問道。
葉流觴抿著唇,片刻又重新打起精神,不能因誘惑就失了分寸,她錯不起,走錯一步都會失去柳無依。她對李大夫鞠了個躬:「李大夫的好意流觴心領了,只是恕流觴不能答應。」
「為何?」李大夫的眼神很平靜,但心裡卻已然澎湃洶湧——能經得住誘惑,不卑不亢,更完美了!
「流觴是命是少夫人救回來了,少夫人於流觴有恩,流觴不能做忘恩負義之人,現在府上諸事繁多,少爺又當官了,流觴得留在府上幫助少夫人處理事務。」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不錯不錯。」李大夫很欣賞她:「那你可有成親的打算?」
「啊?」葉流觴又愣了,怎麼今天一個兩個都問她成不成親呀?
「你看著也不小了,該成親了,這樣吧,你想報恩也行,但報恩不影響你贖身吧,贖身後照樣可以給林家做事,老夫有一小女,剛剛及笄,老夫把她許給你,你也能繼續在老夫這裡學醫。」李大夫徐徐引誘這位年輕的天元。
葉流觴更加不明白了,明明之前她還是一個人人厭棄的農女,人人都恨不得把她踩到地底上,現在她卻成了不少人爭著嫁的香餑餑了,難道都是因為她當掌柜了?
「如何?」
「李大夫,流觴其實心有所屬了。」葉流觴乾脆直言道。
「在林府裡頭?」李大夫眼睛泛著精光,或者說早有瞭然了:「好郎兒總是比較搶手呀,你不願贖身估計不僅因著報恩,更多是因著那府裡頭的情人罷?」
葉流觴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沒有否認,因老葉家沒了消息,李大夫又教會了她許多經營上的事,就像她的長輩一般。
「還害羞起來了,若你願意,和你那情人一起贖身也行呀,銀子你可以以後慢慢還。」李大夫又道。
葉流觴卻是搖了搖頭,眼神有些苦澀,她倒是想贖身,但恐怕沒法贖呀:「李大夫還是別打趣我了,我想通過自己的努力把她贖出來。」
「好志氣,老夫就欣賞你這樣的後生,既然你決定了,老夫相信,不久的將來你會實現自己的心愿的。」李大夫只好放棄了給她贖身的想法,但更加喜歡這個堅韌的年輕人了。
葉流觴又傻笑起來,表示自己一定會把心上人贖出來的,在李大夫的祝願下,葉流觴都沒想到這個願望在不久後真的實現的,但不是往好的方向,而是壞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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